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伊西斯家今天的飯
伊西斯慢慢給楚修擦頭髮,擦得又慢又細緻,彷彿商人擦拭着古董,楚修覺得癢,又不捨得蹭開,於是悄悄抱緊被子,攏住了胯。
擦到半干不幹,毛巾難以吸出任何水分了,他推了推雄蟲的肩膀:“去吹乾。”
楚修躺在伊西斯膝蓋上,半天不想動:“別吹了,直接睡吧。”
伊西斯托着他頭,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堅持:“不行,會頭疼。”
他非要把楚修拽起來,楚修連着嘟囔了好幾聲:“好好好。”然後飛快的躥起來,用毛巾從新包裹住身體。
方才雄蟲能露的都露了,講究一個大大方方任人打量,此時卻包的嚴實,活像怕被人覬覦似的,三步並作兩步衝進洗手間,還砰的關上了門。
伊西斯動作一愣,隨即也走下床,扣了扣玻璃門:“treau?要我幫忙吹嗎?”
以楚修的脾氣,他早就該點頭同意了,還附帶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但這回楚修縮在衛生間裏,連聲道:“不用了。”
聲音聽着還有點心虛。
伊西斯道:“那我回去了?”
楚修含糊道:“回去吧,你先睡一會兒,我馬上吹好了,最多兩分鐘。”
腳步聲漸小,旋即是身體接觸羽絨被的聲音。
楚修拉開毛巾,苦惱的看着某地。
他從人族穿過來,不太了解蟲族的生理知識,還和楚家決裂了,自然不知道為何雄蟲剛二次覺醒,大家族就急急吼吼的往雄蟲身邊塞雌侍。
這個時期有點像人族的青春期,由於激素水平的急劇變化,雄蟲的需求也會前所未有的旺盛,楚修一個血氣方剛的成熟雄蟲,還和喜歡的人挨挨蹭蹭,有衝動十分正常。
然而伊西斯的身體狀況決定了,他們今天什麼也不能幹。
剛剛還信誓旦旦要幫雌蟲脫敏治療的雄蟲深刻品嘗到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他看了看毛巾,又看了看玻璃門……這門根本沒有任何隔音作用,就是個擺設,除非DIY的時候忍着不發出任何聲音,喘息抽氣也不行,不然一定會被聽見的。
楚修坐着思考了一會兒人生,伸手打開了冷水。
他將花灑舉過頭頂,等異樣的感覺從身體上消退,他簡單擦乾淨身上,重新走了出去。
伊西斯關了房間的大燈,開了一盞暖色調的閱讀燈,正靠在床頭看書。
楚修渾身發冷,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他不敢撩撥伊西斯了,抱着枕頭倒像另一邊,背對着伊西斯,在床上分出個楚河漢界,嘟囔道:“睡了睡了。”
背後傳來了書本合上的聲音。
伊西斯取下了眼鏡,擱在床頭上,好笑道:“為什麼躺的那麼遠,你不是要幫我脫敏嗎?”
楚修往他身邊挪了一厘米。
伊西斯伸出手,搭上了雄蟲的肩。
楚修微微振動,鼻息不穩:“別動我,我要睡覺了。”
本就是強行鎮壓下去的感受,沒能從根源上得以解決,怎麼受得了其他刺激?
伊西斯微微嘆了口氣。
他貼上來,虛虛靠上楚修的後背,旋即伸出手,環住了他的後背。
楚修一僵,難耐的挪開了些:“……真的要睡覺了。”
伊西斯輕聲問:“為什麼不讓我幫你?”
楚修一時間睡意全無,猛地睜大了眼睛。
伊西斯坐起來,將蜷縮起來的雄蟲擺開,防止雄蟲的手腳被扭曲的姿勢壓麻,然後手順着腰線探過去,垂眸道:“沒關係treau,你也幫我做過這些。”
即使做着這種事,伊西斯依舊語氣溫文,他盡量用平和的態度安撫雄蟲的情緒,慢條斯理的說:“你
知道我們結婚的時候,雄保會都會送一本雌君守則的吧?”
“守則第一章的第一句,是我們要盡應盡的義務。”
伊西斯覆上去,不得法的動作起來:“別擔心,雖然不能做別的,但這也是我的義務。”
楚修將臉埋死死在枕頭裏,小聲的抽着氣,心道:“真過分……”
明明做着這樣親密的事情,卻說著義務這樣的冷酷的詞語。
他艱難的控制肌肉的抽搐,讓身體和伊西斯溫熱的手掌貼的更近。
憑心而論,伊西斯的手法並不好,甚至不如DIY來的暢快,但楚修一想到這手的主人是誰,想起他用這隻手翻過書頁,扣合鋼筆,執起描着青花的杯盞飲茶,又想想他現在在做的事情,心臟就控制不住的失衡了。
大腦彷彿浸泡在了酒液中,飄飄欲仙昏昏沉沉,在一切結束的時候,楚修的臉黑了。
時間!怎麼會!這麼短!
