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開始前的結束——天下無龍
睦林節第一天在白薔薇城城外閱兵式上發生的慘案，震驚了整個城市，而震驚帝國也僅僅只是消息的傳播與時間問題。
常住白薔薇城的南嶺貴族大約有1百多個家族，在整個南嶺三百多支貴族中佔據三分之一之數，然而就在這次襲擊中，這一百多名高級貴族中活下來的人，屈指可數。
雖然不至於滅族，但是一曰之間，百多家貴族改旗易幟，滿城黑紗的事實，卻不由得令人有種恍若天崩地裂，皇帝駕崩般的錯覺。
節曰歡慶的氣息在瞬息之間戛然而止，滿大街到處都是身披紫袍的紫荊近選官與黑袍的城尉官，而白鴉近選官與頭戴黑色扁帽的新模範軍的軍憲官更是挨家逐戶踹門抄查，到處抓人。
整個白薔薇城都瀰漫著一種恐怖陰森的情緒，現在就連那裏平曰里素有威望的大家族也失去了主心骨——那真的是失去了主心骨，凡是去參加閱兵式的貴族，無論是活了的還是死了的，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抱歉，各位大人正在公爵府內療養，不能見人。”
即便各家大小貴族的家眷找上公爵府，在門口哭暈過去，也只會得到門衛冷冰冰的回答，以及一道門沿緊鎖的大門。
而城內的氣氛，也是半天一變。
在襲擊中，負責閱兵式防衛工作的城尉官幾乎可以說是損失慘重。尤其是最上級的長官，幾乎死了個乾淨，就連唯一個在外負責調度的副大隊長，都因為復仇之劍的殘黨對閱兵部隊的阻擊，而壯烈殉國。
更何況，即便他們不死，閱兵式上出了那麼大的疏漏，也免不了被送上斷頭台。
而這麼一來，白薔薇城的防衛工作具體該由誰來負責，便引起了南嶺軍團與新模範軍兩大勢力間的一通明爭暗鬥。失去了“新月”領導的南嶺軍團的高級軍官們，在緊急軍事會議上，差一點就把桌子掀到新模範軍總參謀長魯茲的身上去。然而緊隨而至的，從白鴉近選官那裏傳來的一道消息，卻兜頭澆了他們一頭冷水。
闖入白薔薇城軍部的白鴉近選官手上拿着帶有費爾德南簽名的命令書，直接沖入了防衛深嚴的軍部腹地的會議室，把命令書拍到了南嶺軍團臨時司令官，兼獵齒龍騎士團千夫長凱西姆？曼斯迪克的面前——
“通告！傳大公的命令，所有南嶺軍團，百夫長以上等級的軍官，從現在起都因涉嫌謀亂罪，停職察看！”
“為什麼！”凱西姆？曼斯迪克瞬間起身，把椅子踹翻了——桌子早就翻了，“這不可能是費爾德南大公的命令。”
“哼……不是大公的命令，還能是誰的命令……”臉上挨了一拳的魯茲從地上站起來，事情的發展一如依文伊恩告訴他的那樣，不過來得有些太晚了吧，一邊在心中暗暗抱怨，魯茲一邊站起來，擦了擦被拳頭擦破的嘴角上的血跡。
“你！”凱西姆怒視着魯茲，然而還不等他說什麼已經被白鴉近選官一聲怒喝打斷——
“閉嘴！大公懷疑在軍團內部與當天出席的貴族中有復仇之劍的合作者，而我們剛剛從石竹伯爵阿齊伯特府上搜出來你們密謀推翻大公，暗殺少領主的密信與計劃書！”
“什……！”直到這是，凱西姆才反應過來，之前公爵府為什麼要把所有貴族，無論死活全部扣下來，他一開始還以為那只是依文伊恩不想讓他夥同南嶺長生種，屠殺南嶺貴族的事情暴露出去，現在看來，這隻不過是一系列後手的開始。
襲擊現場的記錄看起來簡直無懈可擊，怎麼看也是一副大霧之中，大公靜觀其變，但是熱血的南嶺貴族，為了血仇與榮譽，與前來襲殺大公的襲擊者一翻殊死搏鬥，最後幾近同歸於盡的極盡榮耀之事——
除了這種事情“除非是在騎士小說中，現實中絕無發生的可能”這點之外，完美簡直得都要人熱血盈眶了。
但是這他媽的根本就不魔法！
就那些貪生怕死，不習武技的貴族也敢跟復仇之劍的長生種玩命？！凱西姆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
但是即便稍微有點腦子的貴族都不會相信公爵府所解釋的那套說辭，但是看似這樣的事情，卻確確實實地發生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而唯一還能證明費爾德南說謊的人中，阿魯特一回來就將炎之塔大門緊鎖，閉門不出，而其他倖存的貴族則被公爵以保護與療養的名義，軟禁了起來。
原本凱西姆還期望着歸來后的阿齊伯特伯爵能證明依文伊恩與費爾德南那一系列謀害南嶺貴族，實施了慘無人道，驚世駭俗的大屠殺的事實，然而現在看來，依文伊恩早就已經想到了如果沒有把南嶺貴族殺絕下應該做的事情——
就如前面所說的那樣，等到被爭權奪利牽絆住心神的南嶺軍團的軍官們反應過來，拿着費爾德南的命令，踹門上府的白鴉近選官，已經將“新月”的密信在依文伊恩面前堆成小山了。
而即便少數沒有多餘心思，老老實實把密信全部燒掉的貴族家倉庫里搜出的大把的附魔刀劍兵器，卻也能讓他們無法說明為什麼會囤積那麼大量的兵器刀具——
因為主心骨全不在啊……一聽到族長已死，就已經立即開始為了家族之位明爭暗鬥的各家繼承人怎麼可能反應得過來為上一任擦屁股？
“……”而看到擺在眼前的密信，凱西姆徒然坐到了凳子上，他知道，一切都無藥可救了，即便這時候再有人站出來，稱襲擊是在費爾德南與依文伊恩的計劃下有預謀地實施的，也不過是被人認為是誣陷與心懷不軌。
“走吧，各位長官大人。”戴上鐐銬，剛剛還不可一世地到處打人的南嶺軍官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會議室。
在登上囚車的最後一刻，凱西姆回頭望去，卻看到新模範軍那些身體瘦弱，灰色的制服在毆鬥中到處都有撕破的新模範軍軍人們排列成排，默默地注視着他們的慘樣。
沒有歡呼，沒有興奮，凱西姆突然明白了——
對於軍人而言，這是不光彩的勝利，雖然不用流血，不用無畏的犧牲，但是就像是他們這些南嶺軍官渴望在戰場上證明自己一樣，這些傢伙——平民軍人們，也渴望着用戰場的手段，從南嶺軍團身上證明自身的價值。
說白了，軍人，就是這麼種可笑可悲的生物。
吾乃神人氏，手有屠龍槍，然——
天下無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