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跨年夜,有人耍賴皮!
在外漂泊數年,齊紅星帶着十二個師兄弟又回家了。
他們回到了黑省,這一片生養他們的土地。
蕭衍在物質和精神上,給予他們絕對的支持。
讓他們有能力在面目全非的家鄉,重建他們的家園。
今天的齊紅星,早已今非昔比,放出來也能獨放一面了。
北上的火車上,師兄弟十三人都異常沉重。
“想當初,咱們可是爬火車出來的!沒想到才短短數年,我們竟然能包一個車廂回去。”有人開始感慨。
也有人路上睡得死死的,一直都在打呼。
唯有年紀最小的小師弟,窩在齊紅星身邊,隱隱有些不安。
“師哥,我們回去住哪呀?不會要住大街上吧?”
齊紅星小臉一黑,扭頭照着腦袋瓜子就是一巴掌。
“有我在,能讓你睡大街上?”
小師弟縮着脖子,望着他眨了眨眼,半天都沒有說話。
“又怎麼了?打疼了?”
看着小師弟清澈的眼神,齊紅星莫名心中一軟。
小師弟搖了搖頭,小聲道:“不疼。”
“我就是覺得,師哥你越來越像蕭哥了……”
此話一出,周邊的幾個師兄弟都望了過來。
從大家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不止小師弟一個人這麼以為。
齊紅星往被子上一仰,雙手交疊枕在腦後閉上了眼,嘴唇輕輕闔動。
若是離近一些,就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像個屁!”
“他有媳婦兒,小爺我就沒有!”
*
這一年的年底,嬌嬌傢具廠中出現了極大的人事變動。
先是齊紅星正式離職,並帶走了一小波老人。
不過蕭衍顯然早有準備,關鍵的位置上,都有成熟的學徒頂上。
陳湖海重新被任命為廠長,而廠長秘書胡曼玉直接被開除。
具體的原因,除了廠子裏最頂層的領導,底下的人並不知曉內情。
被開除的當天,胡曼玉既沒有哭鬧,也沒有申請上訴。
只不過從蕭衍辦公室出來時,面如死灰。
想來對於開除她這件事情,廠子裏給出的理由,讓她無可辯駁。
胡曼玉離開這一天,陳湖海在自己的辦公室呆坐了整整一晚。
沒有人知道,他這一晚上都想了些什麼。
陳湖海從黑省回來后,他和春曉就分居了。
春曉主動搬回了學校附近,就連臨近寒假,也絲毫沒有要搬回來住的意思。
蕭衍看着陳湖海日漸憔悴,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等着上班。
作為領導,他希望手底下的員工個個如此,為了手裏的工作鞠躬盡瘁。
作為朋友,他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元旦前一夜,廠子裏有聯誼活動,主要是嬌嬌傢具廠的工人和市區棉紡織廠的職工。
這還是棉紡織廠的領導,輾轉攀上林母這一層關係,一手促成的。
傢具廠都是男光棍,紡織廠也有很多未婚女青年,兩個廠子一拍即合。
這一夜,廠子裏十分熱鬧。
唯有辦公區域冷冷清清,其中尤屬廠長辦公室最冷清,像個冷庫。
咚咚咚!
蕭衍拎着一兜子啤酒,敲響了陳湖海辦公室的門。
“進來!”陳湖海頭也不抬地道。
當他看見進來的是蕭衍的時候,臉上滿是錯愕。
“蕭總,怎麼還沒有回去?”
哪怕是放在平時,蕭衍也是早早就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何況這一天,是辭舊迎新的重要日子。
蕭衍淡笑道:“我倒是想回去!”
“不過,組織上今天給我分派了任務,讓我務必完成,我還能怎麼辦?”
聽完這話,陳湖海也淡淡笑了起來。
“是么,什麼任務?”
“把你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陳湖海一邊開着萬小二,一邊去拿啤酒起子和杯子。
蕭衍挑了挑眉,把啤酒放在桌上后,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花生米。
“這可是你讓我說的?”
陳湖海笑笑,“說吧,就問目前這樣,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聽的?”
蕭衍輕咳一聲,開口直言:“要麼回去和春曉好好過;要麼離婚,重新開始。”
“今天是年尾最後一天,你是回家找老婆團聚跨年?還是參加聯誼會。”
“二選一,你自己選。我最多再陪你半個小時。”
“反正,半個小時之後,這辦公室的門肯定是要上鎖的,休想在賴在裏面。”
“我雖然有心剝削你,但也沒有這麼無情無義。”
陳湖海無奈地苦笑一聲:“算了,不是還有半個小時嗎?先喝酒!”
