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恭喜。”

伴隨着金屬相撞的摩擦聲，原本被雲雀恭彌遠遠甩在身後的千鶴此刻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手中的匕首穩穩的接住了雲雀恭彌的浮萍拐。

而那隻黑貓也重新變回貓咪的模樣，輕巧的跳到雲雀恭彌的肩膀，輕輕蹭着雲雀恭彌那有些些許擦傷的臉頰。

“這局算你贏了。”千鶴收回了匕首，接住向自己撲來的黑貓，微微一笑，“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除了這隻黑貓，任何方面。”

“即使我想要知道你的曾經？”雲雀恭彌收回浮萍拐，抬手蹭了蹭隱隱作痛的傷口，不以為然道。

“當然可以。”先是一愣，緊接着千鶴突然笑出聲來，可雲雀恭彌卻從這聽起來似乎開心的笑聲中，察覺出一抹奇怪的悲涼，“你確定想知道那些事情？”

“不，沒興趣。”雲雀恭彌卻在注意到千鶴話語裏的悲哀后搖了搖頭，鴿灰色的眸子緩緩移向已經結束了一上午的課程，此刻有些吵鬧的操場，“我會自己去查的。”

“那麼給你個線索，彭格列。”千鶴直接在原地坐了下來，“等你想好了，告訴我。”

“彭格列……”雲雀恭彌低聲重複着這個有些奇怪的名詞，片刻點了點頭。

還不等他繼續下面的話，一側天台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側一下子打開，三個似乎開門前還保持着偷聽姿勢的傢伙重重跌倒在地面。被另外兩人壓在最下面的澤田綱吉在幾番掙扎后終於爬了出來。

“你果然在這裏，千鶴。”澤田綱吉無法言說當自己感知到千鶴就在並盛中學時心中的感覺，似是開心，更多的卻是濃重的疑惑。

因此，在注意到天台上兩個熟悉的身影后，澤田綱吉藉著體育課的機會，連同獄寺隼人和山本武，迅速來到了這裏。

只是似乎三人來的時間有些過早，在門內傳來了武器叮叮噹噹的聲響，以及千鶴說教式的話語后，澤田綱吉並沒有立馬打開大門，三個人就這樣蹲在門口，仔細聽着千鶴口中的話。

不過，在注意到千鶴完好無損后，澤田綱吉終於放下了擔心，長出了一口氣。

“在那兒蹲了一節課，不累嗎？”千鶴挑了挑眉，雖然他對於偷聽一類的事情實在不齒，但面對這個與金髮首領極其相似的澤田綱吉，千鶴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生氣，只是這樣無奈的說著。

“還好啦。”澤田綱吉有些大條的笑着，隨即卻有些擔心的來到千鶴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你沒受傷吧千鶴？”

“我……沒有。”千鶴與已經遠遠站在另一邊的雲雀恭彌對視一眼，看了看對方身上有些狼狽的模樣，再看看自己身上最開始那些水泥造成污漬，千鶴搖了搖頭，“你找我什麼事嗎？”

“不得不說，你剛剛說的很有道理呢。”另一邊，扛着一根棒球棍的山本武笑着來到千鶴面前，“像個老師一樣。”

“你們……”

還不等千鶴回答些什麼，被幾個人晾在一旁，甚至此刻仍然被獄寺隼人緊緊盯着的雲雀恭彌開了口，不過，原本到了嘴邊的咬殺卻最終被吞了回去，化為一聲短暫的輕哼。

“記得把牆修好。”說罷，僅僅靠眼神便讓擋在門口的澤田綱吉讓開的雲雀恭彌，就這樣離開了天台，雖然他的面色明顯有些不好。

雲雀恭彌那副模樣果然是因為眼前這些人的突然闖入而肉眼可見的不爽起來，千鶴只得口裏答應着，手裏將那一小桶已經有些僵硬的水泥拎了下來，用那個比手掌還要小的刷子胡亂塗抹一番。

“難道你們剛剛在扔飛鏢嗎？”湊到那些小孔前仔細觀察的山本武回過頭來，沖千鶴饒有興趣道，“這麼圓滑的孔洞呢。”

