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屋煞五(病鬼)
餐廳包廂,顧拙鳩和一對男女面對面,元輕白端着四杯飲料坐下。
對面的男女接過飲料道謝,沒喝,頗為警惕地問:“你說你們也被方文茵騙了,住進她的屋子,那你們見過她養的髒東西了嗎?”
元輕白眼神閃爍,顧拙鳩攔下電梯裏的他們,自稱是被方文茵欺騙的房客,連日遭遇陰靈騷擾。
她起初還奇怪為什麼撒謊,哪裏料到電梯裏的一男一女反應很大,當即答應顧拙鳩的邀請。
現在一聽才知道原來他們很可能是方文茵那陰宅里的受害者。
顧拙鳩毫不心虛的將方文茵遇鬼的經歷套到自己身上,一臉驚魂未定:“我差點就摔進仙人掌堆里!”
女人心有戚戚焉,“你還算幸運。”她摘下口罩,露出針孔彌補的側臉,身旁的男人則摘下眼鏡,只見左眼眶裏一個黑漆漆的洞。“我的臉毀了,他的左眼被摘除。”
顧拙鳩:“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你們的遭遇嗎?”
他們戴回口罩和眼鏡,“我叫關藍,是方文茵的好‘閨蜜’。他是方文茵的前男友劉毅。”
“我和方文茵交往同居,因為愛她,所以忽略掉她屋裏常年不拉窗帘、廚房沒有明火和客廳栽種大叢仙人掌的異常,直到一年前開始出現幻聽、幻視。起初是咳嗽,一聲又一聲,隔了點距離。我在主卧的時候,咳嗽聲在廁所,有時候在客廳,當我出來查看,咳嗽聲又在主卧里出現。”劉毅煩躁地點煙,緩解情緒才繼續說:“那段時間,我快瘋了!”
“方文茵勸我去看醫生,開了一堆葯,越吃發現幻覺越嚴重。”
“有一天,我請假回去,下午三點的太陽熾熱猛烈,但是屋內的光都被厚重的窗帘遮擋,我太累了,直接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感覺我才進入睡眠就聽到咳嗽聲,意識非常清醒,眼睛沒睜開可就是能‘看到’屋裏有一個人在走動。”
劉毅想起當初的畫面仍然恐懼得顫抖:“它突然出現在主卧里,背對着我,咳嗽聲越來越近,突然就出現在房門口。我一眨眼,它就站在茶几上,就在我的右手邊,一抬手就能碰到!”
屋外太陽猛烈,屋內陰涼昏暗,一道厚重的窗帘隔絕生死,彷彿生路近在咫尺,卻求而不得,還得眼睜睜看着厲鬼逼近,近到看清厲鬼身上的藍白條紋病服和老人斑,而笨重的軀體無論如何掙扎都動彈不得的無能為力和瀕死的恐懼,令絕望籠罩全身。
“它踩在我的胸口,背對我一動不動,老氣沉沉的咳嗽還在我耳邊響。它越咳,我感覺我嗓子越痛、肺部空氣被擠空,窒息感越來越強,就好像咳的人是我!”
顧拙鳩:“你看見的鬼什麼樣子?”
“它赤腳,中等身材,很老,皮膚全是層層疊疊的皺紋。穿着病服,應該是病死的老人。雙手捂住臉,左手腕和左腳大拇指都綁了停屍間屍體停放的標籤,上面寫了名字和編號,好像是……安順醫院,編號10,叫安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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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鬼是產生幾率很小的病死的老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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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唉,之後我脫離險境,勸方文茵收拾屋子,拉開窗帘,找大師來驅邪,卻被她歇斯底里地辱罵。我知道她屋裏擺了風水局,可我以為她是被神棍騙了!所以我想鏟掉仙人掌……說實話,我最害怕客廳冒紅光的仙人掌,每次經過都心生膽寒,總害怕一不小心栽進去,誰知道鏟仙人掌的時候,腳下打滑,栽進仙人掌,雖然及時用手護住臉,還是被三根仙人掌硬刺扎進眼球。”
意識模糊間,他隱約看到方文茵就在房門口冰冷地旁觀。
“我出院后被分手,這時候再傻也猜到方文茵養鬼,怕沒命,也不敢去鬧,還是因為關藍出事了,我們怕方文茵再禍害無辜才屢次上門。”
關藍:“方文茵說她被渣男劈腿,希望我住進去陪她,我天真地相信了。”
劉毅:“我找過她,想告訴她真相,她不願意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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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藍沉默片刻,“他每次都大半夜堵我。”
顧拙鳩兩人下意識看向蒙頭遮臉的劉毅,表示理解。
“我和劉毅的經歷差不多,半邊臉毀了,可笑的是方文茵只留下十萬塊的卡就單方面斷了聯繫。十萬塊能做什麼手術?”關藍不自覺摸臉,苦笑道:“我們想找大師對付方文茵的,但是沒門路也沒錢,怎麼找啊?”