“半個小時后的事情,等半個小時后再說。”
兄弟兩個坐在一起,你一杯,我一杯,相顧無言。
連半個小時都不到,蕭衍帶來的酒就全喝完了。
蕭衍誇張地抬起手,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嗯,時間也不早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陳湖海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無語地道:“你的腕錶到底走得準不準?明明才過了21分鐘!”
蕭衍歪着腦袋,挑眉輕笑:“大概准就行。”
“主要吧,我這表是老婆買的新年禮物,你有嗎?”
陳湖海的臉瞬間就黑了,直將人往外轟。
“滾滾滾!趕緊滾!別再往我傷口上撒鹽了。”
蕭衍釘在原地不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行行行,我知道了,一會兒就去找春曉談談,行了吧?”
蕭衍滿意的笑笑,抬手拍了拍陳湖海的肩膀,“這還差不多!”
他走到院子裏,忽然回頭看了陳湖海一眼,又走了回去。
“蕭總,您又怎麼了?”
蕭衍笑容漸收,一臉認真地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和春曉的那個孩子如今還在,平平安安的降生在了這個世界上。”
“你和春曉之間的關係,會不會和今天的決定完全不同?”
陳湖海清冷地笑了笑,隨後雙手插兜,慢慢垂下了頭,抬腳踢了踢院子裏的小石子。
“我從小就喜歡春曉,不管有沒有這個孩子,我都一如既往地愛她。”
“之所以走到現在這樣的地步,我們都有責任。”
“春曉和我之間,隔着她身邊的一堆親人;而我……對不起她,也覺得自己沒臉見她。”
“不過,都說新年新氣象。”
“蕭總,就算你今天不來勸我,我也決定了回去找春曉,好好談談,重新開始。”
蕭衍深深吸了一口氣,淡笑道:“那就好。”
“希望明天一早,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
兩人從廠子裏分開后,便各回各家了。
*
林家。
一家人坐下正準備吃晚飯。
“阿衍怎麼還沒有回來?”林母習慣性地看了一眼蕭衍的位置。
林嬌嬌笑道:“今天廠子裏人多,我讓他在廠子裏多留一會兒,吃完晚飯再回來。”
林母想了想,淡笑道:“嗯,也是!”
“今天廠子裏有這麼大的活動,當領導的確實應該多留一會兒。”
“嗯,既然人齊了,那就吃飯吧。”林父說完,率先端起了碗。
就在這時,院子裏傳來汽車的聲音。
“咦,不是說不回來吃飯嗎?”
林嬌嬌光聽聲音,就知道是蕭衍的車回來了。
林母笑看了林嬌嬌一眼,轉身對林飛龍道:“去廚房跟李姐說一聲,再添一副碗筷。”
下一秒,林飛龍就從凳子上彈了起來,三兩步跳進了廚房。
趙傳芳挨着林嬌嬌坐着,悄悄道:“知道這叫什麼嗎?”
林嬌嬌搖搖頭,“什麼?”
趙傳芳滿眼促狹地道:“這就叫:歸心似箭!”
恰好這時,蕭衍從外面進來,“爸、媽,我回來了。”
然後悄悄朝林嬌嬌眨了眨眼。
聯想到剛剛趙傳芳的話,林嬌嬌的臉一下就紅了。
林父淡笑着放下碗筷,“快去洗漱,等你吃飯!”
“嗯,我馬上回來。”
三分鐘后,蕭衍去而復返。
不僅洗漱完成,就連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換過了,一身清爽。
晚飯後,林父林母早早地就回了房,將空間讓給了年輕人。
林嬌嬌和趙傳芳坐在沙發上聊得正歡,另外兩個人坐在餐桌邊喝酒對飲。
林飛龍看起來,明顯有些三心二意。
“想什麼呢?到你了。”蕭衍敲了敲桌子,一臉壞笑地道。
林飛龍悄悄朝蕭衍使了個眼色,小聲道:“再喝最後一杯,然後你就……”
蕭衍一臉不贊同地望着他,“說好的一起守夜,你這樣賴皮,不太好吧?”
林飛龍咧嘴一笑,“是一起守夜呀!”
“你們在你們房間,我們在我們房間!”
沙發這邊的兩人,還不知道另一邊發生了什麼。
只聽見撲通一聲,有人趴在了桌上。
兩人先後錯愕地起身,“不會吧?這究竟喝了多少?”
趙傳芳看了一眼桌上桌下的酒瓶子,心中閃過一絲心疼。
蕭衍摸了摸鼻子,扭過頭不好意思地道:“還行吧,也不是很多,許是喝快了些?”
趙傳芳身後的林嬌嬌,探身看了一眼酒瓶子的數量,臉上有些詫異。
“就這點?”
