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愛說書的老道
“哦？何以見得？”陳渝眯眼笑問道
小姑娘探出頭伸出一根手指認真道：“江湖話本上說過，像你這種頭戴斗笠，模樣出眾的人，不是高人就是仙人！”
陳渝驚訝道：“喲！小姑娘還挺聰明嘛！”
“那是！”小姑娘一聽就驕傲起來了，鼻子翹的老高，沾沾自喜
可陳渝隨即潑了冷水，他細細品味着茶水，搖頭笑道：“可惜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三藏啊。我雖然長得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省略），但也只是一個書生罷了。”
“啊！書生？那，那你有沒有在夜裏住宿過山間小廟？碰到漂亮女鬼什麼的，那又有沒有在田間小路上遇到過香艷的狐狸精？那還有沒有……”小丫頭扯着書生的袖子，一臉的執着，好奇，兩眼放光……一連串的問題似炮彈般向書生襲來
陳渝嘆道：“我也想誒，可惜家裏已經有了一隻我深愛着的母老虎了。”
“啊！怎麼會這樣！江湖話本怎麼會騙我！”小姑娘雙手抱頭如遭雷擊，看來應該是道心破碎的緣故，隨後她在書生一旁瘋狂抓耳撓腮…….
“小丫頭？小丫頭？那啥，你角露出來了……”勸說無果后，陳渝也只好小心翼翼地幫小丫頭戴上帽子。
小丫頭也不管是否暴露了真身，仍是在那苦思瞑想，而茶肆的高堂上說書先生的故事也已經開始了。
陳渝抬頭望去，不禁眉目一挑，喲？冤家路窄，眼前這位說書先生可不正是先前與他一起蹲過坑的老頭嗎？而老人身旁那個眉清目秀的童子則自然是那個放風的孫子了。
只見老人說起定場詞，一拍驚堂木，就開始口若懸河起來，老人貌有古稀之歲，頭髮稀疏，形容枯槁，但是在說書的時候卻是眼裏有光，好似書中人物附體一般以扇作劍舞槍弄棒，引人入勝，惹得好一陣喝彩。
老人偷偷瞥眼一看，時機成熟，雙手在空中虛按兩下，一旁的孫子立馬心領神會，下台討賞錢。只聽得“乒乓乒乓”銅錢入碗的清脆聲音。
老人暗自得意，嗯，今天的酒錢是夠嘍。
雖說陳渝與老頭有怨，但也不禁讚歎道：“沒想到這個老頭還有這麼一手啊”
“那是，小風街誰不知道南老先生？嘿，我跟你講其實南先生講的這些個故事都不太怎麼樣。”
“而要說最有意思，最厲害的還得是講我們城外邊黃沙漠海里住着的那頭威風凜凜，大名鼎鼎…..（省略）的大蛟龍，大蛟龍你知道嗎？就是很大的那一種，嗷嗚嗷嗚的那一種…..”
小姑娘翹着鼻子一臉驕傲道，一仰頭，那陳渝剛幫她戴上的帽子就又掉了下來，而有意思的是，小丫頭還怕書生不信，還特地站起來又是張開雙手比劃，又是嗷嗚嗷嗚叫喚的。生怕讓人不知道那頭蛟龍就是她似的。
陳渝細心地幫小丫頭把連帽套了回去，笑道：“講的好像你見過似的，你這麼瘋，你老爸老媽知道嗎？”
小姑娘搖頭道：“我打小就沒見過他們的。”
陳渝一時無語，沉默片刻才緩緩說道：“對不起了，小丫頭。”
小姑娘倒是滿不在乎，揮揮小手：“沒事，本女俠不拘小節，請我喝酒就成。”
陳渝微微搖頭，一臉認真道：“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
“啊？是這樣啊。可是書上的大俠都喝酒誒！”小丫頭不免垂頭喪氣，哀嘆一聲
“不過請你吃糖葫蘆怎麼樣？”
“哦，好耶！”
…….
