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藻是黑泥芯的
“啊啊啊啊!!”
黑衣人的慘叫與求救聲貫通整個房間,可惜這間房是特殊材料製造的,隔音很好。
而且就算隔音不好,外頭的音樂聲震耳欲聾,也沒有人會聽到他的聲音。
不一會,在太宰的步步逼問下,黑衣人倒豆子般的訴說了自己知道的所有。
他說他只是港口黑手黨的底層人員,不受重視,本身又是個癮君子,在以前老首領還在位的時候,他們這些底層其實不缺煙抽,要是表現好了,隊長還會大批大批給他們送。但現在新上任的首領下令燒毀了所有毒_品並且斷絕所有相關交易,觸動了舊首領派的利益,惹惱了不少人。
他也是對現首領不滿的人之一,不過他不敢參與上層的權利鬥爭,只是用自己以前的人脈從別的道上朋友那買了點貨屯着,自己用,也可以賣給別人賺錢。
“哦~”太宰接着問:“你從誰那買的?”
“這個...”黑衣人支支吾吾,眼神閃躲。
“是高瀨會吧。”太宰面無表情直接總結。
黑衣人聽此表情驚恐,瞪大雙眼。
“我還在奇怪,”太宰拋球一樣拋着手裏的玻璃渣子,語氣透露着深深地無聊:“高瀨會畢竟是原□□的合作方之一,哪怕是更換了新首領,一般來說也不會這麼快就斷絕貿易往來,按你這麼一說,高瀨會應該是與舊首領派狼狽為奸了吧。”
“你們想造反?”太宰一圈定音。
黑衣人突然深深皺起了眉,猛的蜷縮身體,他的表情越發扭曲,已經超出驚恐的範疇。
“啊啊啊!”
突然,他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扭曲的不似人形,一臉痛苦的倒在地上打滾。
【他毒癮犯了。】
朱覺未說話前太宰就表情嫌棄的退開幾步,此時正冷漠的看着黑衣人在地上打滾。
這是人類?
看着扭曲的彷彿奇行種的黑衣人,太宰感到深深地荒謬。
還是披着人皮的某種怪物?
看着痛苦的拿出“葯”卻無論如何也喂不到自己嘴裏,哀求的向自己求助的黑衣人,太宰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玻璃片,鳶色的眼睛沒有聚焦也沒有靈魂,彷彿被操縱的提線木偶一般,走上前去,把玻璃片放在了黑衣人脖頸的位置。
只要輕輕一下,他就會解脫。
而我也是。
太宰這麼想。
【太宰,看清楚,他是人。】就在太宰要下手的瞬間,朱覺開口了:【哪怕再卑微,再扭曲,他也是人。】
那清冷的機器音依舊該死的不帶一絲情緒,冷漠又冷靜,喚起了太宰的理智。
【其實我並不反對你繼續剛才的事,但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該死的機器音依然理智,認真:【做好了訣別的心理準備。】
【一般除了天生的變態,沒有人不會因為殺人而產生負罪感,因為人是一種社會生物,我們擁有“共同體感覺”,會把他人看成夥伴。】機器音還在講他那該死的大道理,太宰其實早就對此不勝其煩。
“你是說我把他看成夥伴?”太宰情緒激烈,瞬間怒極反笑,他空洞的眼神從扭曲的人身上離開,看向空無一物的眼前,彷彿在與朱覺對視:“真是無聊又無用的理論,假如人人都把他人看成夥伴,那就不會有那麼多無意義的傷害與戰爭了。”
【你說的沒錯。】朱覺毫不退讓的對上了屏幕中太宰的視線,【“共同體感覺”只是一種理想狀態,是人際關係的最終目標,他很難被做到,但並不代表不存在,也並不意味着不適用於你當前這種狀況。】
【太宰,你剛才有一瞬間,確實沒有把他當成人類吧?】看着太宰試圖掙扎,朱覺果斷制止了他的話頭,霸道的繼續說:【別否認,你知道的,我能看見你的內心想法。】
太宰突然放棄了掙扎,安靜的繼續聽着朱覺侃侃而談。
【你試圖說服自己他不是人類,好減輕自己內心殺人的負罪感。】
【你會產生負罪感,是因為你對他用了“共同體感受”,你把他看成了你的夥伴。】
【你認為自己不是人類,是脫離於人之外的某種東西,你想要解脫,想要殺死“無法成為人類的他”,你討厭的並不是人類,而是他身上“異於人類的部分”,正如你討厭你自己,你想要殺死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太宰,你認為自己異於常人,他人是隨時都可以傷害你,嘲笑你的敵人,而世界...則是需要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的修羅場。】
【但太宰,你嘗試欺騙自己,會產生負罪感本身,就證明了你是個人。】
太宰的眼神徹底空了,空虛中又帶着一絲茫然。
他剛才煞神一般的氣質已經溶解,變成了一種被從舒適圈裏強制拉出來rua的小動物般,柔軟又膽戰心驚的氣質。