伊西斯不以為意,像家長安慰有生理期苦惱的小朋友:“沒關係,第一次都是這樣的,treau已經很厲害了。”
楚修咬着枕頭,玻璃心碎了一地。
他糊弄兩句,用被子蒙住頭,嘟囔道:“睡了睡了。”
伊西斯一直等他睡着,定定看了很久,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過了午夜,雄蟲已然睡着,他才伸出手,把楚修的腦袋從被子堆中解救出來。
夜色深沉。
伊西斯獨自倚着床頭坐到半夜,伸手關上了閱讀燈。
他並不懷疑楚修的愛,群星掌權人見慣了虛情與假意,年輕雄蟲眼中的愛意太過濃烈,他知道楚修是認真,他只是感到疑惑。
雄蟲是楚家的少爺,他並不缺衣少食,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酒吧,以侍應生的身份?又為什麼要改換風格,讓人認不出他?
如果前面只是巧合,那麼雄蟲出現在醫院,將他帶回公寓,謊稱是家,還有家中出現的雌父呢?
伊西斯早查過了,雄蟲雌父早亡,他沒有雌父,而雄蟲不可能和非雌父的長輩親近。
但是雄蟲並沒有解釋。
伊西斯向來善解人意,也對雌蟲需要遵守的潛規則心知肚明,楚修不說,他便不問。
他只知道,至少此時此刻,雄蟲愛着他。
伊西斯躺下來,雄蟲就像是睡夢中有了感應似的,整個人纏上來,他長手長腳的,整個人貼着伊西斯,但手腳意外的規矩,觸碰全部隔着衣服,沒有貼到暴露的皮膚。
橙花的香氣緩緩襲來,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伊西斯用過早飯,驅車前往群星。
雄蟲明確告訴他可以繼續工作,此時公司風雨飄搖,各路董事焦頭爛額,得到許可后,他連婚假也沒有多休,直接恢復了工作作息。
早餐是四四做的,不出彩也不出錯,楚修當慣了調酒師,作息一下調不過來,早上掙扎着想要起來,伊西斯將人按回被子,還掖好了被子。
雄蟲的愛很珍貴,他不會肆意使用,在這些的地方揮霍,以至於早早逝去。
一直到日上三竿,雄蟲才醒過來。
楚修踩上拖鞋下樓,一邊吃早飯一邊查看光腦,凱里給他發了信息說一會兒到,他昨天在出租屋收拾私人物品,今天才過來。
這棟別墅很大,一樓有個面花園的房間,給凱里正好。
他吃飯吃到一半,門鈴響了,只短促的響了一聲,而後是幾秒沉寂,接着再次響起,拖泥帶水猶豫不定,是凱里的風格。
這個曾經乾淨利落的軍雌不知道遭遇了什麼,被扭成了這個樣子,楚修道:“來了。”,走過去開門。
他打開門,剛想問凱里順利不順利,看清門外的瞬間,
頗為意外的挑了挑眉。
凱里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有一隻雌蟲。
這雌蟲楚修曾經見過,是婚宴當時跟在楚錦後面的雙生子之一,金色頭髮,琥珀色眼睛,看着年紀不大,青嫩的很,應當沒有二次覺醒。
楚修猶疑的指了指少年:“這是?”
凱里咬咬唇,忽然雙腿一彎,屈膝給楚修跪下了。
他一跪,身後的少年就也啪嘰一下,跪了下來。
楚修:“?”
他猝然一驚。
楚修在星網上是見過雌蟲們討論下跪的,但殼子裏畢竟是個人類,怎麼能接受被人這樣行大禮?況且跪的兩個,一個他名義上的雌父,原主的長輩,一個是未成年,怎麼看都大不應當。
他連忙去拉人:“這是在幹什麼?”
凱里搖搖頭,不肯起來,將少年拽到面前,展示給楚修:“修少爺,這孩子的雌父曾經是我的戰友,後來家裏出了事,一家子都被發落去楚家服侍,錦少爺找到我,說要將他獻給您,如果您不收……”
楚修問:“如果我不收?”
凱里收緊手掌,牢牢拽着台前端草葉:“這孩子是奴籍,如果您不收,只有死路一條。”
楚修的表情都扭曲了。
什麼玩意?他以為這司馬的蟲族社會已經夠變態了,還他媽的有奴籍?
楚修這雖然是別墅區,門口也是有人經過的,花園裏只有鐵藝柵欄,在外頭望裏面,凱里跪着的樣子一覽無餘,楚修心中升起一種名為“社死”的尷尬情緒,讓開了門:“你們先進來。”
他叫四四拿了水果和零食,堆在客廳茶几上,讓杵着的兩個人坐到沙發上去。
此過程中,少年全程低着頭一言不發,絲毫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死氣沉沉的。
楚修讓四四遞了一塊糖過去:“吃點?”
少年撕開袋子,機械式的開始咀嚼,彷彿袋子裏的不論是糖,還是穿腸爛肚的毒藥,他都會這麼吃下去。
楚修欲言又止。
凱里低聲交代來龍去脈,這孩子名義上是歸在楚錦門下道歉,他要折騰比殺雞還簡單,楚修想了想,問:“你是不是還在上學?”
