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棋局
天剛亮，雲弈與葉桐恩便馬不停蹄地趕往永安城，起先冉遺想要化為蛇形載他們前去，但考慮到永安城現在的狀況，還是作罷了。
抵達永安城之時已是黃昏，經過了守城士兵的層層盤問，兩人順利進了城內。
“小弈，這邊。”
雲弈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是自己的大師姐趙若男。在他剛回凌雲山的時候，就聽說趙若男的家中出了一些變故，回到了故鄉永安城。
“師姐，你怎麼在這兒？”
“是師尊告訴我的，難不成指望你告訴我？你身邊這位是長生寺的葉桐恩吧。”
“嗯。”
葉桐恩也向趙若男點頭示意，而後，趙若男又說道：“你們先暫且住在我家，師尊也沒有告訴我你們此行的目的，不過，你要是惹了什麼亂子……”
雲弈戰戰兢兢回答道：“會……會怎樣”
“師姐給你兜着。”
雲弈這才舒了一口氣，等雲弈來到趙若男所住的府邸時，下巴險些被驚掉，他從未見過如此氣派的宅子。
見雲弈愣在原地不動，趙若男抬起右手就揉雲弈的頭：“傻小子，看什麼呢，快走。”
從大門進去以後，庭院的繁華更是超出雲弈的想像，光一個庭院就快比水堂的試煉場大了，就在三人一邊走一邊閑聊的時候，一個下人急匆匆走了過來。
“小姐，大少爺有事找您。”
“我知道了。”
趙若男輕皺了下眉頭，叫來一個侍女，對雲弈和葉桐恩說道：“小弈，讓蘋兒帶你們去客房，好好休息，我稍晚些去尋你。”
“師姐，你忙你的吧。”
名為蘋兒的侍女將雲弈和葉桐恩帶到各自的房間內便離去了。
雲弈一進房間，又又又一次被震撼到了，光是一個客房，裏面的奢侈品都數不勝數，雲弈看着牆上的一幅山水畫，說道：“這畫看起來好值錢啊。”
這時，葉桐恩推開門走了進來。
“桐恩，你來得正好，你說這幅畫能賣多少錢啊？”
葉桐恩回答道：“這是出自畫師文若之筆，大概能賣七八千兩吧。”
“七八千兩？”
葉桐恩：“都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趙家，經營着幾乎覆蓋整個人族的龐大商業系統，掛這樣的畫，也不足為奇吧。”
“我小時候就聽柳月師姐同我講過，大師姐家裏很有錢，可這……還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罷了罷了，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你有什麼打算嗎？”
雲弈：“或許我們可以找凌師姐幫忙。”
“那我們怎麼進皇宮呢？如若對守城衛兵說我們是來找當今公主，但願他不會把我們也關進大牢裏。”
“此事先不急，我們首先應該弄清楚為什麼人皇突然下令查封合歡樓，而且……”
“而且什麼？”
“陳公子也不像那種束手就擒的人啊。”
二人討論之際，門外響起了趙若男的聲音：“小弈，我可以進來嗎？”
“師姐，請進。”
趙若男換了一身精緻的禮服，與她平日的打扮大相逕庭，在雲弈的印象中，趙若男無論是從穿着還是性格，似乎都跟女子沾不上什麼邊。
“小弈，你那什麼眼神。”
趙若男立刻眯起眼看他，雲弈頓時覺得脊背發涼，小時候被趙若男支配的恐懼一下子湧上心頭。
葉桐恩也只好為雲弈解圍，做了做拱手禮，道：“謝謝趙小姐款待。”
“你這位朋友倒是很懂禮數呢。走吧，我大哥想見見你。”
雲弈有些詫異，道：“見我？”
趙若男：”嗯，先請你這位朋友稍等片刻可以嗎？”
葉桐恩沖雲弈點了點頭，隨後雲弈便與趙若男一起離開了客房。
路上，雲弈詢問道：“師姐，你大哥認識我嗎？”
“我大哥與邊軍將領霍山是舊友，霍山經常向大哥提起你呢，講你在嘉隆城的事迹。”
邊說趙若男邊用溫柔的眼神看着雲弈，隨後又說道：“我們的小弈長大了。”
等來到議事廳，主座上坐着一個瘦削、臉色蒼白的男子，大約三十多歲，自雲弈看見他，他的咳嗽聲就沒停過。此人正是趙家現任家主趙若寧。
“晚輩見過趙家家主。”
趙若寧：“咳咳，小兄弟，不必多禮，請坐。”
