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勇常勝的軍營日常(1)
軍營內。
勇常勝繼續着他的軍營生活,習慣了晚睡晚起的他,每天醒來都是踩着點的。
一來這就莫名其妙被個叫玉塗的殿下給盯上了。
他想不明白。
明明前一晚都和同一個帳篷里的人打好了交道,也打好了招呼,要是能一塊進京,請他們去想去的地方。
只要他們現在能喊他一塊起床。
他們都互相看了看,然後很爽快地應下了,那個可憐的光棍王貴學也在他們的注視下點頭同意了。
到了早上,一睜眼,整個帳篷里又只剩他一個人了。
兩個跟班很聽話,讓他們不用管他就真的沒再來管他。
訓練場內的兩個跟班正在偷偷張望,默默着急。
“來不及了。”勇常勝淡定地嘆了聲氣,決定聽從楊明年的交代,穿戴整齊后才跑出去,頭髮用手抓過了,綁起來后,髮絲還是不服管教地飛散開來。
到了訓練場內,該來的人都來了。
勇常勝進入隊伍內,看向玉塗所在的方向,好奇她總是盯着自己做什麼?
玉塗藏住笑,看向別處。
一聲鼓下,楊明年在旁邊攔住兩個晚到的人,對他們進行說教,說教完放他們回隊裏,往勇常勝所在方向看來。
勇常勝剛好目睹了他這縱容人的行為,不服氣地哼了聲。
楊明年走了過來。
姜安在台上宣佈今日的訓練項目,依舊是跑步,射箭,也誇讚了昨日表現好的幾個人。
“怎麼,有話要說。”楊明年小聲問着這群人中最為特別的一個。
勇常勝不想和他說,看向眼前。
楊明年笑道:“是覺得我偏心,沒有罰剛才那兩個人嗎?”
明知故問。
勇常勝還是不說話。
楊明年道:“你只是看到我放他們離開,但他們離開前,我已經和他們說好,等訓練結束,繞着這營內跑上十圈,就當是懲罰。”
勇常勝不情願地點了一下頭,覺得他在這點上做得不錯,就是對那玉塗太過奉承,令他不滿。
拿昨晚來送葯這件事,誰來不行,他偏偏親自過來,還對他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管他呢。
小爺只管自己。
男兒當自強,當志在四方,等在這裏歷練好了,回都城去,找天岐,讓天岐好好誇誇他。
別人誇的不算數,不真誠。
天岐當然和他們不一樣,仔細想一想,以前哪裏會誇他,除了說反話。
唉,悲慘!
如今想聽個罵都聽不到了,來到這以後除了兩個跟班誰都不認識,雖然能和他們說上幾句話,可總感覺有隔閡,躺在床上思緒不寧,比平常還要難以入睡。
也許是因為知道王貴學的事情,頭一次聽這麼悲慘的經歷,又發現他可能還不是最慘的,突然很難受,睡不着。
想做點什麼,又無從下手。
楊明年拍上他的肩膀,道:“你想陪他們,也可以,不愧是重情重義的年輕人。”
這話聽着可不像是好話,倒像是反諷他不夠聰明,是個毛頭小子。
哼。
“他們不是我的朋友,我又沒犯錯,憑什麼罰我。”勇常勝沒忍住出了聲。
台上正講着話的姜安停了下來,喊了一句:“是誰在出聲。”
楊明年挑眉不語。
勇常勝也不敢在鴉雀無聲的場內發出一絲聲響。
姜安踱步下來,四處走動,聲音比在台上更為響亮:“如此目無法紀,念在你們皆是新來的,醜話說在前頭,不管你們先前是何身份,來了我軍營之內,就必須按我軍營內的規矩做事,不服管教者,軍法處置,都聽懂了沒有。”
“聽懂了。”勇常勝身邊響起一片應答之聲。
“你們要回答,是,將軍,明白了沒有?”楊明年出聲糾正道。
“是,將軍。”
勇常勝也跟着喊,偷看了眼旁邊還不走的人,不明白他也老是盯着自己做什麼,難不成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想要和他套近乎?
