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咦？你是女子？”絳衣女子愣了下，重新將楊姐姐打量一番，輕輕頷首道：“也是，男子少有長得如你這般俊俏的。”頓了頓，又道：“你們來此目的不就是為了解你身上所中之蠱毒么？怎麼，用她的性命換你的性命你捨不得么？”

“人的性命都是一樣珍貴的，我豈可為了自己活命，就要她人替我枉送性命。”楊姐姐上前一步，同我比肩而立，微微側首，望向我道：“盡人事，聽天命，此行周掌門已勞心勞力，瑤琴心中感激不盡，但若我身上的蠱毒當真化解不了，那也是我命該如此。。。。。。”

“不！”我截斷楊姐姐的話，搖頭道：“楊姐姐，我不會要你有事的，只要能解得了你身上的蠱毒——”我揚了揚唇角，不在乎道：“我願意拿我的性命來交換。”

楊姐姐愣了下，看我一眼，她的眼睛如一汪深潭，浮浮沉沉，飄飄漾漾，似有漣漪。看着我，她輕聲問道：“周掌門一向都將他人的性命看的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要麼？”

“沒有其他人——”我脫口而道：“在我心裏只有楊姐姐你是最要的，重過我的性命。”

楊姐姐嬌軀微微一震，她看着我，神色極其複雜，眸子裏閃爍的，有訝異，有錯愕，以及一些別的情緒，她的唇角動了動，似乎有話想問，可是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垂了眼眸，微微蹙眉，不知在想着什麼。

我很想索性隨了自己的心，告訴楊姐姐我對她的情意，可是看了看四下虎視眈眈的蛇群，以及一旁性情難定的絳衣女子，我不由放棄了這個衝動的念頭，顯然現在並不是適合告白的時機，眼下設法讓絳衣女子答應替楊姐姐解毒，才是重中之重。

我看向絳衣女子，出聲問道：“我若肯用性命來作交換，姑娘是否能答應出手救人？”

絳衣女子咯咯一笑，眼眸流轉間說不出的嫵媚動人，：“想要一命換一命？也要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活命再說。”微微側身，已將竹笛橫置唇邊，下一刻笛聲陡然間再次響起，隨着絳衣女子手指翻飛，一陣短促而高昂的笛音響徹山谷，聽到笛聲的一瞬，包圍着我和楊姐姐的蛇群驀地狂性大發、如離弦怒箭一般從草地上彈射而起，張開血口，露出毒牙，撲向我和楊姐姐——

我不敢怠慢，手中驚鴻劍全力施展開來，布起一道劍網，將那些撲上來的毒蛇毫不留情的斬殺，與此同時楊姐姐已迅速轉身與我靠背而立，我耳畔只聽得有凌厲的掌風縱橫交錯，眼角餘光便見有無數的毒蛇屍體飛濺四方，想是楊姐姐將真氣貫入掌法間，以無形的真氣斬殺群蛇。

只是片刻間空氣中已瀰漫著陣陣腥氣。同伴雖然身死，但群蛇卻滔滔不絕凌空彈射，前仆後繼，不斷向我和楊姐姐發起攻擊。

“刷刷刷——”我手中的驚鴻劍已滿是血跡，而那些血跡隱隱的透出詭異的湛青色。

眼見圍困着我和楊姐姐的毒蛇數量在驟然減少，我精神不由一振，然而還未等鬆一口氣，卻聽笛聲忽的一變，急促如密雨，陡峭如華山，激揚凄厲，破空而去，緊跟着便聽一陣“絲絲”之聲，由遠及近，漸漸逼來，我抬頭看去，心中一凜，只見有數量更為龐大的蛇群正從絳衣女子身後的竹林中湧出，黑壓壓的蛇群如潮水般洶湧而至，行至絳衣女子身前，忽如潮水分流一般，自其腳下左右兩邊繞過，徑直朝着我和楊姐姐而來。

我倒吸了口涼氣，這麼多毒蛇，可是我始料不及的。

絳衣女子的笛音驀地轉急，如狂風暴雨，驚雷閃電，充滿肅殺之氣，隨着她笛音的操控，蛇群怒吼着向我和楊姐姐攻來，而與此同時，我耳畔忽的聽到楊姐姐一聲悶哼，我心中一驚，立刻回頭，卻見楊姐姐臉色不知何時竟變得慘白一片。

“楊姐姐，你怎麼了？”我忙伸手扶住身形不穩的楊姐姐，將她護在懷中，一邊斬殺不斷撲上來的毒蛇，一邊迅速檢查楊姐姐的身上有無傷處：“楊姐姐，你可是被毒蛇咬傷了？”

楊姐姐緊咬着牙關，手護在胸前，神色間極為痛苦，她搖了搖頭，半晌才艱難的出聲：“是。。。。。那笛聲。。。。。。。”話未說完，便哇的一聲，張嘴吐出一口血來，而她吐出的血已赫然變成了暗青色。

“楊姐姐——”我心下一沉，扶着楊姐姐的手禁不住的顫慄，因為我看到楊姐姐的眼睛——可怕的混沌，瀰漫了死灰色。

“怎麼會這樣？明明還不到四十九天的，怎麼，蠱毒發作的竟會如此嚴重。。。。。。”我心神大亂，心底有恐懼蔓延。

“小心——”不知所措間，耳邊只聽楊姐姐一聲低呼，她用儘力氣推了我的肩頭一把，可是還是晚了一步，我只感覺肩上一痛，已被撲上來的一條毒蛇咬了一口，我一把將那毒蛇抓在手中，惱怒的將其撕碎。肩上的傷口處，隱約有麻癢的感覺，手臂也漸漸酸軟無力。我心下暗驚，想也不想的抬手，削去了傷口周圍的肌肉，同時出手封住肩頭幾處穴道，延緩蛇毒的蔓延。

“你走，不要管我了。。。。。。”楊姐姐手撐着我的肩頭，推了推我，勉力出聲催促道，她一向平穩的聲音變得有些焦急，而她看向我的眼中分明有着關切與緊張，這是相識以來我第一次從她眼眸中看到這樣的神色，我心中一暖，心神也在一瞬間定了下來，將驚虹劍從右手換到左手上，把楊姐姐的手握在掌中，我笑了笑，一字一頓道：“不能同生，但願共死。”

楊姐姐的手顫了顫，定定的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睛裏忽然騰起了淡淡的煙霧以及某種釋然的笑意，良久，她緩緩點頭，只說了一個字：“好。”

耳邊的笛聲忽的停了下來，但圍困着我和楊姐姐的蛇群仍舊在不知疲倦的攻擊着我們，楊姐姐的身子已經極度虛弱，她靠在我懷裏，意識已經陷入昏迷，我用劍氣護住了我和楊姐姐周身，然而我知道這種做法支持不了多久——我腹內絞痛如狂，剛剛的蛇毒要比我想像的毒辣的多，我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真氣漸漸地提不上來，有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額上冒出，簌簌滾落。

我咬緊牙關，手中的驚虹奮力揮殺，血雨紛飛，群蛇屍體慢慢堆積如山，空氣中的血腥氣越發的濃重，在身側不停地纏繞，令人窒息。

當我踏着群蛇的屍體，扶着楊姐姐走到絳衣女子身前把劍指向她的時候，我再也支撐不住，體內的蛇毒發作，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就朝着地面倒了下來去，失去知覺的最後一刻，我只來得及將楊姐姐緊緊抱住，讓她倒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