人生天地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不知不覺間已臨近黃昏，天邊赤紅的火燒雲在縷縷和風中緩緩流淌，說書老人時遷盜甲的話本也已講完，閑散的漢子們也要去幹活吃飯了，書生看着這種自然的畫面不由的心情愉悅起來，陶醉道：
“要一個黃昏，滿是風，和正落下的夕陽。如果麥子剛好熟了，炊煙恰恰升起。那隻白鴿貼着海面飛過，棲息於一顆蘆葦，而蘆葦正好準備了一首曲子，嗯，足夠我愛這破碎泥濘的人間了。”
一旁的小丫頭吃着糖葫蘆轉頭問道：“外面的海也和我們黃沙漠海一樣嗎？那為什麼我們這沒有白鷗嘞？”
陳渝摸摸小姑娘的頭回味道：“傻丫頭，黃沙漠海怎麼能算海呢？真正的海可比這兒要好看多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
小丫頭突然放下糖葫蘆，眼神警惕：“你該不會是人販子吧！”
陳渝啞然失笑，訕訕然：“怎麼會呢……哈哈…哈”
“那就好。”小丫頭嘆口氣，隨後托着臉鬱悶道：“可是我要等我爹娘回來誒，不然他們找不到我怎麼辦？”
陳渝舉起大拇指讚歎道：“孝順！”
“孝個屁，你看等我老爹來，我扒不扒他龍筋！”
“呵呵，呵……”
而說書的老頭看着還有些時間，就自己拎着個小凳湊向眾人嘮嗑去了。
有個漢子問道：“南先生，您說咱們這裏要封城這消息，是不是真的啊？”
老人撫須得意道：“這你就問對人嘍，咱們這封城啊，是真的，還與京城那盜寶案有關嘞。”
有人說了：“可這京城離咱這少說也有幾萬里，怎麼扯的上啊？”
老人吃着花生米搖頭道：“這事可玄乎，聽說那盜寶之人可是個謫仙人，皮膚皙白，面容姣好，在他那俊逸出塵的臉上又透着一絲玩世不恭，眉捷下還有着一對細長又飽含多情的桃花眼，嗯，就像那位小兄弟一樣！”
老人將手指向書生，眾人紛紛望去，陳渝微微擺手，尷尬一笑。
有漢子調笑道：“南先生，你這是犯花痴吧？哈哈哈”眾人都哄堂大笑起來
老人咳嗽一聲，繼續說道：“京中失寶那晚，夜上三更，只見有一襲白衣凌空於宮門之上！又只看那御林軍惶惶恐恐，禁林軍顫顫巍巍，沒有一人膽敢上前，而那謫仙只是一揮衣袖，便是狂風四起，直吹的守兵們一個個丟盔卸甲，左右難行！那仙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閑庭信步的走進皇宮內。”
一旁的小姑娘已經是一臉的嚮往，但還是倔強的對書生揮舞着拳頭說道：“雖然那位仙人很帥，但是我們漠海里的大蛟龍可比他厲害多了”
“嗯，說不定那位很帥的仙人是大晚上看不清路，迷路了才會想着凌空而起從正門進去不翻牆的。”
“啊？不會有這麼傻的仙人吧？”
“……..”
“約莫過了一二時辰，那仙人才出來，可等待他的卻是十面埋伏！只見宮門外寒光颯颯，旌旗招展，三千六百御林軍持槍弄戟列陣在前，又有三千六百弓弩手埋伏在後，還有欽天監更是傾巢而出，更是上布十八層天羅，下塌十八層地網，嚴正以待！”老人而後又停了下來。
眾人皆問：“之後呢之後呢”
老人一臉壞笑，拂須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話還未說完，漢子們就憤懣地銅板砸向老人，揮揮洒洒，似雨如沙。
哼，你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啊！
老人一揮衣袖，悻悻然收了漫天的銅錢，隨後繼續道：“然後只聽一聲驚雷響徹天地，那仙人就不見了。”
“啥！不見了！娘的，咱們這麼多錢就換來這麼一句，老爺子還錢還錢！”眾漢子憤憤道
“還錢！還錢！”一旁的小姑娘舉着雙手興奮地跟漢子們一起喊道
陳渝無奈道：“小丫頭，你好像一個銅子兒也沒扔吧……”
小姑娘笑嘻嘻道：“湊湊熱鬧嘛！”
而這時有漢子起頭對大夥說道：“一定是老爺子編出來的故事，這世上哪有什麼妖魔鬼怪啊？不然咱們怎麼從來沒見過啊？”
“是啊，是啊”眾人隨即一陣附和。
老人一看這哪成，飯碗要是被砸了以後還怎麼混？忙鎮住腳：“那是你們運氣好，托生在了此洲，又有一頭蛟龍庇護着，你們去別洲看看，哪裏不是遍地的妖魔鬼怪，成堆的屍橫遍野？那抬起頭看都是仙人御劍遠遊嘞！”
這時小姑娘瘋狂拉着陳渝的手說道：“是吧是吧，我就說有蛟龍吧！啊嗚啊嗚的大蛟龍！”
“對對對，大蛟龍，可到底大蛟龍厲害呢還是謫仙人厲害呢？”書生問到
小姑娘毫不猶豫道：“那當然是大…..仙人，厲害一點吧？”
陳渝豎起大拇指，哈哈笑道：“誠實！”
“切，以後大蛟龍肯定能超過大仙人的！那啥，本女俠有事先走了，以後記得有麻煩報上我的名號哦！”說著，小姑娘跳下板凳就往外走，走之前還不忘瀟洒的向後揮了揮手。
書生也笑了笑揮了揮手，這個傻丫頭誒，連個名字都不告訴我，那讓我怎麼報你的名號啊……
而老人這還在急赤白臉的跟眾人辯解，這時他靈光一閃，指向書生道：“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負籍遠遊，見多識廣的讀書人，想必一定碰上過奇人異事！”老人隨即又衝著書生偷偷眨眼道就是不曾見過，那也一定聽過吧？”
誰料書生眯眼故作嘆息道：“唉，小生遊歷諸國，卻一直無緣得見啊。”
老傢伙剛才還揭我底呢，現在就來找我解圍來了？
眾人頓時噓聲四起。
老人見勢不妙，趕緊招呼孫子溜之大吉，他娘的，讀書人沒一個好東西，這麼沒眼力勁兒，一看就是沒有希望金榜題名的！
而老人剛帶着孫子出了茶肆沒有多遠，就聽着一聲聲響“老先生！你錢掉了！”
“哪呢？哪呢！”
老人忙回頭一看，卻是那先前那個書生，此時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