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有我
很少有人知道羅曼從不離身的黑面具代表着什麼，當他人把目光放在羅曼身上，看見的總是暴虐、血腥、陰謀和計算。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代表着憤怒和傷害。他對血腥的敏銳並不是與生俱來的，當他還是個孩子，每天都要在畸形的家庭里經歷毆打與折磨。他以為那是貴族家庭的規矩，還寫信詢問過同為貴族出身的布魯斯·韋恩和奧斯瓦德·克波帕特。
直到那個天真的自己和父母一起被他推進火里，他才拾起自我的碎片，重新拼成把染血武器。
他在艾登身上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被打碎過又重塑的人。羅曼覺得這樣的人才有足以稱之為靈魂的東西，靈魂不是天賜的，而是自己塑造的。
羅曼很少遇到同類，企鵝人當然不是，他是自卑作用下的身心都畸形的偏執狂。傑森也不是，比起同類他更像對手，羅曼知道自己總有一天要和傑森站在對立面的。
但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不僅沒做好準備，甚至非常意外了。
艾登給他打了電話，忍着哭腔強裝鎮定地問他能不能晚上派人來一趟她家，她男朋友回哥譚了。
羅曼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掛了電話就和傑森請假。其實他們這行算不上請假的，只是正好他在和傑森一起核對奧斯瓦德提交的軍火買賣賬目。今晚的安排應該是咖啡和開會，試圖推演出MI6的目標到底是誰，哪位客戶是幽靈黨的人，砍掉業務線斷尾求生。
“臨時有點事，需要我把奧斯瓦德叫來替我嗎？”
羅曼說話時傑森盯着手機，打字然後刪掉，好像在猶豫什麼，不過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
恰逢此時，傑森收到了來自艾登的短訊，“晚上來我家，看電影。”
這小子在琢磨怎麼回復，問一下要不要帶瓶酒，還是帶點披薩過去？他知道有家不錯的薄底披薩，不提供外賣，只能去店裏買。
但問了吧，好像又顯得心不誠，非得艾登開口要才帶東西的一樣。
想了半天，傑森回復了一句“好的”，然後抬頭問羅曼，“你家還有四十年的紅標麥卡倫嗎？”
羅曼按下心裏的不快，這小子怎麼了，聽不見他說話嗎。想到傑森的戰鬥力，還是忍了下去。
“一會兒我讓人送到你辦公室。”
說完話羅曼就死死盯着傑森，傑森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剛才羅曼好像說了什麼。
“哦，你走吧，不用叫奧斯瓦德了。過兩天再說，不着急。”
當晚十點，他倆都沒想到這就再相見了。
羅曼離開辦公室后召集小弟，留在辦公室的傑森收到酒之後就騎着他的大摩托開開心心給艾登買披薩去了。
“她心裏有我”是所有男人都會經歷的錯覺，布魯斯都因此讓貓女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過。迪克因此高估過星火對他的關注，從三樓往下蹦時沒人接他，要不是旁邊有棵樹就摔斷腿了。
終於輪到傑森了，他一路上都美滋滋地，嘴角帶着剛打了勝仗一樣的笑容。
艾登就是嘴硬，和弗里敦女士一樣，刀子嘴豆腐心，肯定是想他了。
臨走時他記得自己和艾登說過“別想我”這種話，看來離開了自己，艾登還是會覺得寂寞。
也是，就腦子裏那個咋咋呼呼的系統陪着，艾登也挺可憐的。
想到艾登，傑森在買披薩的路上又買了大桶優格和水果，大包小包搞得他那量哈雷摩托風采盡失。
傑森頭一次對心愛的重機車頗有微詞，覺得這種情況還是換量SUV好點，真是甜蜜的煩惱啊！
今天的艾登好像也格外溫柔，進門一句挖苦的話都沒有，讓傑森都有點不適應了。
所以傑森決定率先開始他和艾登之間經常發生的鬥嘴錦標賽，“好久不見啊艾登和系統。這才幾天，想我了？”
艾登翻了個白眼，希望傑森能把握住最後的機會。
“我說，如果我單方面毀約，你還會折騰DC工作室的員工嗎？”
此情此景，如果是布魯斯或者迪克，他們都能意識到艾登有點不太對勁，話裏有話，心事重重。但傑森不是他們，警惕都留給了陌生人和犯罪分子，面對他單方面劃定為親友的人時腦子比槍管還直接。
他好像覺得有點不對，但還是誠實地回答，“會啊，世界線必須被糾正。”
艾登腦子裏的系統都跟着嘆氣了，系統覺得，這個時候只要傑森稍微服個軟，艾登絕對會心軟的。
“你不會真殺了傑森吧。”系統試圖確認艾登的良心幾斤幾兩。