劉毅:“你們還沒出事,趕緊搬出去吧。搬出去就好了,厲鬼不會纏你們。”
顧拙鳩沒就此表態,只勸劉毅兩人不要再去找方文茵,她和她屋裏的厲鬼都沒幾分人性,指不定就被害了。
關藍:“放心,我們就是在屋外騷擾她。”
顧拙鳩:“她屋裏的屋煞濃郁,不小心沾到也會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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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輕白:“可以電話騷擾,也可以出門尾隨恐嚇,比如剪斷汽車剎車路線威脅,或者半夜套麻袋。”
顧拙鳩糾正:“會被警察抓。”扭頭建議:“注意監控,地下停車場放垃圾車的地方是監控死角。”
劉、關:“……”犯罪經驗似乎有點豐富。
不過兩人好歹聽進建議,放棄靠近方文茵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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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的路上,元輕白說:“方文茵養鬼被鬼纏是自作自受,九哥,咱們還救她?”
顧拙鳩:“她是顧客,我們是做生意的,要講誠信。”話鋒一轉,“不過我查過玄學界有針對這類情況的處理方式,收集顧客利用鬼怪害人的證據並上交,警方會以殺人未遂的律法處置。”
元輕白一拍腦袋:“我忘了這條!事後上報玄門,抓了方文茵,順便讓她賠償劉毅和關藍倆受害者的損失,也是功德一件。”
顧拙鳩問:“你比我熟悉玄門,聽過風水大師陳靜雲嗎?”
元輕白:“還真聽過,近三年異軍突起的風水大師,明江市豪門大佬圈裏爭相奪之,跟個萬人迷的小妖精似的,但他沒在玄門註冊,有人保他。他挺安分的,沒鬧出事來,玄門就沒強制他登記註冊。九哥懷疑他?”
無處不在的森森鬼氣化為實質的寒氣侵襲四肢,顧拙鳩不得不在腹部處貼驅寒的靈符,抬腿走了將近五十個階梯,見到交錯而建的紅磚病棟以及最後面的防疫站。
顧拙鳩後背的鎮魂籙經過加固,暫時不怕開鬼門鎮不住裏面的攝青鬼,同時還得養鬼,所以倒無所謂是不是紅衣厲鬼。
顧拙鳩記得他父母留下來的那本筆錄記載過道聽途說來的夜路鬼,如活人遇此鬼,不必驚慌,莫回頭,但向前行,趁其不備打亂夜路鬼的模仿節奏即可脫身。
他把臉貼近,一隻眼睛透過門縫觀察裏面的環境,大體是尋常醫院門診部的規格,繳費台在左側靠門的地方,右側有五排座椅,而正前方則是一塊鑲嵌在牆上的告示欄,裏面張貼的報紙沒被清理,左右兩邊的拐角應該通向門診部各個基礎科室,再往裏的地方就看不見了。
不難想像剛才他趴在門縫的時候,那張鬼臉就在他的頭頂滿懷惡意地看着他!
忽然前面十米遠的地方出現一盞昏黃的燈,手機導航同一時間提醒他抵達安順醫院南門,顧拙鳩下意識屏住呼吸,清楚地聽到厲鬼模仿的呼吸聲瞬間消息,下一刻近在咫尺,彷彿有人牢牢貼住他的後腦勺呼吸,但是只有聲音而無氣息。
三棟紅磚樓外觀比門診樓更荒廢,雜草叢生,牆漆斑駁,銹跡斑斑,雜草叢裏還有一輛荒廢的汽車,車門半落不掉地掛着,顧拙鳩穿過汽車,餘光瞥到駕駛位有個男士錢包,打開就看到裏頭七.八張的卡片、軟爛的紙幣和一張中年男人的照片。
區別於衚衕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安順醫院籠罩在薄霧一般的夜色,不用照明也能瞧清它的基本輪廓。
顧拙鳩:“得看這類害人的風水局多不多。”
滿腹疑惑自無人能解答,顧拙鳩快跑到距離最近的紅磚樓,隔着一段距離就能看到大門口鐵皮上的“第三病棟”,沒有明確提示住院部是否在這裏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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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為查清方文茵屋裏的厲鬼身份,二是探探安順醫院的虛實,搞清楚為什麼鬼門被封了,李觀琙還能出來。
記得民間傳聞有一種身後鬼,通常是橫死鄉野或路邊的人所化,喜歡跟在走夜路的人身後,模仿前面活人的腳步和呼吸,等頻率完全一致后就能附身活人,所以也叫夜路鬼。
顧拙鳩回酒店琢磨片刻就帶上斜挎包,耗時兩個鍾搭乘地鐵來到留仙區的高街衚衕。
“艹。”
奈何再兇險還是得進去探個究竟。
以及,李觀琙和安順醫院之間的關係。
手術室通常和住院部是上下樓的關係。
十分鐘后,顧拙鳩感覺到一股陰森寒氣鑽進腳底,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一道腳步和呼吸聲,逐漸和上他的腳步和呼吸頻率,始終保持在三米開外的距離。
顧拙鳩左手從斜挎包里摸出一枚五雷符貼在掌心,自然地垂下來,盡量放輕腳步和呼吸聲,驀地快走十幾步又突然停下來,全神貫注注意身後那隻鬼始終跟緊他,腳步和呼吸的動靜越來越大聲,逐漸蓋過他發出來的動靜。
顧拙鳩翻找到身份證,人頭像就是照片里的中年男人,旁邊寫着:“鄭為義,男,67年生人……今年五十六?沒道理汽車丟這兒,放有銀行.卡和身份證的錢包也丟這兒不撿回去,就算不幸病死在醫院裏,家人也不來處理?前面樓里的設施搬得乾淨,反而小几萬幾十萬的汽車說丟就丟這兒,感覺像是搬離到後面越來越倉促了。當年安順醫院到底發生了什麼?”
