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雪絨花謝
如果說，原本的那位治安官小姐所給人的印象，是無時不刻都洋溢的屬於少女的活力與真摯的熱情的話，那麼此時籠罩在維潔兒身上的，卻是一種混合著哀傷與冷漠的——
殺意。
“能幹什麼？抱歉，我會殺了你。”
對於卡巴拉的嘲笑，維潔兒用手中的長劍做了答覆。
維潔兒非常討厭殺人，哪怕對方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對於奪去他人姓命這種事情，她也討厭得不得了。但是即使是在感姓上是如此地討厭，但是當理姓判斷自身具有奪取對方姓命的必要時，她卻也依舊會帶着覺悟，強迫自己殺人。
只不過，依然會隨着戰鬥越來越感到厭惡罷了。
鋼槍重重地砸在突然從地上突起的冰柱上，粉碎的冰塊在維潔兒的臉上劃開一道細微的血絲。
昆契爾在少女的手中旋轉，銀色的劍體在空中劃過一道黑色的軌跡，如同撕碎空間的一擊被煉成師躲開了，但是劍尖處粘結着的血肉卻表示這一擊並非無功而返。
交戰的兩人重新拉開的距離，卡巴拉手捂着胸部的傷口，灰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第一次開始正視起面前的這個年輕女孩。而晶瑩的白色碎片從他眼角劃過，讓他一愣。
“雪？”
下雪了。
隨着少女身體中魔力肆無忌憚地施放，天空中開始大片大片地飄起雪花。
“煉金煉成——深淵皮膚！”煉成師用左手捂住被凍成紫黑色的傷口，隨着一陣銀色的煉成光閃過，被斬開的衣料下的皮膚已經變成了深淵合成獸般的烏黑色。
“不……確切地說，應該是【氣氮凝霜】嗎……”煉金師喃喃低語着。
他注意到了，以少女為中心的那不正常的氣旋。而隨着氣旋，在維潔兒的身上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起來。
當溫度降至極低，連空氣都會凝結成液態與固態，所以在治安官少女身邊的冰雪並非是普通的凝結水汽，而是被徹底凍結的空氣！
被零下2百多度的超低溫包裹着，這才沒一會，煉金師就開始覺得身體有些僵硬，寒氣直透過假肢侵入身體，靴子裏的腳趾都有了種麻木的感覺。
煉成師皺了皺眉頭，舉起手中的長槍：“煉金——”
就在他想把長槍往地上插去的時候，靜立着的少女突然動了！
凝結的冰層瞬間破裂，潔白的雪層中掀起一道筆直的細浪，向長槍高舉的煉成師攻去！
而煉金師手中鋼槍的槍尖落到一半，就陡然改變了軌跡，也彷彿早有預計一樣旋轉了半圈，筆直地向少女迎了過去！
與此同時，煉成師左腳後退半步，猛地往地上一踏：“合成！”
煉成光閃過，雪層瞬間蒸騰，四散的白氣將他籠罩在其中，徹底隱沒了身形！
然而維潔兒卻並沒有絲毫遲疑，一往無前地衝進了白霧中！
“鏘！”
劍鳴聲連成一片，銀色的閃光與煉成術的爆光在白霧中不斷閃耀，如同雷雲閃電般閃鳴不止，而因為冰結的魔力，維潔兒製造的扭曲氣旋更是把戰場絞成了一條霧龍！
“嘖！”一身狼狽的煉成師被轟飛出了白霧。
在他的身上被撕開數道巨大的傷口，流淌的鮮血在半空中就已經被凍成了冰線，勉強落地之後，他手中鋼槍更是猛然碎成了一地碎片！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煉成師口中的話語，在驚異中帶上了一絲不可思議的色彩。
霧龍俯首，在少女身邊的凍氣中重新凝結成落雪，維潔兒捂着腹部，用持劍的右手擦了擦嘴角淌下的鮮血。
對於卡巴拉的詢問，維潔兒深吸了一口，然後冷靜地回答道。
“在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那把槍是煉金武器吧？明明是穿刺類的武器，但是你卻總是像是揮舞鎚頭一樣揮舞它，而每一下的攻擊效果也都大得不可思議……”
“別看我這樣，怎麼說也是幼龍畢業生的首席。那把武器上所加持的法術是【攻城錘】吧？通過暗元素的腐蝕，將物質轉化成能量，再通過風元素的引導轉化成衝擊力，即使輕輕揮動也可以製造出極其強大的攻擊效果——這才是你那不可思議的力量的真相吧？！”
“……通過超低溫讓金屬變得脆化嗎……”煉金師沒有直接回答維潔兒的詢問，而是單膝跪在地上，冷靜地點了點頭：“但是你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啪——”
煉金師雙手合十。
而與此同時，少女的聲音也幽幽地飄過致寒的空氣，傳到了煉金師的耳畔：“……我所等待着的……就是這一刻啊……”
在煉金師身前噼啪作響的煉成過剩電中，鋼槍的煉金核心短暫地暴露在了煉成陣中，而在下一刻，一隻纖細的手掌已經緊緊地握住了它！
“極限冰寒！暗物質轉化！”
少女隨手把手中已經變成黃豆大小的黑色固體丟到一旁，右手的長劍已經狠狠地往煉成師的脖頸處刺了過去！
“抱歉了，你的姓命——”維潔兒的神情冰冷，只是眼神中略帶失意。
然而，就是這略帶失落的表情，卻猛然僵在了治安官小姐的臉上。
腹部傳來的重擊與劇痛，讓維潔兒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中的長劍。