“四肢里打斷一半就行，威脅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這話說得好帥！你要是電影反派的話一定是最終BOSS！”
說完系統覺得自己被艾登同化了，她明明是要拯救世界來的啊。她應該最喜歡英雄，怎麼開始欣賞起反派氣質了。
看艾登沒什麼反應，傑森以為她是知錯了，好心安慰說，“別再說這種話了，只要你能把過去的世界搞回來，除了錢以外我會感謝你一輩子的。你是個好姑娘，艾登。”
艾登在心裏冷笑一聲，好女人上天堂，壞女人走四方。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教父。
這又是一個美麗的誤會了，傑森穿着運動夾克和兜帽衫，怎麼看都是個騎着摩托的鬼火少年。據艾登所知他的興趣愛好是健身鍛煉，偶爾看兩本書還買不起Kindle，省吃儉用賣腎賣血才能湊到200萬。
至於那瓶昂貴的四十年麥卡倫紅標，傑森說過了，是別人給的。介於傑森工作的特殊性，加上他本人並不懂酒，艾登自然覺得是傑森偷的。
而傑森在結社中的地位也很好判定，手底下有幾個馬仔，沒有自己的場子，打手中的小頭目而已。
真大佬，還是得看羅曼叔。
艾登為了穩住傑森，打開存放藍光電影碟的書架讓他挑選。
“你想看什麼電影自己選吧。盒子上有紫色貼紙的是導演剪輯版，綠色標籤是帶評論音軌的。所有光碟按首字母排列，不許給我弄亂了。”
傑森還記得上次看電影，那時他還是羅賓。布魯斯放棄了夜巡，陪着感冒的他窩在沙發上看電影，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想到這裏，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開放式廚房的水槽旁洗水果的艾登。
傑森希望把艾登介紹給布魯斯和阿福，告訴他們艾登是個英雄，拯救了世界，讓他們再次相見。
阿福會拿出珍藏的威士忌送給艾登，韋恩家所有人都知道韋恩庄園裏有個阿福的秘密酒窖，只是沒人知道具體位置。聽說布魯斯年輕時曾經跟蹤過阿福一整天，迪克則更誇張，跟蹤了整整四天，他們都一無所獲。
說不定自己則是解開阿福酒窖謎團的第一人，傑森想着想着，臉上露出了溫暖的微笑。同時也選定了電影之夜的主題，把選中的電影交給艾登。
“《哈利·波特與混血王子》？你認真的？如果是電影馬拉松的話必須從第一部開始看。”
“我前面都看過了啊。”
傑森沒說後半句，《混血王子》上映前他就被小丑打死了。
“所以你看了前面五部就沒往下看？你看過小說嗎？”
“沒有啊。”
傑森死前小說剛完結，他還沒來得及看。當時他覺得自從《鳳凰社》之後基調徹底轉向黑暗，想等完結了再補，就一直拖到現在。
“鄧布利多死了，斯內普接替德拉科完成了伏地魔的任務把老頭阿瓦達了。斯內普是好人，雙面間諜，一直暗戀哈利他媽。韋斯萊雙胞胎死了一個，殘了一個，小天狼星死了，多比死了，海德薇死了。哦，哈利贏了，伏地魔死了。”
艾登微笑着欣賞傑森被一連串劇透震驚到合不攏嘴的傻樣，沒想到這年頭還能靠給別人劇透《哈利波特》找樂子，傑森他家是沒通網嗎？
“你他媽……你可真是個混蛋。”
“需要我給你劇透《權利的遊戲》嗎？”
“不！”
傑森趕緊拿披薩堵着艾登的嘴，醬汁蹭到艾登臉頰上，傑森忍不住用手指把它抹掉。艾登嘴裏被塞滿食物的樣子非常可愛，像……
“你現在像只憤怒的松鼠。”
艾登嘴巴佔着，狠狠瞪着傑森。這幾乎是傑森頭一次準確無誤地讀懂了艾登的眼神，明晃晃的兩個字，“傻逼”。
系統都無語，“他是高中男生嗎？怎麼光長個子不長腦子？”
艾登給羅曼用短訊發了信號，“他來了，我沒鎖門。”
“爹地馬上就到。”
羅曼的短訊帶着開玩笑的意味，他揮揮手，四個打手在公寓出入口守好，剩下的人跟着他上了樓。
對付個小混子，他黑面具親自出面完全是為了防止艾登心軟。年輕姑娘都這樣，嘴上說著拆他一隻胳膊，真下手又捨不得。
把艾登的男友變成前男友之後，他還能和艾登喝一會兒酒。
羅曼沒有料到的是，艾登不僅不會心軟還是現場第一個動手的。
打手開門時，正好和起身拿飲料的傑森四目相對，嚇得站在那一動不敢動。看前面沒動靜的羅曼扯開愣在那的打手……
然後他也懵了，傑森，他們的托德老大，哥譚核武器拿着杯橙汁，一邊喝一邊死死盯着他，等他給個解釋。
傑森沒等來羅曼的解釋，先感覺到後面有一聲輕微的響動帶着勁風襲來。他下意識躲開，回頭看見艾登因為他的閃避一拳打在他身後立柱上。
真是好大一個洞啊！
“動手啊！就是他，別愣着了快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