560章 只為報仇
今夜夠資格上席的,除了皇帝的兒女晚輩,便是後宮有名分的女子。
嬪位是最低,而排在諸嬪最後的,便是先前代璇見過的靜嬪。
靜嬪的姿態非常恭敬,簡直可以說是虔誠,看得出是真心實意的祝福。
然而越是如此,代璇便越是不明白了,便偷偷問皇后道:“母后,靜嬪這是?”
原以為靜嬪別有所圖,豈料她卻是敬酒完便靜靜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也不和旁人交談,只是自顧的喝酒。
皇后看了一眼便沒有再管,只道:“她素來有些古怪的,小心些就是了。不過,她倒不是個愛生事的人,一不必太過着緊。”
代璇便點了點頭,回頭交代了一句便又專心和旁人應酬去了。
然而等她酒過三巡之後,再不經意間往靜嬪的席位上看去時,卻發現不見了人影。
代璇有些驚訝,便問道:“可注意到靜嬪去何處了?”
但紫蘇幾個都忙的團團轉,精力大部分都咋代璇身上,卻是並未注意到這一茬。
當下便招了方才在那邊伺候的宮人來問,道是靜嬪身體不適,先行退席了。
代璇聞言便是眉頭一皺,雖然靜嬪退席也不算多麼失禮之事,畢竟她平日存在感也很低,但今日卻是不同。
崔貴妃榮升皇后,可謂是榮耀已極,靜嬪若是真淡然,就不會有討好皇后的舉動,若是假清高,那就不應該做出這種事。
當下便道:“叫人去探探靜嬪的行蹤,看她是不是回寢宮了。若不在,速查。”
大宴其實沒什麼意思,雖然食物都是御廚精心烹制,但卻不是享受美食的場合,戌時末便漸漸的散了。
畢竟皇帝和皇後年紀都不小了。精力有限,一天的儀式下來必是疲乏的很。
代璇和趙長寧先後回到東宮,洗漱過後便欲休息,然則才剛脫了外衣,便被敲響了房門。
一看是木槿,代璇面色便不經意的嚴肅了三分:“怎的是你,可是有事?”
木槿點點頭,低聲道:“奴婢方才接到消息,靜嬪先是回了寢宮,可不到半個時辰便喬裝悄悄出了宮。”
代璇不由大驚。所謂一入宮門深似海。便是說的後宮嬪妃,如無特殊,便基本不再有出宮的機會,可靜嬪居然敢……
不過要說時機,確實不錯,因為今日皇帝定然會歇在皇后那裏,宮裏一時間也有些亂,倒是最好渾水摸魚。
畢竟靜嬪平日裏沒什麼存在感,一般也不會有人特別去注意她的行蹤。
“可知道她去了哪裏?”身後聲音突然響起。代璇回頭一瞧,卻是趙長寧披上衣裳從內室出來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消息傳了回來,不光是木槿。連代璇都有些發愣。趙長寧接過了那紙條,低頭一看,眉毛便是狠狠一跳。
“竟然在今日私會,簡直不知廉恥!”趙長寧揚手便把紙條化成了碎粉。
代璇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碎屑。心中卻是不解,靜嬪素來老實,竟然敢做出同醇王勾勾搭搭的事兒來?
而醇王。都落到如今的地步了,還要折騰個什麼?要是被皇帝發現,他的下場絕對要比現在更加糟糕。
醇王如今的境況,可以說完全是建立在皇帝對他的父子之情上,可若是讓皇帝知道這個兒子敢跟他戴綠帽子,一時暴怒之下,會不會要了醇王的命?
正想着,便聽見身後腳步聲再度響起,卻是趙長寧已經換好了衣裳出來,手裏還拎着披風。
代璇一看便知道趙長寧必然是不會繼續躺下休息了,便伸手接過披風給他系好,才囑咐了一句道:“完事小心。”
“無妨,你歇着便是,等我回來。”趙長寧揉了揉代璇的發頂,便大步走了出去。
曾經的醇王府已經被封,而且現在已經被廢為庶人的趙允醇也沒有資格再住在王府,曾經的醇王世子已經被皇帝封了郡王,遠遠的打發去了封地,也帶走了一大半的人,所以現在趙允醇只是在城西買了一棟宅子住着。
但無論如何,總是天子血脈,雖然與往日不能比,但也不會同真正的庶民一般過的那般貧寒,至少吃穿不愁就是了。
而皇帝也並未完全忘記這個兒子,崔貴妃封后大宴,趙允醇自然是不能出席的,而皇帝還特地叫人送了上好的席面過來。
然而面對着這一桌珍饈佳肴,趙允醇的心情卻猶如冬夜的寒風過境一般,若非他一時大意着了道,現在被冊立的就該是他的皇后了!他不甘心!