雲弈坐了下來，趙若男坐在他身旁，而後，趙若寧問道：“雲兄弟此番來都城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沒什麼，只是處理些瑣事罷了。”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謝謝。”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三人閑聊了很久，小到日常瑣事，大到國家大事，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已經是深夜，雲弈告別了二人，回到了自己房間。
等雲弈走後，趙若男說道：“大哥，你怎麼突然想要找小弈聊天？”
“你大哥我看人的眼光從來不會錯，你這位師弟可不是什麼尋常人，對於這種人我們只能交好。”
趙若男笑了笑，說道：“他在我眼裏永遠都是個孩子。”
等雲弈回到房間，看見葉桐恩屋內的燈已經熄滅，於是回了自己房間。
躺在鬆軟的床上，說道：“你們說師姐他大哥突然找我幹什麼，我以前又沒見過他。”
時空聖龍：“那個人雖然看起來病懨懨的，但是城府極深，心思縝密，還是小心為好。”
“嗯。”
雲弈正準備就寢，趙若男敲開了雲弈的房門，都沒等雲弈說話，就走了進來。
“師姐，大晚上的還有事嗎？”
“拿着這個去城南的萬寧商鋪，可以打聽到你想要的消息。”說完，趙若男將一塊玉牌交給了雲弈。
“師姐……”
“行了，我都知道了，下次密謀的時候不要那麼大聲，跟小時候一樣笨。”
交出玉牌后，趙若男便離開了，第二天清晨，雲弈便和葉桐恩一起去往了萬寧商鋪。
剛走了一半路，葉桐恩就注意到路邊一個眼熟的人。
“是他。”
雲弈：“怎麼了，桐恩。”
葉桐恩指向不遠處的一個棋攤，一個青年男子正在逗籠子裏的鳥。
“他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沈夜，關於綠茵的事，他一定知道些什麼。”雲弈還沒來得及說話，葉桐恩便走了過去。
沈夜一看見葉桐恩便說道：“呦，好久不見啊，是又要請我喝酒嗎？”
葉桐恩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問道：“有關綠茵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任何事物都有其固定的軌跡，捉摸不透卻又無法更改，但又有其必然性，此之謂——命運。你的問題我回答不了。”
葉桐恩沉重地嘆了口氣，再也沒有說話。一旁的雲弈說道：“什麼命運不命運的，就算有，也得抓到我們自己手裏。“
聽到雲弈的話，沈夜來了一些興趣，講道：“誰都無法置身事外。”
“你……”
葉桐恩：“小弈我們走吧。”
沈夜：“等一下，雲弈，有興趣和我下一盤棋嗎？”
“下棋？”
時空聖龍的聲音在雲弈耳邊響起：“和他下，看看他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只是單純的下棋而已，能耍什麼花樣呢？”
雲弈猛地一震，心想他怎麼可以聽到時空聖龍的聲音，於是決定會一會他。
“好，我和你下。”
葉桐恩也注意到了剛才雲弈一瞬間的變化，隨後什麼都沒有說。
雙方坐於棋盤兩邊，沈葉抓起一把白子，示意雲弈猜先，雲弈停頓片刻，拿起了一顆黑子推到了棋盤上。
沈夜張開手，一共是七顆白子，由雲弈執黑棋先行。
雲弈第一步下在了右下角的星位，沈夜微微一笑，將鳥籠放在一旁，選擇小飛掛角來應對。
雲弈很小的時候就和村裏的於大爺學習過下圍棋，後來到了凌雲山，在閑暇時間也會和師兄師姐們一起下棋，靈冰宸見他喜歡，也會經常指點他，還拿來許多棋譜供雲弈學習。
對於這局棋，雲弈還是有一定信心贏下來的。
沈夜的棋看似平平無奇，卻暗藏殺機，時不時給雲弈設下陷阱，但云弈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不僅巧妙地化解了攻勢，反而還在左上方建立了不小的優勢。
即使左上角的形勢已經完全崩盤，沈夜卻絲毫沒有慌張。
時空聖龍：“封鎖右上角的退路，從星位開始向四周進攻，他必敗無疑。
雲弈在內心同時空聖龍講道：“阿空，觀棋不語這是最基本的規矩，你看人桐恩和冉遺都不說話，就你話多。”
“你還教訓起我了。”
沈夜：“雲弈，下棋時候要專心，一步錯，步步錯。你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導致一個截然不同的後果。”
