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老丈人瞧女婿
夏凌跟老爹的對話，唐敖幾乎都聽在耳朵里，不過從對話的細節來瞧，看來唐敖是完全不需要提點夏凌了！
老爺子的誤會，其實比任何的解釋都管用，畢竟看在眼裏的東西，聽在耳朵里的東西都是真的，老頭也根本就挑不出毛病來！
心情大好的唐敖買了一堆食材，回到了恆易軒當中，很是體現了一把廚藝，弄了一大桌子的菜，並且還將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拿了出來，老爺子很是高興，三個人便其樂融融的吃起了晚餐。
席間，夏山虎雖然和唐敖談笑風生，但是眉宇之間卻始終泛着一絲愁容，但是卻轉瞬即逝，雖然很是隱晦，但是敏銳的唐敖卻能很是清晰的感覺的到，而且夏山虎時而眉頭緊鎖的看一眼正大快朵頤的夏凌，竟然會微微的嘆氣，這在以往的接觸中是從來不曾發生的。
“老頭有心事，而且這事兒似乎還不小……”
唐敖心中暗暗想着。
賓主盡歡，三人吃吃喝喝直到夜裏十點多，儘管他白天已然喝了不少的酒，但是這些畢竟都是凡酒，幾乎影響不到他的身體狀況，因此兩人也還算是盡興。
飯畢，老爺子和唐敖聊的熱火朝天，夏凌則在一旁鬱悶神傷，這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侃大山，讓她完全插不上話，搞得她這個親閨女卻反而像是個外人似的。然而，兩人聊了沒一會兒，老頭卻直接停住了話題，拿起剛倒的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好茶，上好的明前龍井……”老頭輕輕放下茶杯，滿含笑意的瞧着唐敖。
“嗯……既然是好茶，那回頭我就送您兩盒……”
唐敖不動聲色的給老爺子蓄水道。
“不了……”下山虎輕輕搖頭，看着滿桌子狼藉，不由抬頭看了夏凌一眼道，“小凌，把碗筷收拾了，去刷一刷……”
夏凌剛想反對，瞧見老頭正用一雙虎目瞪着她，不由心虛，自覺地收拾起來。
“唐敖，你覺得小凌怎麼樣？”看夏凌已經把最後的碗筷拾掇走，並且廚房裏傳來嘩嘩水聲，下山虎便輕輕抿着茶水道。
“很不錯啊，心地善良，而且性格大方直爽，是個好女孩！”唐敖不動聲色的回應道。
“呵呵，別裝了！”
下山虎放下茶杯苦笑道，“我自己的女兒我知道，雖然你倆看上去似乎很親密，但是那種隔閡感絕對不是情侶該有的……我知道你並不喜歡小凌，不過，在我走之前，我還是要拜託你，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顧她，可以嗎？”
唐敖一怔，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因為他實在是想不清楚是什麼樣的難事兒會讓傳說中的夏侯爺說出彷彿交代後事一樣的話語，一時之間有點語塞。
“記得此前，我曾給過你一個玉牌作為媒聘之禮。請恕老夫厚顏，能否將那玉牌還給我一段時間！”下山虎並沒有繼續解釋，而是向唐敖提出了一個請求。
“那玉牌嗎？”
唐敖想了想，驀的站起身來到自己的五斗櫥前，拉開抽屜從中拿出一個金屬盒子。
他輕輕將金屬盒子放在桌上，認真道：“老爺子，你究竟是遇到了什麼難處？如果真的有什麼事兒的話，煩請相告，畢竟我名義上還是您的准女婿，能幫忙的我一定幫！”
“難處……唔，確實是一樁難處！”下山虎打開鐵盒，裏面赫然躺着一塊做工精美到處都是鏤空雕花的玉牌。
這玉牌有十歲頑童巴掌大小，晶瑩剔透宛如寒冰，乃是上好的冰種翡翠製成，正面是請了高手匠人復刻了李太白的《踏歌行》，背面則是一副山水畫，無論人物景緻皆是栩栩如生。然而，這東西雖算得上是價值連城，但除了換錢外卻似乎對習武之人沒有什麼用處。而下山虎會缺錢嗎？很顯然不會，那麼他要回這面玉牌又是為了什麼呢？
看唐敖滿臉疑惑，夏山虎不由再次苦笑道：“一個仇家尋上門了，我怕此身不在，到時候小凌會受欺負，所以才會拜託你照顧她。你這個人重信重義，相信不會讓我失望。”
“仇家？”唐敖看着夏山虎手中的玉牌，隨後道，“既然是有人尋仇，您就沒想過動用……那些關係來解決嗎？”
“江湖事武林解！”夏山虎輕輕搖頭道，“我成名多年，臨死前不想被人嘲笑是個懦夫。如果我身敗名裂了，那我整個夏家就算是完了！”
“那麼悲觀？敵手很強嗎？”頓了頓，唐敖忍不住問道。
“嗯，應該會很強，我有近二十年沒有見過他了！”夏山虎彷彿在追憶什麼，隨即笑道，“我初入江湖的時候，年輕氣盛，結仇無數。有那麼一兩個我對付不了的人也不奇怪，不是嗎？”
