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痞帥小爺

第十六章 痞帥小爺

接下來幾日,風雪依舊沒有停,但阿母的血止住了,像是太傅與阿母交談良久,或是開解了心結,或是用他授知於人的博學傳授了些處事良策。

當然,太傅也審出當年蕭楚娘親失蹤一案:確為私心所至,為的是嫁禍她阿母,而讓利益最終落於蕭楚身上,得以世襲王位,但他娘親卻實實在在的忽略了,忽略了她阿母有個強大的後盾,她母族滔天的權勢,絕不容他們僭越與非份貪念。

聽聞阿父是親自帶着兵馬尋至那道觀,蕭楚娘親見事情敗露,為免牽連蕭楚,當即喝上毒酒身亡,但怕死的婢子還是供招了一切。

“王爺恕罪,郡主一出生,王爺歡喜得便是大擺宴席連賀七天七夜,他日,他日若是王妃再生出一個帶把的,又怎有夫人和公子的立足之地,原本是夫人的位置,可被王妃佔了去不說,還苦了小公子。故,故夫人生以一計,自行悄悄離了王府,而讓下人們傳出是王妃心腸歹毒私下毒殺妾室,以挑起王爺對王妃不滿,再者,那王妃自幼是在庇護驕縱下成長,骨子裏的清高和孤傲,自是不知如何自洗清白,越惱越分心,而皇朝天遠,也顧不及地闊邊小,所以,所以才且讓流言蜚語一直於王府里固諾金湯蔓延年年,視為離心,也為毒心之計。”

未待婢子繼續求饒,阿父一劍下去便離了她的腦袋。

如若不是玄青在場,相信阿父定會粗口大罵其祖宗十八代,可玄青是朝中人,又是皇後身邊的親信,他得顧及顏面,只得強忍着將怒火往下壓。

“王爺治家偏頗,惡婦毒心,府中上下沆瀣一氣,陷害相國嫡女,冤辱皇后嫡妹,經年冤屈,試問如何清算!”玄青一臉黑線,陰沉至極。

“以誅殺而絕後患。”阿父深吸一口氣,伸手指了指已是倒於血泊中的主僕二人。

玄青沒去瞧地上的人,而是定定看着她阿父,“王爺處事真簡單,難怪皇後娘娘要將郡主接走,接以身邊親自護養,以防循環往複,一而再,疊現!”

阿父啞然。

此事算已了,但於蕭楚至多至少做不到波瀾不驚,他不知曉道觀里給他百年人蔘的竟是他自已的娘親,昔日怎得沒去思量,處在偏遠深山林子裏的道觀怎能聚集那麼多上等藥材,引得讓他每年前去求要。

在蕭楚即要染上幾分悔恨愁苦時,他的侍從寬慰道,臉盲,所以才且不記得自個娘親長啥樣,不然長至五歲,對自已娘親定有個大概的記憶。

蕭楚對此認同。

他侍從又補充了一番,臉盲是天生的,不是心智問題,只是單純的對眼睛、鼻子、嘴巴樣式分不清,統體每個人的輪廓也大都是一樣的:兩隻眼睛、兩個鼻孔、一張嘴巴。

蕭楚心下豁然,也卸了自責。只是又生出幾分愧對她阿母的情緒,畢竟實實的心裏頭怨恨了好些年,也沒少在阿父跟前引火澆油。

他侍從連忙寬解,一代恩怨一代結,上一輩人的事情哪還管得到下一輩人,若要平衡彌補,也不用費心思,多照拂這個膽小不問世事的妹妹,即全了那份心,於王爺眼裏又盡了做兄長的情義,一舉兩得豈不甚好。

蕭楚將頭點成小雞啄米,連連叫好,於是又給他侍從改了一個名字。

來得朝中一品死士叫玄青,那派頭:傲視萬物;那心性:縝密如絲;那身手:快如閃電;定要勝過他。

玄為黑,那他就取白,青的對立便是紅,綜合便是白紅,但要比玄青更氣派,更大氣,更上檔次,於是又商量一番,最終定為:白宏,光從名字上就壓彵玄青幾個頭。

他侍從對‘白宏’這名字頗為滿意,較之先前的木橋、枯藤、山石、黑劻等等,白宏這名字算是最拿得出手,叫得出口的。

趕緊着好一番恭維,這使蕭楚很是受用,一高興幾杯美酒下肚也將自身有過的阿娘一事勾銷了。

可於她阿父那裏沒有勾銷,為鎖家中之丑,為平相國之憤,為熄皇后之怒,也為保蕭楚身名,太傅啟程時,自當也帶走十萬鐵騎。

玄青臨行前,又去拜見了阿母,雖是沒有再傳皇朝貴胄的話,但呈了一張太子的丹青畫像於阿母。

聽紫兮打聽出來的消息,阿母見過那太子丹青畫像后,眉眼瞬間亮堂。

她知曉過不了多久,她得離開這裏。

近來,每日請安,蕭楚就像是她的影子,只她的暖轎一進阿母院子,下轎時必能看到奔跑進來的蕭楚。以往他是不往後院走動的,除非有要事跟隨阿父才且進着來。

“嫡妹安好。”蕭楚帶着白宏,倆人頂着風雪身姿矯健的跑進院子,給着一計陽光燦爛的笑於她,而後跨步上台階便是等她移步上來再一同進屋。

說實話他長得很好看,膚色似同眼下的飛雪一般白凈,挺拔修長的身段,一頭自帶微卷的黑髮配以一雙濃眉似墨的眸深邃懾人,加之自由放養的痞氣,即有勝過她阿父的容顏,又有活力滿滿的朝氣,締造自成一派的痞帥。