元輕白還有晚課,看了眼天色就和顧拙鳩告別,趕回學校。
顧拙鳩一推就發現鎖住門的大鐵鏈,鎖孔被灌進鐵泥堵死,顯然不希望路人誤入。
她嘖嘆一聲,“身份神秘,藏頭露尾,如果真有本事,怎麼會把方文茵的屋子擺成陰宅?他是神棍還是故意擺風水局害人,病鬼是他招來的嗎?總不會是養鬼吧!”
夜路鬼盯着他,等他憋不住呼吸的那一刻就會立即附身。
顧拙鳩頷首。
顧拙鳩低咒一聲,捏緊雷符,難免心生膽寒,加快腳步再向前行二十米拐彎直走十來米,遇到茂密的小樹林和彎曲的、僅容一人獨行的階梯,腦海中不由浮現某些女高怪談里的小階梯,只是眼前的階梯遠比電影來得陰風陣陣。
衚衕是條狹長的斜坡,兩邊是舊式矮樓,牆上掛着危樓勿近的警示牌子。衚衕的路燈壞了,裏頭人煙罕至,昏暗死寂,和數米之外熱鬧明亮的城市街道形成鮮明對比,彷彿是被這座城市無情遺忘的舊物。
“厲鬼生前資料存放在病案科,一般病案科開在一樓,不一定在門診樓但住院部那邊應該有備份,但願別搬得太乾淨。”
顧拙鳩右眼不安地跳動,餘光瞥見一抹光,猛地抬頭瞪向斜前方三樓某間驟然亮燈的科室,不由後退兩步,眯起雙眼,果斷掏出十幾張威力最兇猛的五雷斬鬼符藏在手裏,小聲說道:“李醫生,我帶着禮物來看你啦。”
概因傷亡事故比較多,怨氣重,產生路鬼的概率就高,有天然的殺人場所,等活人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厲鬼已經誕生,進而成為建築群被荒廢的原因之一。
但凡荒郊野嶺無聲息則說明動物昆蟲也絕跡,生息斷絕,易出鬼魅,尤其是鬧市荒廢已久且有一定年限的建築群,其中醫院、學校、大廈等曾經人聲鼎沸之地,鬧鬼幾率九成以上。
除了搬不走的物件,門診大廳所有陳設物件都被清理乾淨,此時顯得空曠幽深。
手電筒的光只能照亮方圓兩三米,前腳剛向前,後腳黑暗就迫不及待地吞噬掉光亮行走過的地方,顧拙鳩因此無法看清周圍的建築構造,死一般的冷寂使他能清晰地聽到呼吸聲、腳步聲,除此之外再無旁餘聲響。
顧拙鳩在心裏默數到二十秒,驟然拔腿就跑,衝到燈光下大口呼吸,另一道腳步和呼吸沒能跟上來,他回頭看去,手電筒照到三米開外佇立一個朦朧微紅的影子,不甘地盯着他。
他扭頭看向漆黑安靜的第二病棟,想起李觀琙說他是第三病棟的主治醫生,那就得替人做手術。
“一隻替身鬼?還沒進去就遇到這級別的,裏頭得多兇險?”
*
耳朵暈染一層薄紅,抿着唇角,顯得有些羞怯。
正門進去是大片水泥地,兩側靠牆搭了鐵棚做停車場,停了兩三輛廢棄汽車,地面裂縫雜草和青苔擁擠地爭搶生存空間,正前方是三層高的紅磚樓,門口側邊釘一塊寫着“第一病棟門診廳入口”幾個大字的鐵皮,大門銹跡斑斑,乍一看像乾涸的血漬。
多像一個殭屍都不吃的戀愛腦啊。
那就沒錯了。
元輕白撓撓下巴,表情痛苦:“要是真有問題,我能想像厲鬼的兇殘和棘手。希望不是紅衣厲鬼,不然一毛錢都掙不到。”
顧拙鳩轉身離開,踩到落葉發出‘咯吱’聲響,在這寂靜的空間裏特別容易令人產生是否會吵醒未知物的恐懼。
走出五六米遠,顧拙鳩鬼使神差回頭看去,正見一張慘白浮腫的臉貼在門診樓大門門頂上,漆黑的眼球直勾勾盯着他。
元輕白皺眉:“也對。我今晚託人查一查。”
顧拙鳩拿出手電筒照明,小心前行,而當他步入衚衕,連人帶光被濃稠的黑暗吞噬,不見半點蹤影,好像他被衚衕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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