“不，是鋼珠。”千鶴只是瞥了一眼山本武，隨手將一顆剛剛從孔道里掏出來的鋼珠一下打了過去，擦着山本武的耳邊飛了過，釘入對方腦後那片還算平整的牆面里。

“哇，好厲害。”即使在鋼珠擦着臉頰飛過去的瞬間山本武的目光凌厲起來，可下一秒又突然笑出聲，由衷地誇讚道。

而站在另一邊的澤天綱吉則滿臉驚愕的走上前去，在仔細查看了那個最新產生的孔洞之後，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還興高采烈的山本武。

這是能直接要了命的東西，況且這還是被千鶴直接用手擲出的……澤田綱吉再次看向千鶴的方向，卻發現對方又開始了那看起來與對方形象完全不符的刷牆工作。只是到後來，在愈來愈想偷懶的千鶴面前，他不再去費勁將牆裏的鋼珠取出。

“算了，他保護十代目的水平……我承認了。”從天台下來的路上，一直對千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獄寺隼人輕哼一聲，喃喃道。

原來你一直都覺得千鶴不行嗎？澤田綱吉驚愕的看着仍然沉迷於分析千鶴實力的獄寺隼人，卻發現對方着實認真的很，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眼中的同情，無奈，澤田綱吉也只能嘆了口氣，在獄寺隼人分析出一點點東西之後連聲稱是。

“獄寺其實從未發現，你晚上就在澤田家屋頂。”在澤田綱吉一行人離開之後，里包恩這才從天台的一角跳了出來，撿起一顆被千鶴扔在一起的鋼珠，說道，“他也不知道你早就發現他的行蹤了。”

“真要被他發現，我就該回去重新練練了。”千鶴輕哼一聲，將手中的刷子仔細的劃過面前的孔洞，“黑曜的傢伙們把風太帶走了，你知道嗎？”

“嗯？”里包恩原本帶着笑的表情緩緩平靜下來，眸子裏劃過一絲複雜，“看起來你已經打聽到那邊的情況了？”

“算是吧。”千鶴將手中的刷子直接扔進一旁的小桶里，來到里包恩身邊直接坐了下來，將那隻已經睡着的黑貓抱在懷裏輕輕撫摸，“不過，幻術之下，真假難辨。”

“幻術……”里包恩壓低了帽檐。

他們只知道最近才出現在黑曜的幾人名字，以及一部分來歷，但至於那些人的實力究竟如何他們壓根無從得知，這也是他們決定讓千鶴去打探消息的原因之一，起碼，能夠保證沒有太大的損失。

“我見過那些……嗯，彭格列十代目的家庭成員了。”千鶴微眯着眼睛，回憶着那些圍繞在澤田綱吉身邊的傢伙們，以及剛剛才與自己交手的雲雀恭彌，“不得不說，真的很像他們……”

“沒什麼好擔心的。”見里包恩仍然沒有說話，千鶴扯了扯嘴角，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如果真如你們曾經所說，以澤田綱吉為首的彭格列十代與初代極其相似的話……”

“那麼必然會有一個精通幻術的家庭成員。”在里包恩略帶探究的目光里，千鶴像是想到了什麼讓他難以忍受的記憶，表情猙獰了片刻便重新恢復平靜，“對了，說不定還是個會怪笑的怪人。”

“所以，這次澤田綱吉的對手，幾乎完全符合這些特點……那個被叫做六道骸的傢伙。”千鶴回過頭來，直視着里包恩黑漆漆的眼睛，緩緩將黑貓打探到的消息盡數告知里包恩。

黑貓前往黑曜樂園的路可謂極其順利。或許是作為一個在早已破敗的黑曜中心樂園屢見不鮮的小動物，黑貓的到來除了讓那周圍的老鼠之類的小動物受驚四下逃散之外，並沒有引起任何額外的吵鬧，就連與黑貓正面相撞的那兩個形跡極為詭異的傢伙，也不過是瞥了一眼黑貓，便不再注意這個沿着馬路邊沿緩緩行走的小傢伙。

“一個藉由像是牙套之類的東西，獲得動物類的能力。”千鶴思索片刻，將黑貓看到的東西總結道，“另一個用悠悠球以及與銀針極其類似的暗器……不過，這兩個人並不難對付。”

坐在天台邊沿的千鶴笑着換了個姿勢，翹着二郎腿，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里包恩，顯然，對方對這兩個幾乎澤田綱吉一行人來說有着足夠威脅的傢伙苦惱得很。

