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天鵝湖

死天鵝湖

與港口Mafia存在地下交易的那位軍火合作商,死了。

這對於森鷗外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還有政府方透露出本地勢力仍找不到‘小丑’的話,那麼遠在歐洲的鐘塔侍從可能派人來協助調查,讓他的心情更不太美妙,但這都不及拿到現場報告時那一刻的感受。

暗沉沉的辦公室內,金髮幼女趴在長長的桌邊,因她晃動了下頭髮,帶起的風使得一邊燃起的燭火搖曳,巨大的、模糊灰暗的影子跟着動搖,像是藏了許多怪物在其中,整個室內的氛圍陡然變得森然可怖。

‘哈’發出一道無意義的音節后,黑髮男人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沉下去,又緩慢地露出來,然而眼裏全無笑意,他向前來彙報的部下問道:“他殺?”

那名部下在這樣的目光下深感壓力,提心弔膽地道:“確為他殺,報告后附有現場照片。”

那完完全全是一場虐殺,發生時間被鎖定在今日凌晨1-3點,對方將那位合作商折磨得不成人形,而屍檢報告中註明,在凌虐開始時,對方還特別為他注射了興奮中樞神經的藥物,也就是說,在遭受非人般的折磨時他還被迫保持了清醒。

即使是港口Mafia成員,也自認見識過不少黑暗,但還是為這樣殘暴恐怖的手段感到毛骨悚然。

還有一些寫在報告上的信息要進行彙報,部下心中發苦,低下頭不與首領的目光對視,繼續說道:“還有驗屍時經傷口對比確認,嫌疑人在虐待過程中所使用的武器應是撬棍,最終那根在合作商頭上擊打出致命傷的撬棍在他住宅後院的牆角找到。”

報告中更詳細的信息還包含了對方是如何如何進入合作商的家、有無翻動和轉移合作商的財產或翻找與他們交易的合同及賬單、最後又是以怎樣的方式離去的,雖然對方在合作商家中所做的事情在專業人員的眼中纖毫畢露,但是……

合作商家中的監控缺失,僅有的位於門口上方監控錄下的畫面中,最關鍵的一段是套着配送員馬甲的男人於深夜到來,在前不久應當是有合作商打電話叫人送貨,因而被住宅里的傭人接了進去。

男人知道這裏有監控,抬頭露出一張顯而易見做過偽裝的普通面龐,然而於嘴角扯出的弧度詭異莫名,隱約露出一點膚色掩蓋下的猩紅之色。

他在行兇過程中並未用到槍支,對待傭人和管家全都是一刀割喉,而在虐殺合作商之後,轉移走數億財產,其中包含千萬現金、金條,合作商儲存在銀行賬號上的財產也不翼而飛,看得出他對合作商和黑手黨的軍火交易並沒有多在意,只是隨便抓走了幾張合同。

因而整個過程的流程是:在準備行動時就切斷了住宅內的監控,離開時在後院往返幾趟,應當是還有同夥——將裝着現金的皮箱從圍牆處扔出、被接應,最後他自己翻牆離開。

但他們在城市道路系統和對方可能途徑的道路上商鋪的監控中都未有找到能對應上的可能人選,對方應當是犯罪老手,或者是團隊作案,否則不會這樣輕易地逃過港口Mafia里專業人員的追蹤。

望着部下的發頂,對方承受不住這樣的氣勢,愈發卑憐地彎下腰去,森鷗外許久都未有說話,卻是怒極反笑,“所以,你們呈給我的是——”

結論是沒有結論,沒能排除出任何一個可疑人選,如此大張旗鼓的行動、哦不,不過是一次本應不起波瀾的普通行動,但由於時機太不湊巧,被政府乃至於其餘組織勢力所關注,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能找到殺害合作商的人,那麼就是任由港口Mafia的臉面和地位被挑釁。

“屬下失職!”那名部下跪伏下來,軀體微微顫抖着,不想知道被推出來向首領彙報情況的自己會得到怎樣的下場。

但實質上森鷗外只憤怒了一瞬間就壓下了那份情緒,他平靜地問道:“有知道情報是從哪裏泄露的嗎?”

關於合作商,尤其是軍火合作商,港口Mafia內針對於此的保密等級很高,不是對接人員根本不會知道相關情報,相應地合作商為了自身安全也會保守秘密,那麼,情報究竟從何泄露,是組織內有了叛變之人、他們的情報庫已變得不那麼安全,還是合作商自己惹出的仇殺?

更或者,是有人蓄意針對港口Mafia,因而試圖從各個方面將他們的屏障擊破?