伊西斯給了他兩百萬“助學基金”,如果能傳遞下去,也挺好的,晚上和伊西斯商量商量,想必他不會反對。
少年一愣,顯然沒想到楚修有此一問,輕輕點頭,沒多說話。
楚修思索片刻,道:“這樣,大雌父,你帶他去醫院旁邊那個公寓住吧,那裏還沒退租,中央大學在隔壁。”
他打了個響指,心中滿意,這樣既不耽誤孩子上學,還能把凱里調出去和伊西斯過二人世界,絕美!
凱里睜大眼睛:“這怎麼行,您身邊要留人照顧。”
“唉不用。”楚修揮手,他才不願意讓凱里留下來:“你們過去吧,我有伊西斯了,還有四四。”
凱里似乎沒想到如此順利,牽着少年站起來,夢遊一樣走了。
他們關上門,楚修無語的坐下來翻手機,輸入關鍵詞“奴籍”和“罰跪”,發現這玩意還挺頻繁的,普通人家已經沒有奴隸這一說了,但楚家這樣的貴族到還有不少,大多是罪犯的孩子,從小買來的。
楚修略感不適,尤其還有帶圖的,更加不適,他快速劃過,又去看其他消息。
星網上最熱門的討論話題是群星掌權人昨日的婚禮。
大多數人沒有婚禮邀請函,他們的消息來自於星網三流媒體。
楚修一拉,媒體們一個個言之鑿鑿,說的卻都是缺乏依據的n手消息。
婚禮封鎖嚴密,媒體搞不到內部消息,他們選擇拖着長槍短炮在酒店門口,蹲守雄蟲楚修,而蹲守依據,就
是那張爆炸海膽的照片。
理所當然的,他們什麼也沒蹲到。
記者們紛紛懷疑,雄蟲根本沒有出席婚禮。
於是諸如‘雄蟲當天拒絕出席婚禮,疑對婚姻對象極不滿意’一類的新聞喧囂塵上,地下錢莊的賠率一路狂飆,直接越過1:1000,以飛快的速度衝著1:2000去了。
楚修隨手點開一個,大部分人只押7~15天,認為伊西斯最多活一到兩周。
他再一看,押注的截止時間是婚後四十八小時,也就是明晚12點。
楚修沒有下注。
童年的經歷使他極端厭惡賭博,即使是註定會贏的場次,他也絕對不想入手。
楚修的父親並不是一開始就好賭的,他家裏經營着一家公司,不大,二十人不到的規模,但入賬很穩,一家人小富即安,楚修的母親是個漂亮精緻的知識女性,treau的長相有八分像她。
他幼年時代比大多數人都幸福,名牌衣服,新款鞋,各地的海洋館遊樂場,班上同學都沒有的東西,他很早就拿到了。
後面的一切不幸,都從“賭”這個字開始。
他的父親在生意場上認識了朋友,最開始是小額度的玩玩,然後不勞而獲的快感充斥着他的頭腦,過量的多巴胺使他沉迷,等他終於發現不對想要抽身時,早已泥足深陷。
他下拉網頁,看着錢莊裏雪片一樣的賭注籌碼,不由嘆了口氣。
楚修下拉菜單,想關閉網頁,在論壇不經意瞥了一眼,停住了手指。
論壇有一個飄紅的求助貼。
“求求了!各位,我雄父紅了眼,今早看見新聞,非要把我的學費那去押注0~7天,他說能不能翻身就看這一把了,我該怎麼辦呀?”
最多人押注7~14,少部分人押注14~30,更少押注30天以上到一年,還有特別特別少的人押注了0~7天和一年以上。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結果,一是因為雄蟲殘暴,不太可能讓個有病的雌君活太久,二來伊西斯畢竟是群星掌權人,楚家老牌貴族,剛來就死也不好看,怎麼也要超過七天。
貼中的這位雄父顯然是聽信了媒體的消息,認為雄蟲極度厭惡,連七天也忍不過。
他點開那個發帖賬號,貼主註冊了十多年,最開始分享一些幼兒向動畫和玩具,後來則是小說漫畫和手辦,最近一些是考試和大學招生,這是帖子是他第一次關注地下錢莊的信息。
這應當不是一個釣魚賬號。
楚修下滑,網友們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
“或許可以上報治安官?”
“沒用的,盤口明晚截止,他雄父下注只能這兩天,治安官立案就要兩天。”
“樓主去找雄父哭哭慘呢?”
“什麼餿主意,要是哭慘就能讓雄蟲心軟,那雄蟲還是雄蟲嗎?”
貼主不時回復,和網友討論,沒商量出個所以然,他個還在上學的未成年雌蟲,一家之主鐵了心要去賭,他什麼辦法都沒有。
楚修一樓一樓看下來,樓主的情緒顯而易見的越來越低沉,到最後,他苦笑着搖頭:“看來我有很大可能要輟學去打工了。”
楚修手指微頓。
片刻后,他調試了一會兒設備,點進樓主的私聊,建了個連結發過去。
“給你的雄父看這個。”
樓主一開始以為是騙子,抱着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態依言點開,是個空空蕩蕩的個人主頁,只有一個名字掛在上空。
“伊西斯家今天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