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九真一假
李雲軒回到家,一切和平常一樣,表面看不出任何異樣。
吃完飯後,他回到房間關好門窗,這才有空仔細看戒指裏面的東西。
裏面的東西很多,一把是上品寶器的劍,數枚玉簡,裏面應該是戰技。
功法有幾本,還有就是玄元雜錄,符道細解,符義本綱等。
丹藥也有十幾個瓶子,不過大半都是空的,應該是吃了。
還有各種炮製保存好的藥材,些許有價值的獸血獸骨,不過放了這麼久,也基本沒藥力了。
符篆最多種,稍微數了數就有上百張。
一兩重一顆的銀豆有上萬顆,金葉八百多枚,靈石上百顆。
此外還有金精三十兩,銀髓十九滴。都用特製的瓶子裝着。
十兩金等於一顆靈石,十顆靈石可以買一兩金精或一滴銀髓。這麼點錢,和聚靈境的身家嚴重不符,不過來蠻荒之地闖蕩的,基本都會將身上的錢財換成兵器,丹藥等東西。光一件上品寶器就價值近十萬兩黃金了。更別說還有功法,戰技,符篆等。
要想想,李允身為凝泉境,還坐擁偌大的長允縣,吃掉蠻荒山澤林地的收益。除去軍隊的人吃馬嚼,上上下下的月例等各類開銷,一年的收益也才三萬金左右,這可是數萬人發力的結果。
這都已經不錯了,受傷后每年還倒貼錢呢。
儲物戒內的東西雖多,但李雲軒也沒有去拿,他只是把原本的玄元雜錄,符道細解,符義本綱取出,將自己錄寫的那些替代品放進去。
做大事就不能惜小利,有些事情就是覺得只是小事,這裏拿點,那裏拿點露出破綻的。
他倒不是不信任他家裏的長輩,只是怕他們萬一不慎露了口風,到時候他將來的敵手就會調查他的平生,找出可以致命的弱點,然後摸準時間,一擊致命。
這不是危言聳聽,有不少人就是這樣栽在上面的。
況且,到最後這筆資源終究是李家人在用,肉還是爛在鍋里的。
將替代品放好,李雲軒又重新將儲物戒放置回去,並抹清自己留下的痕迹。
回到長允縣后,李雲軒用犀皮紙畫了一張長允縣附近的地勢圖,在澤地那塊用紅筆畫上一個圈,並在地圖側面標上‘神明傳承’四個大字,粗略做舊后,李雲軒拿着地圖滿意地點了點頭,現在所有的東西都已齊全,只等自己來創造契機了。
……
李晝這段時間很忙,原本他是統領數支軍隊在三鎮一縣之間定期巡遊,獵殺沖入防區的凶獸。結果原本在前線的李允受傷了,退回長允縣養傷,導致前線的壓力驟增。
即使李允將他的左右兩位副將都調到一線去,失去凝泉境坐鎮的劣勢也不是兩名聚靈境可以抵消掉的。
迫不得已下,李晝只能把大部分軍隊也放在一線戰場緩解壓力,他自己也得守在長角鎮穩住軍心。
“停下歇息一會吧。”李晝揉揉發漲的額角,不遠處就是縣城,他卻連進去和妻兒見一面的時間都沒有。
近日缺少人定期圍剿凶獸,闖入防線的凶獸明顯增多起來,三鎮已經出現數十起凶獸傷人事件了,在打退一波凶獸后,他一口氣都沒歇,趕忙帶着一批人回來絞殺凶獸。
“大人,不回家看看嗎?”有下屬看着近在咫尺的縣城詢問道。
李晝猶豫了一下,然後搖搖頭回絕道:“現在前線兵力吃緊,我們要抓緊時間清絞凶獸,我們多待一刻鐘,前方的防線就多危險一刻鐘,耗不起。”
“是,”下屬的眼中有些失落,想回去的不止是李晝,他們在縣城內也有妻兒,也想回家看看,但李晝都身先士卒,他們也無話可說了。
“這樣吧,”李晝也不是不解人意的人,“等清絞完逃竄進來的凶獸后,再路過這裏,我給你們放半天假。”
下面的人面露喜色道:“謝大人。”
“大人,我好像看見軒哥兒了。”這時去前方搜尋凶獸蹤跡的斥候傳回消息。
“雲軒?你在哪看到他的?”李晝不免有些疑惑,難道雲軒知道自己要經過這裏,特地在這裏等自己?
“野澤那一塊,不知道他在那裏做什麼,叫了他兩聲也沒應我。”
想了想,李晝對下面人吩咐道:“你們在這裏休息,我去看看。”
野澤離軍隊休息的地方並不遠,只有兩里地,往常只有兩棲類凶獸喜歡待在這種地方,被清剿完后,短時間不會有凶獸在這種地方棲息的。
李晝趕到野澤時,看見李雲軒踩着滑板在野澤的水面上亂轉悠,好像在找什麼一樣。
李晝腳踩枯木,在野澤上如履平地,區區一點沼泥,哪裏奈何得了聚靈境強者:“雲軒,你在這裏做什麼?”