寫滿了數頁紙的報告攤開在桌面上,忽略那些鮮血淋漓、悚然非常的照片,森鷗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拍攝的於現場發現的一張小丑撲克上,一般的滑稽小丑都帶着笑,然而這張小丑撲克卻是做着哭臉。

“JOKER,”沉沉的語聲響起,森然肅殺的意味藏在有那麼一點笑意的語氣下。

森鷗外近乎自言自語地問道:“‘小丑’,他這是捲土重來,與我港口Mafia徹底對上了嗎?”

他沒有做出額外的指令,但那名部下卻明白了什麼,強撐着從首領辦公室出去后,就差點腿一軟跌倒,倒是剛好被走過來的中原中也扶住手臂,這時候也顧不得惶惑或者不安什麼的,在道謝后急匆匆地走了。

中原中也敲門進入,今天組織內的很多人都在加班,首領都才聽了彙報,他也不例外。

那名部下走後辦公室內就開了燈,落地窗前厚厚的遮光布被拉開,森鷗外站在窗前俯視着下方黑夜中的霓虹城市,愛麗絲不知何時就回去了,室內安靜得令中原中也走進來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中原中也剛要俯身行禮,森鷗外就輕一搖頭制止了,目光略微抬起一點望着前方,他像是嘆了口氣般地道:“真是麻煩啊。”已經是這段時間內第二次感到頭疼了。

“中也君,你說,這也會是‘模仿犯罪’么?”

在由‘小丑’帶來的恐怖襲擊事件發生后,就有數起模仿犯罪發生,不過由於那只是一些無能的廢物渣滓們的作秀,因而很快就被處理,且被各方高調地樹典型、用於震懾,以至於後來再無人做出此等愚蠢行徑。

但這次小丑撲克的出現,卻讓森鷗外感到風雨欲來。

整個橫濱,包含他們這些所謂龐然大物的組織,他們的境地在不知何時已變得危險無比,就像是踩在鋼絲上行走於霧中,但他們視野受限,全然不知危險從何而來。

《死天鵝湖》和‘小丑’,這便是兩大害處,然而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多少人正視這一切,侵害早已發生,卻有太多的人無知無覺、不以為意。

總會有身居高位卻又短視無知的人認為,自殺率異常只不過是偶遇高峰期,等過段時間就會自然下降,而‘小丑’的危害也不過是由於在眾目睽睽之下襲擊了公民,一切風波都會過去,事態總會平定下來。

哦對,情報人員說,政府內部已數次討論過要不要從模仿犯罪的小丑中推出個合適的‘小丑’人選,最起碼先安撫民眾、按下輿論。

中原中也並不知道首領在想什麼,只不過針對他的問題,想了想后回答:“我覺得……不太像。”但要說原因的話,只能說源自於直覺。

他陡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小丑’不是已經?!”雖然知道的人極少,但‘小丑’已經是被他們港口Mafia證實死亡,假如當時的調查結果沒有錯,那麼現在的情況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中原中也沉下了臉色,“要不要屬下再去……”

他神情嚴肅地蹙眉思考,然而森鷗外揮了揮手,“我相信我們組織的人員,現在的問題是,這一個小丑要做什麼,以及他和‘小丑’之間有無關係。”

……

肅然的氛圍由上傳遞到下,於當日夜裏,事務與此無關的職員被要求回到宿舍不允許外出。

第二日,回到辦公室見到熬了一夜的野田、長瀨和另一人,有人就笑,“長瀨君平安回來了啊。”真是稀奇,原本還以為長瀨會被野田坑死,沒想到他竟然沒事。

長瀨嗤笑了一聲,“怎麼,你很失望?不過我和野田君的職位都往上提了一點,也不知道雨森你是有什麼指教呢?你很想指導我工作嗎?”

他問得毫不客氣,頓時就把雨森的話給憋了回去,等坐回了椅子上都還臉色鐵青,但仔細一想,他的確沒有什麼能和長瀨爭的,更別說長瀨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和原本上級部門內定的助手野田一起升了上去。

昨天發生的事說到底和他們這些普通文職沒有太大關係,野田和長瀨去忙了,倒是當時跟着他們的另一人職位沒提,但應該是能拿獎金,再被辦公室里的人如何攛掇也都不搭理。

走前野田沒再把文件給新井讓他去送,反而是長瀨和他湊近說了幾句話,大概還是那一套把自己手上麻煩的事情丟給別人,最好別人背鍋被處罰,那麼就沒他什麼事了。

果不其然他們走後,新井也收拾了東西,前往研發部,替梶井基次郎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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