這也不像是兩個人的酒量呀。
別說兩個人喝了,以她對她二哥的了解,這點酒瓶子,林飛龍一個人喝都不帶晃的。
旁邊的趙傳芳解釋道:“哎,嬌嬌你不知道,你二哥下午的時候就說有點累,怕是不能陪着大家一起守夜了。”
蕭衍嘴角抽了抽,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從下午起,就開始給趙傳芳打起了預防針!
“沒事兒,喝點正好睡個好覺。”
蕭衍轉頭對林嬌嬌道:“你先回房,我幫着把二哥先扶回房間。”
林嬌嬌正要點頭,趴在桌上的林飛龍卻忽然揮了揮手,嘟囔道:“不用扶,我自己能走。”
說完果真站了起來,七扭八拐地朝着北樓走去。
趙傳芳一看他這樣,趕緊追上去扶。
林嬌嬌站在原地沒動,看着消失的那一對身影微微眯起了眼。
“奇怪……”
蕭衍笑着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
“別奇怪了,你二哥就是裝的,還非拉着我陪着他一起演戲。”
“就趙老師這樣的實誠的乖乖女,心眼乘以十倍也逃不出你二哥的手掌心。”
聽完蕭衍的這一番言論,頓時就被逗樂了,“嗯,事實正是如此。”
為了避免在樓道里碰見尷尬,蕭衍和林嬌嬌又在客廳里呆了小一刻鐘,兩人才回房。
新年的鐘聲,在遙遠的上空敲響。
有人歡喜,有人愁。
元旦。
學校放了學,廠子裏放了假。唯有醫院,比平常更加忙碌。
叮鈴鈴!
一大早,客廳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李姐聽到動靜,匆忙從廚房趕出來聽電話,“喂?”
電話里,傳來醫務人員清冷的聲音,“您好,請問蕭衍同志在嗎?”
李家趕緊道:“在的,在的!請問有什麼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這邊是廣市人民醫院,我們這邊急診科昨晚收治了一位病人名叫陳湖海,說是蕭衍同志的家屬,這是他給的電話……”
掛了電話,李姐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個名叫陳湖海的人是誰。
“怎麼這麼耳熟!”
“算了,病人最大,還是先去跟姑爺說一聲!”
李姐沒有半點耽擱,立馬就敲響了兩人的房門。
敲門聲才輕輕響了一次,蕭衍就醒了,趕緊起床開門。
聽李姐說完電話內容,他第一反應是不信。
愣子原地數秒后,便開始快速換衣服。
林嬌嬌隱隱感覺到不對勁,揉着眼睛坐了起來。
“怎麼了?今天廠子裏不是放假嗎?”
蕭衍快步走過去,親了親林嬌嬌的額頭,一臉嚴肅地道:“剛剛醫院來電話,說是陳湖海住院了。”
“我不放心,想現在過去看看。”
林嬌嬌揉眼睛的動作一頓,瞌睡立馬就醒了。
“什麼情況?醫院我熟,我陪你一起去!”
蕭衍本不願讓她去,可又不想瞞她,一時有些無奈。
林嬌嬌反而安慰道:“你忘了,我學的是什麼專業?”
“醫院裏的護士和大夫,但凡懷孕后,哪個不是挺着肚子上班,一直堅持到臨產?”
“既然她們行,我肯定也沒問題。”
“再說,不過就是陪你去看看。”
蕭衍接過她遞過來的外套,打開幫她穿上,“行,那就一起去。”
臨走前,林嬌嬌又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來一摞現金裝進了包里。
兩人匆匆趕到醫院。
發現陳湖海儼然悄無聲息躺在病床上,鼻青臉腫,渾身纏着繃帶,手上還輸着吊瓶,正好醫生也在旁邊。
蕭衍將水果籃放在床頭,兩人跟着醫生來到了走廊里。
“醫生,裏面什麼情況?我們是病人的家屬,剛接到電話就趕緊趕過來了。”
主治醫生嘆了口氣,“估計是酒後和人打架,昨晚被救護車送接回來時,已經一身是血了。”
“別處的傷都好說,就是下身的傷,只能慢慢養着看了。”
“都傷成這樣了,醫院想幫他報警,卻被他拒絕了。”
“想來這動手的,應該是他熟悉的人。你們作為家屬,可以再問問看。”
“下手這麼狠毒,最好是將人繩之以法!”
醫生交代清楚后就走了,留下兩人在走廊里長久沉默。
“衍哥哥,你確定昨天晚上,陳湖海是去找春曉了?”
蕭衍沉思了片刻,“從昨晚分開前我們說的話,還有他現在的反應看,十有八九是春曉。”
林嬌嬌扭頭就往樓下走,“我去報警!先把春曉抓起來,她這是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