李雲軒聽到聲音回頭,驚訝地看着李晝:“爹?你怎麼在這裏?”
“臭小子,我在問你呢,你在這裏做什麼?”
李雲軒好像剛反應過來,將自己手中的犀皮紙急匆匆往懷裏塞:“我沒做什麼啊,練身法呢。”
李晝黑着臉道:“練身法?有什麼身法是需要在澤地練的?你懷裏的是什麼?給我看看。”
李雲軒一臉茫然:“沒什麼啊!”
李晝嚴肅道:“拿來!”
李雲軒只好不情不願地拿出地圖道:“我最近得到一張寶圖,看圖上的地勢好像就在這附近,我就想來找找。”
李晝接過李雲軒故意搞得破破爛爛的地圖打開,臉又黑了幾分,他強壓怒意道:“你看不出這地圖是假的么?你平時的聰慧勁哪去了?”
什麼樣的神明會把傳承寫在五文錢一張的犀皮紙上呢?這用屁股想也知道是假的吧?
李雲軒認真道:“我看爺爺病得難受,就想從書庫中尋找能夠緩解傷勢的方法,這張地圖是我從一本書的封面夾層中偶然找到的,開始我也覺得這是假貨,但我仔細想了一下,有誰這麼無聊把一張假圖特意放夾層中?
上面寫着神明傳承這種不可能存在的東西,明顯是想掩飾什麼,我看地勢就在這附近,反正閑來無事也就找找,萬一有收穫呢?萬一能找到對爺爺的傷勢有好處的寶物呢?”
李晝臉色緩了下來,李雲軒的推理也有幾分道理,但還是太不現實了,他訓誡道:“你有這份孝心很好,不過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爭取考上百院,替家族爭光。爺爺的傷我和你二叔會想辦法的,你不要在這上面浪費了光陰。
聽說你已經能和老石交手了,你慢慢變強,這才是讓我們欣慰的事情,回去吧!”
“好。”李雲軒有些悶悶不樂,他蹲下來解開綁在腳下的空木,準備和李晝回去,突然一個腳沒踩穩,順着空木翻滾的力道落入水中。
“咕嘟,咕嘟……”水面上浮起一竄水泡。
李晝微微皺眉:“怎麼這麼不小心?”
李雲軒的泳技高超,李晝絲毫不擔心他會溺水,只不過等了幾息還沒見李雲軒浮出水面,他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李晝腳尖輕點,整個人瞬間沒入水中,下潛了兩三丈后,才發現這個水塘格外的深,也見到了那個等人高的暗洞,他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
“啪噠……”剛走到最裏面,李晝就在夜明珠的微光下,看見李雲軒將一枚玉簡貼在額頭上。
隨着玉簡崩碎成數枚殘片,李雲軒有些獃滯地轉過頭:“爹,我好像真的找到傳承了。”
李晝打量四周的環境,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功法,撿起來翻了翻:“這是開靈境的傳承?”地上的功法內容只到開靈境就斷了,他下意識以為這是一名開靈境的武者死前殘留。
“應該是。”李雲軒沒有反駁李晝的話。
李晝抬頭望向牆上的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嘆一口氣:“雖然開靈境的傳承價值不高,不過既然你得了他的傳承,就幫他收斂一下屍骸吧。”
李晝將地上的寶劍撿起,詢問道:“剛才那枚玉簡中是什麼戰技?”
李雲軒回應道:“一門名為天星參斗的劍技。”
李晝也不指望開靈境能留下什麼好的戰技,他笑道:“免費得了一門戰技,也算幸運了。”
“也是,”李雲軒點頭附和:“沒想到還真能碰上傳承,雖然只是開靈境級別的,但能得到這三樣東西也算是幸運的了。”
“只有這三樣?”李晝聽到這話,眼神掃向骸骨腰間,見到那裏空無一物,身體微微一頓。
身為一個開靈境的武者,不可能連腰囊都沒有一個的。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將自己的隨身物品藏在其他地方,二么,就是他有更好的儲存物品。
李晝再次看向那面石壁:“雲軒,你磕過頭了沒有?”
李雲軒點點頭道:“磕過了,畢竟他臨死還想着為後人留下傳承,值得尊敬,作為得益者,磕幾個頭並不過分。”
李晝微微頷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塊裹布遞給李雲軒:“無論怎麼說,你都得到了他傳下的戰技,他對你有半師之情,你把他的骸骨也收斂了,帶出去厚葬吧。”
“好。”李雲軒接過裹布攤開,毫不忌諱地將所有骸骨放入裹布中。
“叮……”戒指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李晝撿起地上的戒指,神念掃過,不由得露出笑意:“果然如此。”
“爹,這是儲物戒指嗎?”李雲軒收斂完屍骸後有些好奇。
李晝將戒指遞給李雲軒,輕噓道:“出去后不要和任何人說這裏面的事,走,我們回去,這事要去找你爺爺商議一下。”
“好。”李雲軒將骸骨包起,背在背上,又撬下壁頂價值千兩白銀的夜明珠才離開,整個壁窯陷入永久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