“那我......到底要怎麼做?”殺了他?還是放了他?可兩者都不是他的本意。
太宰的聲音氣若遊絲,杳不可聞,好在朱覺有屏幕。
看着屏幕上太宰迷茫的表情,朱覺產生一種欺負未成年人的罪惡感,不自在的頂了頂眼鏡,語氣緩和了很多:【無法做出決定的話,就交給警察吧,讓司法機關來審判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會最大限度的減輕人殺人的負罪感。】
“警...察?”太宰十分茫然的眨眨眼,語氣軟和,還處於一種受到刺激的震驚中:“但橫濱的警察,很沒用。”
橫濱的警察是業界出了名的沒用,哪怕太宰擁有確鑿的證據,為了不得罪港口黑手黨,他們也不敢押人。
【那就是警察局內部需要操心的事了。】朱覺嘴角上升了一毫米,為太宰嘗試採納自己的意見感到十分高興。【或者,你也可以去尋求森鷗外的幫助。】
“但是,是森先生的話,應該會把他當做叛徒處理,要咬住石階,踢其後腦,毀其下顎,再將...”太宰精神恍惚的說完這一句后突然回神,止住了話題。
【噗咳咳,你理智缺失的樣子真是十分少見。】難得太宰如此之懵,朱覺忍不住想要調侃,在太宰跳腳之前,他一本正經的發話了:【我的想法是,可以以清繳毒販為理由,打通港口黑手黨與官方的合作。至於叛徒,這裏沒有叛徒,他就是一個試圖兩邊倒賣毒_品,結果卻被港口黑手黨抓包的普通毒販。想必橫濱官方肯定也很頭疼於橫濱猖獗的毒販,卻苦惱於□□的阻攔而束手無策吧,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假如成功的話,你既能完成森鷗外的任務,也可以肅清橫濱猖獗的毒販,整治社會的氛圍,還可以穩定森鷗外的根基,為港口黑手黨下次再和官方合作打下信任根基。】
【這樣一來,你就不用殺死“同類”(你自己)了吧?】
——————
朱覺最後對太宰說的那句話對他造成了成倍的暴擊,讓他一度以為太宰要感動哭了。
但很遺憾,太宰瞬間用袖子捂住了臉,朱覺沒看見。
不然他一定要截屏。
在朱覺的幫助與鼓勵下,太宰成功把這個黑衣人交給了森鷗外,並與森鷗外說了自己的想法。
說實話,看着一臉不情願來找自己的太宰,森鷗外感覺自己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他知道這孩子愛自由不喜歡拘束,也不喜歡依靠他人,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被他想起來。
森鷗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一隻養了很久但依然養不熟的貓貓蹭了一下,十分的受寵若驚。
此時,狹小的診所內,太宰語氣毫無波瀾的對森鷗外說他找到一個毒販,查清了目前市面上大部分毒品的來源是高瀨會,也就是說□□內部有人瞞着現任首領與高瀨會做交易,但還缺少決定性證據。
“我會去高瀨會一趟,查找證據。”太宰面無表情對神情複雜的森鷗外說,“但假如森先生你能作為□□的新首領,以剿匪的名義與官方搭上線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森鷗外瞬間瞭然,他理解了太宰治的意思。
利用官方的力量來打擊橫濱最大的毒品銷售商高瀨會,這確實是他以前沒想到的。
“那就麻煩你了。”森鷗外掛上十分資本主義的微笑,紫色的眼睛隱隱發光,表情十分欣慰:“想法不錯,太宰,假如你是我的員工,我一定要給你升職加薪。”
太宰頓時一臉吃了shi的表情,嫌惡的咧咧嘴,轉身毫不留情的走了。
徒留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啃聲的直面着森鷗外冷酷無情打量的黑衣人。
“我好像在□□見過你。”森鷗外毫無感情的一句話嚇得黑衣人渾身一抖。
“不...怎麼會呢,我就是一普通毒販。”黑衣人結結巴巴否認,他可不想被當做□□的叛徒處死,去警局反而還有一線生機。
森鷗外眼神冰冷的看着渾身冷汗不敢與她對視的黑衣人一眼,表情突然回暖:“算了,大概是我記錯了。”
黑衣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但,你知道一會去了警局要怎麼說吧?”森鷗外惡魔般的聲音傳來,嚇得黑衣人打了個寒戰:“或者你更願意吃三個槍子?”
“不!”黑衣人驚恐否決,聲音嘶聲裂肺:“我知道該怎麼說,還請BOSS不要槍決我!”
森鷗外看着滿臉恐懼俯首在自己面前的人,十分滿意的點頭。
“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