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兒子瘋了
就在這時,聽到了敲門聲;這不是一般的敲門,準確的說在砸門。就聽見有人喊:“竇剛,開門,你們在幹什麼?”
聽到聲音,我知道李墩子回來了。我飛快的開始冥想,不一會小委子身上的冰塊消失一空,不見一絲痕迹,讓小委子覺得剛才就是做了一個夢,但涼意不減令他目瞪口呆!
最後剩下腳底的冰,鞋底被凍住了,是我故意留下的,讓小委子暫時不能亂動。我又趕緊跑回屋裏,低聲囑咐爸爸幾聲。
爸爸故意把開屋門的聲音弄得山響,慌慌張張跑出去,似乎正被人追殺的樣子;大門開了,李墩子也就闖進來。
最後一刻,我的冥想起了作用,小委子已經能夠行動自如。解放了,小委子瘋了似的就往屋裏沖,但我已經把門栓死了,讓小委子無計可施,瘋狗一樣暴跳如雷。
我相信李墩子已經聽見小委子的吼聲,只要我和爸爸口徑一致,小委子私闖民宅,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你這狗日的,竟然敢跳牆爬屋,看我怎麼收拾你!”李墩子立時火冒三丈,這可是未來親家的家啊!
李墩子肯定這麼想,我家因為怕小委子,所以關上了門,但不料仍然擋不住小委子跳牆惹事,這簡直是找死!
“你兒子瘋了!”爸爸拉住了李墩子,說:“讓他發作一會吧,想想要不要把他送進瘋人院。”這些話都是我跟爸爸說的,目的不過是讓李墩子看好小委子,別再出來亂咬人。
“文文,你個二傻子,我要殺了你!”小委子仍然是這句話,和瘋子沒有兩樣,卻不料正合我意。冰塊雖然已經無影無蹤,但潑出去的水還在,小委子因為發瘋,竟然不顧腳上沾滿了泥土!
爸爸對小委子的瘋狂置若罔聞,依然是一副聽不見的樣子,說:“我兒子害怕極了,嚇得關上屋門不敢說話,文文媽更是嚇得打哆嗦;唉,我們還能在村裡呆下去嗎?為了孩子我要搬家了!”
爸爸這是第二遍說搬家,第一次說的是真話,但第二次卻是說給李墩子聽的,同樣的話意義截然不同。爸爸開始澆油,李墩子就開始放火,猛地掙脫爸爸的手,三兩步就追到小委子的身邊!
“你這該死的混蛋,今天有我沒你,我打死你個惹禍精然後去自首!”老農民誰家沒有鋤鐮杴钁?李墩子不再說話,順手從牆根拿起一張鐵杴,“嗚”的一聲拍向小委子!
鐵杴嗚嗚作響,這一下只在毫釐之間,就要拍在小委子的身上,小委子肯定感受到了危險,立時沒命的往前竄,竟然堪堪躲開了這一下。
李墩子這是想要人命啊?我不能答應啊!小委子雖然罪不可恕,但也罪不至死,我可不希望因為小委子惹上麻煩,讓大蓋帽進我的家門。所以,我暗中阻滯了李墩子一下,這才救了小委子一條狗命。
“老東西,你真要對我動真格的?”小委子驚魂未定,回頭看着李墩子。他無法相信李墩子會把自己往死里打,但李墩子已經又一次舉起了鐵杴,開始第二次進攻!
“爸,快放手!”忽然又是一個清脆的聲音,大門口出現兩個人,是李莉和媽媽!就是這一聲,李墩子的動作又遲緩了一下,那個女人已經說話了:“孩他爸,你不想留後了嗎?”聲音極為的悲哀!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咱鄉下最講究的就是傳宗接代,沒有兒子就會被人看不起。李墩子舉着鐵杴凝滯不動,李莉已經跨過十多米的院子,橫插在父子之間。
“滾,我沒有你這樣的混蛋!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勢不兩立的仇人,你最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不然再見到你,我們活着的一定只有一個!”李墩子最後沒有動手,但我感覺這句話比刀割肉都痛。
說來說去,李墩子的心已經涼了,所以說話才這麼決絕!
爸爸忽然抬起頭,看了一下正在門后觀望的我;我低下頭,雖然爸爸看不清我的臉面,但我知道爸爸在自責,也是在感傷。因為爸爸心一直不夠狠,就像當年西瓜被糟蹋不願報案,現在為李墩子傷感。
以己之心度他人之心,也許爸爸在我丟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失子之痛,所以看到李墩子發誓不要兒子了,不免傷感。爸爸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們父子連心,我竟然沒來由的感到悲傷。
“叔叔,你勸勸我爸,不要趕哥哥走,求你了!”李莉忽然跪在了爸爸面前,竟然求爸爸對李墩子講情;爸爸是個聾子呀,這不是讓爸爸為難嗎?萬一太激動走漏口,秘密也就暴露了!
“咱有臉求竇剛嗎?”忽然李墩子吼道;李墩子這個人是個男子漢,我已經對他刮目相看了!
但李莉彷彿沒聽見,繼續求爸爸;媽媽再也忍不住,猛地打開屋門快步走了出來,她的手裏有一張紙,上面寫着字:你不知道嗎?竇剛聽不見!
我鬆了一口氣,李莉應該知道這是在做無用功;李墩子當然也看見了,對李莉說:“哼,那是個作死的人,老天爺也不會放過他,別再妄想求別人了!就算老天爺答應,我也不答應!”
一個聾,一個啞,一個二傻子,都不是能講情的人;至於她們母女,絕不會左右李墩子的決定。小委子和李墩子隔着三四步遠,臉色越來越低沉。
“文文,你這二傻子,天生的害人蟲,你竟敢學會了陰我,你就等着吧,早晚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小委子說完,忽然跪下,給媽媽磕了兩個頭,然後站起來頭也不回往外走。這傢伙也真夠混蛋,再怎麼說李墩子也是你的生父,想不到竟然只給媽媽磕頭。
我突然有些不忍,自己報復小委子沒有錯,但讓小委子從此沒有家,我做的是不是太過分?
然而,這已經成了事實,無法改變。我思索着想怎麼挽回這個決定,但一時之間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任小委子出走。其實小委子出走的那一刻,我的心裏已是大大的失落感。
小委子不走,至少我還有個對手;但小委子若是不再回來,還有誰再和我斗?
院子裏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彷彿空氣也變的凝滯;我慢慢走出來,第一次不再嘿嘿嘿嘿的笑;李墩子苦笑說:“唉,這孩子,嚇傻了吧?你放心,等你娶了李莉就不會了。”
這樣說話傻子不可能完全聽懂,但我能聽懂;李墩子說:“竇剛,不讓我進屋嗎?我覺得有些話不方便在外面說。”
“小委——”李莉媽媽對着小委子的背影喊了一聲,小委子怔了一下,但很快就走出了大門;李莉突然惡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也跟着媽媽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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