“對於你來說不難。”里包恩抬起頭，在千鶴瞭然的目光里開了口，“他們的訓練時間還太短。”

“總需要實戰來讓他們看清楚自己的水平的。”千鶴倒是無所謂的晃着雙腿，似是由於溫暖陽光帶來的稍高溫度，他扯了扯領口，“況且，你其實並不知道山本武的實力如何，對吧。”

“他很強。”里包恩不置可否，只是在說出這樣一句話后，手裏捧着列恩，在千鶴身邊同樣坐了下來。

“天生的殺手？”千鶴饒有興趣的回過頭來，看着那隻小小的變色龍在棒球棍與棒球的形態中來回變化着，“我這評價是否算中肯？”

“誰知道呢。”里包恩卻只是輕笑一聲，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有關於黑曜中學其他的人，你了解多少？”

“六道骸，幻術很強……其他的……”千鶴皺了皺眉，他有些不確定黑貓返回后所轉述的對於風太所謂的“控制”究竟是什麼，也只能有些模糊的說了一句，“大概有一些能夠控制別人的能力。”

“另外，還有一些六道骸找來的幫手。”千鶴點了點頭，“如果想知道，大可以去問問最近一次越獄的那些傢伙的具體信息。”

“控制的能力……”顯然，這樣的情況即使里包恩也從未想到，眸色沉了沉，“你竟然能查到這種程度嗎……”

“原本也不需要我出手，對吧。”千鶴倒沒覺得自己調查線索的能力有什麼異樣，或者說，在意大利那種黑手黨遍地走的地區，如若不是自己獲取情報的能力，自己早就不知被多少人殺掉多少次了……自己的的永生從來不是意味着不死……

再次想到那讓自己存活至今的能力，千鶴原本還算靈動的血眸再次暗淡下來，片刻，他冷哼一聲，面上展露的厭惡這才被他完全壓了下去，只留下輕輕的一聲咒罵。

“多謝，至於真實性，我會有我自己的渠道來進行驗證。”里包恩從一旁的圍牆上跳了下來，站在天台的出口，看向仍然垂着腦袋的千鶴，“對於雲雀恭彌，你知道多少？”

“……什麼也查不到。”千鶴的眉頭少有的緊緊蹙起，但他的聲音卻顯得輕鬆極了，就像是在與別人說起與自己關係極好的朋友一般，“他肯聽別人說話，還不錯。”

“哼。”里包恩只是留下這樣的一聲輕哼，便離開了這裏。

從原本坐着的位置跳了下來，千鶴再次來到了最開始自己站着的那個邊沿，那是整個陽台唯一沒有被圍欄徹底圍住的地方，從那裏，剛好能夠看到緊貼着牆壁的水管，以及距離並不算太遠的，教學樓大門上方的屋頂，這也是自己無數次想要走捷徑時的路線，不過，這同樣也是一個能夠感受空氣流動，以及沐浴陽光的地方。

可千鶴並沒有繼續在這裏停留，在注意到雲雀恭彌在接待室里側躺着的身影后，千鶴縱身從陽台上跳了下去，藉著水管的緩衝以及一旁教室向外有所延展的窗檯，千鶴最終成功的在教學樓的大門出落地，發出了一聲鈍響。

似乎是要將澤田綱吉一直所感受到的不安徹底具象化，千鶴前往公寓的路上，在一旁漆黑的小巷裏傳來的有些凌亂的打鬥聲，顯然已經超過了平時那些混混所能產生的噪音，可千鶴只是向那個方向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繼續踏上了自己回家的道路。

他不想管，更何況，他着實沒必要去管。

身後打鬥的聲音漸漸平息下去，似乎連最後的一點痛苦的喘息也隨着距離的拉長而漸漸不再清晰，不過，那最終劃破寂靜的一聲尖叫，還是讓千鶴知道，受傷的傢伙已經被人發現，說不定十幾分鐘后，就會被送往並盛中心醫院。

有些懶散的伸了個懶腰，千鶴看着即使如此吵鬧仍然在自己懷裏睡得正香的黑貓，認命的前往吵鬧的市區，買了兩口袋的食物，這才返回了自己所居住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