大可不必了,他不稀罕。
這麼想着,楊明年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也是初犯,和他們一樣,訓練完去跑圈。”
他笑着說完后,就走了。
勇常勝不服氣,瞪着眼睛看向他離開的方向,腦中思索着一句話,大人不記小人過,他忍了,下回再也不和他搭話了,真是一個詭計多端的老油條,仗着他是將軍身邊的親信,小聲說幾句話沒關係,就站在他身邊引他說話。
不就是跑步嗎?有什麼不能跑的?就算他不說,他也打算好好訓練自己,步不光要跑,還要負重跑呢,十圈算什麼,他豁出去了,跑個十一圈,再多不行,小命要緊。
姜安重回台上,指揮着台下新人開始訓練。
楊明年回到姜安身邊,望向人群中的勇常勝,隨口說上一句:“你也覺得他是可塑之才。”
姜安望着台下走開去訓練的人,若有所思道:“他們都是。”
“還在想以前的事?”楊明年問,“對那位殿下放心不下?”
姜安沒有回答,望着下山的方向,如今在這山上,能遠遠守着姜國最後的子嗣,他已知足了。
“他這些時日又在搞什麼宴會吧,也不知道是真的無心爭鬥,還是演給人看的。”楊明年一時嘴快,惹了姜安不滿。
“他不需要演給任何人看,只需要做他自己。”姜安知曉山下那位殿下的性子。
“說得好像他要去都城,你也會不遠萬里跟去一樣?”楊明年盯着姜安,想要弄清楚他的心思。
“即便我想,我也不會這麼做。”姜安看着楊明年如實道,“我不想再失去你這樣的朋友。”
朋友。
“那還真是讓人感動,你其實是想看到這個世上沒有爭鬥,不管是人與人,還是人與妖。”楊明年看向營外,想起那個人也是一聲嘆息:“曾淮,他就是個死腦筋。”
曾淮的父親是除妖師,不當除妖師后就帶着妻子兒子落戶在這山中,砍柴為生,辛苦了些,但不用風裏來雨里去了,一家人過得也算開心,可不知怎麼,除妖師的身份暴露了,妖找了過來,除妖師那邊雖也派了人過來,可終究是晚了一步,為除妖耗盡一生年華,到頭來,除妖師卻保護不了年邁的他們,甚至不管他們的身後事。
曾淮看在眼裏,心中有恨。
他怨恨妖,怨恨除妖師,一心要復仇,楊明年都能理解,可他和姜安鬧翻,甚至不惜逃離軍營,做一個沒名沒分的除妖人,又要被重甲兵追殺,又要被不知情的平民百姓嫌棄,何苦?
楊明年嘆氣。
姜安看他一眼,同樣回憶起往事,他認識曾淮的時候,他跟在他父母身邊,十幾歲的年紀個子不高,拿着一把他父親給他做的小斧子,賣力地砍着樹榦,那樹榦很粗,斧子只在上面留下一條淺淺的划痕,他的臉上流着汗水,他的母親給他擦汗,他一臉幸福地轉過頭說不累。
“姜安,你也來了,快來,我們來比比看,看誰先把大樹砍倒。”
“為了公平,你砍那邊那棵,砍那棵小的。”
“不算不算,我們重新比,這回我們選一樣大小的樹,一起開始。”
“那個時候。”姜安出聲,“我們約定一起進軍營出頭人地,他處處要和我比,我處處不如他,到頭來,成為將軍的人是我,而他。”是怪他身為姜國的子民卻為玉氏一族賣命。
可姜國,原先就是南征北戰不斷擴大成為一個大國,姜國的子民原先也不一定是出生在姜國境內的人。
姜國能容不是姜國之人。
就像如今是玉氏一族的天下,同樣能容下其他姓氏的人。
當時,曾淮還和他在一起感慨:“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是啊,都是一家人了。”
可如今,他卻看不得玉氏一族掌權,要不是有玉氏一族的人在,當初的姜國早就被妖給攻佔了。
或許,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復仇,為了活下去找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