抓起酒壺咕嚕咕嚕喝了個精光,趙允醇的眼神便漸漸的有些迷濛起來,酒壺被狠狠的扔出去,發出哐的一聲。
腳步聲戛然而止。趙允醇順着聲音瞧去,先看見的便是停在酒壺一旁的一雙粉色的繡鞋。
視線往上挪,趙允醇看着兜帽下漸漸露出的那張臉,不由得裂開了嘴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靜嬪娘娘啊。”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搖搖晃晃往靜嬪走過來,伸手便欲攬住那纖細的腰身:“想不到我如今這般,你還會來看我。”
原本不過是玩玩罷了,誰能料到他如今落魄了,竟是這個人冒着風險前來看他。趙允醇覺得有些感動,正待說話,卻不料被靜嬪輕輕的推開了。
“嗯?”趙允醇眯起眼睛,看着靜嬪走到桌邊,便笑道:“怎麼,娘娘是來陪我喝酒的嗎?”
靜嬪已經拎起另一隻酒壺,分別斟滿了兩個銀杯,一杯遞到趙允醇面前,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道:“與我喝一杯如何?”
趙允醇嘻嘻哈哈的接了過來便一飲而盡,隨後便將杯子隨手一扔,便要摸上靜嬪的臉龐,卻不料被又被躲開了。
“怎麼,娘娘到了如今,倒是矜持起來了?”趙允醇怒道,抬手就想給靜嬪一巴掌。
靜嬪一動未動,然而趙允醇的一巴掌卻打空了,也許是用力過猛的緣故,他竟是腿一軟,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趙允醇猛地面色一變,捂着嘴狠狠咳嗽了幾聲,竟是咳出了血絲,他惡狠狠的盯着靜嬪:“賤人,你居然給我下了葯?!”
想要狠狠給靜嬪幾個巴掌的趙允醇此刻只覺得渾身無力,別說教訓靜嬪,就是站都站不起來。
而他身邊的下人卻都在方才被他攆了出去。
畢竟和庶母偷情刺激,卻總歸是違背倫常的,他臉皮再厚,也不好意讓下人在一邊看着。
而此刻他卻是嘗到了苦果,他連大聲求救都做不到了,喉嚨好似火燒一般,發出的聲音都是低啞的。
一直站在原地木着臉的靜嬪卻忽然綻開了一個扭曲的笑容。與平日的淡然毫無存在感不同,靜嬪這一笑,卻給人一種艷麗之感,彷彿是蒙塵的珍珠終於露出了光芒一般。
趙允醇被這一笑驚的呆了一下,卻不料靜嬪竟是上前,抬手給了他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在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看着趙允醇眼中不能置信和憤恨的光芒,靜嬪只覺得胸中多年鬱氣一下子就疏散了大半,緩緩做了個深呼吸之後,便瞧着趙允醇道:“如今身敗名裂眾叛親離的滋味如何?昔日高高在上的王爺,如今也只是一隻死狗罷了。”
“你!”趙允醇一雙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
靜嬪微微一笑,直起身子端起酒壺,悠哉悠哉的喝了一杯,才道:“不明白我為何如此?”
月光灑落一地,月夜下的女子一張如花嬌顏,卻是全身都散發著淡淡的暮氣,她扶着欄杆,彷彿下一刻便會縱身跳下去一般。
“我的本名,叫做張小兔。”靜嬪忽而轉過頭嘆了口氣,又道:“這不重要,但是你還記得曾經被你糟蹋了的一個叫張小貓的姑娘嗎?”
看着趙允醇那迷茫的眼神,便知道他根本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靜嬪慘然一笑:“我姐姐本訂了親,被你糟蹋后便死了,而後我爹我娘不甘心,想要討個公道,卻也被你的下人打死,連我才七歲的弟弟,也被推下了河生生淹死。”
靜嬪的聲音淡淡的,卻聽的趙允醇心內發寒:“你也說是下人打死你爹娘的,跟我什麼關係!你根本找錯人了!”說完,便似乎才想明白似的,指着靜嬪道:“你是為了報復才勾引我的?是你!你……”
靜嬪用彷彿看死人的目光瞥了趙允醇一眼,輕描淡寫的碾住了他撐地的手指,俯下身道:“沒錯,不然你以為,我是愛慕你?”
“就憑你醇王的風流名聲,我會愛慕你?”靜嬪忽然大笑一聲,眼角卻出了淚,“自然是為了報復,你以為那玉璽是如何丟的?若非我的幫忙,李大人也不會那樣容易就拿到,若非是為了報復,我不會狠心打掉了腹中的孩子,趙允醇,這都是你欠我的。”
靜嬪說著,竟是從袖中掏出來一柄匕首,尖銳的鋒面閃着銀光,輕輕擱在了趙允醇的脖頸之間,然後略一用力,便是一道血線。
趙允醇心中恐懼,竟是忍不住叫了出來。
然而靜嬪那一刀終究是沒有劃下去,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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