“兄長安好。”她慢慢走上台階。

也沒等丫鬟開門,蕭楚開門時,一隻腳也一起進着去,其後扭頭一看,又將腳縮了回去,伸手示意讓她先進,再且進着去。

規矩是到位了,可從旁人眼裏,襯托得她就像是蝸牛般慢,以至於讓他不得不放慢每一處的步伐節奏。

“請母妃安!”倆人一同向她阿母行禮。

蕭楚禮畢,兩步便跨至左側榻椅,一屁股坐下,姿勢慵懶又迷人,引着屋裏的小丫鬟不由得多看幾眼。

雲柔依舊給他倆端來暖身甜湯,今天是蓮子百合血燕,她雙手接過,小口小口喝起來,眼角餘光一掃,瞧見蕭楚卻同飲酒般一口悶了那碗甜湯,隨即發出‘啊’的一聲,又嘖了句,‘有點燙,下次別搞得這麼燙。’

她向他定了定眼神,難怪紫兮同她私下叨叨:蕭楚近來一個月每日跟着去請安,也跟着喝滋補的甜湯,喝得他那張臉越發白嫩,確有幾分嬌媚之態。

“你西閣里沒傘嗎?怎每次進來頭頂身上都是雪花。”阿母可能實在是看不下去,一兩次她也懶得管,但每次進來頭上肩上都是一層厚厚的雪花,她屋子暖和,坐一小會,雪便全化了,瞧着的是濕漉漉的一身,他就不嫌難受。

“有,那玩意太麻煩,就沒用,腿長出門跑一段路就到了,用不上。”

“披風總有?”

“哦,我不怕冷,不需要那東西。”

阿母努力調整自個呼吸,以平復情緒,其後接着問他,“先前沒有管你學業,現在倒是有個機會,你年歲已是十九,進禮部國子監還可修一兩年學業,屆時再成親立家業也較之多份穩重,意下如何,若是肯去,母妃我便書信於你外祖父。”

“雖然我自來不喜歡那種地方,之前父王請的十多個夫子有氣走的,也有被我趕走,當然也有被我嚇走,但母妃若我去,我自然也沒有不去的道理,只是中原皇朝路遠,我還得過父王首肯才行?”

“不必在意他,清兒也去,你倆入京都,不住王府,住外祖父家,待到明年清兒十六,擇了日子入了東宮,你恰好修滿一年學,若要回也便可回。”

“哦,這樣講,我就懂了,就是去送嫡妹出嫁。早說嘛,我去,順便給那個太子點眼色,以免日後三宮六院的敢欺負我嫡妹。”

這句話甚得阿母心意,眉眼間看蕭楚也順眼了幾分,於是朝雲柔說去,“把給楚兒準備的新衣拿來,讓他試試身,若尺寸合適,春夏秋冬每季先準備十套換洗,其餘的入了京都我母親自是還會給他添置。”

雲柔帶着一小丫頭從耳房端出四個托盤,蕭楚見此,不由得起身,用手摸了摸,布料細膩柔軟,可是上等蠶絲所織綢緞,竟還香雲紗,他對比之下又摸了摸自個身上的棉織布料,終是明白阿父口中的,用金山銀山供養為何意。

“可還滿意。”阿母看向他。

“滿意是滿意,就是顏色素了點,圖紋淺了些。我一向在軍中摸爬打滾,着的是黑色,同我鐵騎的顏色,若有其他顏色也是深色,而布料也比這個厚實,不容易破。”

“軍中是軍中,平常是平常,若着平常服飾,還是素色入眼舒心,太過繁雜濃重的圖紋只顯庸俗。軍中布料為棉質,主要是吸汗奈扯;可平常服飾,蠶絲料子更為柔軟平順,也更為貼肌膚。”她忍不住開口道,“藕合色袍衫,外加一件香雲紗,若是雪天,再披一件純白,或純黑狐裘,定是好看。”

眾人目光都集於她,着實新奇,能聽到她開口說這麼多話。

蕭楚雙眼着滿疑惑看向她良久,稍回過神,便是小聲嘀咕了句,“原來嫡妹也懂這些,不呆瓜啊。”

雲柔引着蕭楚換好衣后,眾人驚嘆,果真成了另一番模樣,白宏圍着他轉了幾圈,“瞧着斯文多了,只要不開口說話就是白面書生。再把頭髮一絲不亂的給束起來,就是修仙的風雅之士,完美。”

屋內其樂融融的歡笑聲,但在她阿父一腳踏進后,戛然而止。

阿母那張精緻的小臉,頓時瞬變,微蹙的眉頭,毫不掩飾她的不悅,給着雲柔一句,“我乏了,扶我進去。”

眾人也就不敢再出聲。

阿父雙唇氣得顫抖,終也沒有出聲。

阿母依舊倔強,但受太傅點化,心性靈巧許多。

應了那句話,我心喜於你時,你便是一切,可一旦執念放下,你就啥都不是。

若不出意外,阿父最終會輸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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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雨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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