“咳！”踉蹌後退着，跪倒在地，大口的鮮血混合著破碎的內臟被一起吐了出來，血液落處，液氮化作滾滾白霧，冰冷的寒氣從她臉上掃過，讓維潔兒勉強還維持着最後的清明：“怎麼…可能……”
深淵煉成師一腳把維潔兒踹倒在地，重重地踩在了她的臉上，雪粉四濺間，冰冷的話語宛若機械：“應該說抱歉的是我。”
“我說過的，你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臉頰上冰冷堅硬的觸感讓維潔兒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在：“煉金…鎧……”
煉成師雙手合十，將失去了核心的碎片重新變回鋼槍，然後將依舊鋒利如初的槍尖杵在維潔兒那雙金色的眼瞳跟前——
“沒錯，煉成核心裏所記錄著的，不過是破城錘的奧法術式罷了，真正的塑形煉成陣則記錄在我這隻【右手】中。”
煉成師碾動着左腳。
在煉金鎧恐怖的力量下，維潔兒覺得自己顱骨的骨縫在逐漸錯開，刮擦，斷裂，吱嘎作響。
“即使沒有破城錘，僅僅是煉金鎧的力量也足夠殺掉你了。”
鼻腔中流淌出鮮血，四肢已經動都無法動了，只能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要……死了嗎？
煉成師高高舉起長槍，如同揮棒一樣，落下。
。
“什麼！”
揮出的鐵槍在高熱的光盾中瞬間融化，煉金師狼狽不堪地從原地跳開，而下一刻，被光刃劈開的雪層已經化作氣浪！
僅僅是被那道金色的光刃擦到了一下，煉金師右手的衣袖就已經徹底燃燒了起來！
從天而降的素白身影落到維潔兒身旁，匆忙地把左手按在了她的胸口上，快速地施展起了神術：“凈愈術！”
在手上的淡黃色柔光照耀下，來人的身影停滯下來。
那是一名祈心會的修女，蒙住眼睛的頭巾說明了她的身份，只不過跟蘇佐見過的艾爾莎修女不同，那條遮住眼睛的金絲緞帶是淡黃色的。而她身上的白色修女服上，到處都是焦黑與燎痕，看起來也是在一番激戰後，才匆匆趕了過來。
她輕輕拍打着維潔兒的面孔，看到維潔兒虛弱地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她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維潔兒嗎？辛苦你了……”
“克奈汀……修女長……”在神術的幫助下，維潔兒強打起一點精神，向克奈汀說明着情況。
“請……小心……對方是深淵煉金師……真理初……階，他右手的煉金鎧……是他的魔導器……”
聽到重傷的治安官小姐的話，克奈汀將目光投向身前的男人，被燒毀的右手衣袖下，所暴露出來的確確實實是閃爍着黯淡灰光的金屬假肢無疑。
“我明白了……”克奈汀把維潔兒抱了起來，背後重新凝結出光翼，她飛到治安所門口，看着氣喘吁吁地蘇佐，將維潔兒放到了他的面前：“維潔兒就先交給你照顧了，請帶她去安全的地方。”
在把維潔兒安置好之後，克奈汀重新飛回戰場，看向再次煉成了一把烏灰色長槍的深淵煉金師。
“希爾泰勒的負犬嗎……居然淪落成刺殺者，真是給灰枝花的血脈丟臉啊。”
左手中重新凝聚出的，是之前熔解了煉金鋼槍的符文光盾。而克奈汀用右手解開了腦後的緞帶，將頭巾取了下來：“天國武裝——聖劍！”
潔白的頭巾瞬間燃燒殆盡，只留下緞帶上的金色絲線化作帶狀的符文光劍，被克奈汀持握在手中。
頭巾取下后，修女長盤在腦後的髮辮頓時暴露在冰寒的空氣中，那白金版的色澤搭配那雙碧藍色的美麗眼瞳，顯露出修女長凌厲無比的氣勢，如同一位戰場上的女武神般凜冽不可直視。
而深淵煉成師卡巴拉卻並沒有在意克奈汀先前話語中辛辣的嘲諷，他微微晃動着手中鎢制長槍：“據我所知，教會跟銀玫瑰的關係並不怎麼樣吧？你們罵了他們4百年異端，而現在這個異端家族最後的一絲血脈就在你的背後，如果你願意讓開一條道路，那麼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教會都有好處，不是嗎？”
克奈汀漂亮的眉頭一皺：“瘋狗！別拿你們的標準來衡量我們！”
“嘖……瘋女人……你會後悔的。”煉金師也不在意，他重新舉起手中的長槍，“既然你不打算讓開的話，那麼踏着你的屍體過去也不過是稍微麻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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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真理初階】：帝國的武力層次被分為三個層次9階，分別是學徒初階，學徒中階，學徒高階；正職（省略）初階，中階，高階；以及真理初階，中階，高階。
其中幼龍學院畢業生首席維潔兒是高階魔劍士，深淵煉成師如諸位所知，是真理初級，而修女長克奈汀同樣是真理初階。至於主角，目前是中階的奧法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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