唐敖沉默：“你這次來，就是為了這個？”
“嗯！”夏山虎端起茶碗，毫不在意的喝了一口道，“和他約好了，在京城遠郊……順便來看看你倆……儘管你倆之間似乎不太可能，但是我還是不想放棄，畢竟當初我可是打賭把閨女輸給你的，你要是不願意娶她，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唐敖不由無語，但是很快他就明白過來，這是下山虎真的在交待“後事”了！
“我們現在是師徒，目前看來是沒可能結為夫婦了！”唐敖想了想道，“但是，作為長輩，我這個當師父的總不能就任由她被人欺負！”
“哈哈哈，有你這句承諾便已經足夠了！”下山虎笑道，“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我送送你！”
唐敖忙的站起身道。
“不必了！”夏山虎站起身，拿起玉牌笑道，“這東西我帶走了，如果過了今晚我還能活着，我會親自把這牌子帶回來交給你，畢竟你是我老夏認定的女婿，你便是想跑，也得等我百年之後不是？”
說著，下山虎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唐敖瞧着消失在樓梯邊的老頭，不由有那麼點感傷。
“你不去幫幫他嗎？”
唐敖是對着藏在陰暗角落當中的一個人說的。
“老爺說過了，江湖事武林解！”褚遠的聲音傳出來道，“我知道，老爺一定會回來，親手將那枚玉牌交給你！”
唐敖沉默的坐了下來，思緒有點亂。
彼時，唐敖最初稍有所成的時候，他在北河省內遇到了夏山虎，他憑着天子望氣術的能力，瞬間便在夏山虎身上瞧出數十處隱疾，那些都是他年輕時的陳年舊傷，夏山虎雖然知道自己身上有舊傷，但是習武之人，只要是與人爭鬥，又哪裏有不傷的道理，所最初他對此渾不在意，但是唐敖斷言，三天後他身上的隱疾便會瞬間爆發，要他半條老命。
夏山虎對唐敖的危言聳聽更是渾不在意，完全沒有當成一回事兒，當即便打賭道：“我三天後真的舊疾爆發要了我的老命，我就把閨女輸給你！”
唐敖年輕氣盛，應下賭約道：“如果我猜錯了，我到你夏家為奴為仆十年，任你驅使！”
沒錯，兩人的賭約就是這麼的簡單，就是這麼兒戲，兒戲到甚至荒唐的境界！
不過很顯然，最後的贏家是唐敖！
具體細節不必多說，下山虎的舊疾複發，果然差一點死了，好在唐敖那時節正在下山虎家中，得知這件事後便迅速出手救了老頭一命。
老頭醒過來后，一是感恩，二是輸了賭約，便將唐敖真的當成了自家女婿。
說起來，褚遠一直以來對唐敖這麼尊敬，其實主要願意還是因為他救了下山虎的命！
“咦，我老爹呢？這就走了？”
夏凌忽然甩着手從廚房走出來，見唐敖對過空無一人，不由驚奇的問道。
“走了！”
唐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道。
“這倒是奇了！難道已經算是通過他的考驗了？”夏凌不由喜道，“話說老頭這回這麼好騙的嗎？”
“嗯，好騙！”
唐敖有點走神，皺着眉頭思索着什麼。
“喂，我跟你說話呢？怎麼還無精打採的呢？”夏凌笑道，“其實老頭親自來一趟也算是好事，這樣的話省的我一天到晚的提心弔膽了！”
“小凌，你老爹經常來京城？”唐敖忽然抬頭問夏凌道。
“嗯，經常來！”夏凌奇怪的道，“你問這幹嘛？”
“那他有沒有常去的地方？”唐敖的語氣有點急切的道。
“有啊，京城好幾個拳館的師兄都是他徒弟，所以他才經常來……話說你這麼急赤白咧的，到底咋回事兒啊？”夏凌十分不解的看着唐敖道。
“不是武館！”唐敖搖搖頭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話說究竟是怎麼了？”夏凌皺眉道，“有啥事兒不能跟我明說嗎？”
“老爺常去的，除了那幾家武館外，就只有一個地方！”褚遠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來道，“就是那處出名的山崖絕壁！”
唐敖忍不住皺眉想了想，隨手從沙發上拿起一件衣服便要出門。
“喂，你倆打什麼啞謎呢……話說褚遠你什麼時候來的？我爹究竟去哪兒了？”夏凌連珠炮一般的問道。
唐敖定定看着她，直到盯得她有些發毛的時候忽然道：“小凌，你信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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