雲弈點了點頭，回過神來繼續專註於下棋，雲弈雖看起來佔盡優勢，但葉桐恩緊鎖的眉頭卻意味着這局棋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隨着棋局的進行，雲弈越發覺得不對勁，落子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沈夜抓起一顆棋子，在棋盤右邊緣輕輕點了一下，反觀雲弈，拿棋的右手懸在半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沈夜：“舉棋不定乃下棋之大忌。”
雲弈又猶豫了片刻，最後選擇將棋子放回了原處，隨後又拿起兩顆棋子，放在棋盤邊線外的盤面上，表示投子認輸。
“我輸了。”
沈夜站起身，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你處事冷靜，為人沉穩，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一股求勝欲以及不理智或者其他的負面影響，雖然看起來是你的缺陷，卻它們仍然是你的一部分，一味地排斥和壓抑反而會適得其反。好了，這局棋下得很痛快，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說完，沈夜便提着鳥籠向一個酒館的方向走去，而雲弈也在為他剛才所說的話而感到疑惑，心裏想道：他剛才的一番話究竟是想告訴我什麼？
葉桐恩沒有從沈夜這裏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心情低落，兩個各懷心事的人憂心忡忡向萬寧商鋪走去。
在路過一家客棧的時候，喬裝成普通百姓的菱莎一眼便看到了雲弈，又驚又喜。
“他怎麼在這兒？”
說著便沖了出去，身後的老闆大喊道：“喂，姑娘，你還沒付錢呢！”
而當菱莎來到客棧外的時候，雲弈已經被人海所淹沒，無奈地嘆了口氣。
“唉，好不容易見到，現在又不見了，算了，還是先混進皇宮找到霍特再說吧。”
雲弈走着走着回過頭看了一眼，葉桐恩問他怎麼了，雲弈四下觀望了一下，說道：“沒什麼，可能是產生錯覺了，前面就是萬寧商鋪了，走吧。”
萬寧商鋪可以說是整座永安城最大的商鋪了，在其背後提供支持的正是趙家，幾個夥計看到雲弈和葉桐恩進來，立刻上去接待，而當雲弈拿出趙若男給他的玉牌時，幾個夥計傻了眼，他們並不知道這塊玉牌是幹什麼用的。
這時，一個體態豐腴的女人從裏屋走了出來，看到雲弈手裏的玉牌，上前對兩個夥計說道：“你們去忙其他的吧，這兩位客人由我來招待。”
女人看起來大約四十歲，左臉上有很大一顆痣，相貌平平卻舉止優雅。
“二位貴客請隨我來。”
葉桐恩：”如何稱呼您？”
“叫我蕭姨便好。”
蕭姨帶着他們二人繞過了人多眼雜的前廳，來到了最裏面的一個房間，開口詢問道：“二位要打聽些什麼呢？”
雲弈：“我想了解一下有關合歡樓被查封的事情。”
蕭姨：“合歡樓的狐妖們啊，是有你的朋友或者是……心上人？我可告訴你，人妖之間的感情向來都是禁忌，如若……”
雲弈：“打住，您還是直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年輕人就是浮躁，好吧好吧。合歡樓是在一夜之間突然被查封的。”
葉桐恩：“合歡樓的陳公子和小白實力非凡，想在一夜之間輕鬆拿下合歡樓似乎不太現實。”
“據我們的眼線探查，當日是萬劍門掌門殷天若與金剛門掌門姜凡聯手佈下了萬妖退卻陣，鎮壓了她們的妖力，人族禁軍才能將她們一網打盡。”
雲弈：“原來如此。”
“二位應該是想混進皇宮吧？”
雲弈和葉桐恩一起點了點頭。
“眼下倒是有一個辦法。後天，公孫家的長女公孫露就要入宮了，她是早已內定好的妃子，選秀也只是走個流程而已，你們若是可以混進公孫家送親的隊伍里，混入皇宮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
雲弈：“公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