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官夫人咬牙說道：“真想不到你是這樣的衣冠禽獸，真是活活糟蹋了你這張臉了！”
柳長卿一聽這話，大汗淋漓。
“岳父岳母，小婿斷斷沒有想要虧待芊芊的意思，小婿發誓！”
上官芊急了：“爹爹！娘親！相公和女兒前段日子一直在京城，回來寧海籠統不過三天，便急急忙忙趕來拜訪，你們怎麼能這樣說呢？”
“況且不來北郊也是女兒的意思，女兒只是怕爹爹不答應這樁婚事，所以才一拖再拖。”
她瞪着一雙桃花眼，咬着唇的樣子，甚為動人。
柳長卿拉住她的手，抬起頭說道：“芊芊，你別動氣，小心孩子。”
“相公…”她握住他的手，鄭重的說道，“除了我，誰都不可以欺負你…”
滿堂黑線…
她撫上他的面頰，柔情說道：“既然你可以為了我和娘鬧翻，那我也能為了你，拋棄一切。”
隨即聲線一沉，對上官明啟說道：“爹爹，女兒如今有孕，是鐵定了心要和相公在一起，若是爹爹不允，女兒便再也不踏進上官家半步！”
上官明啟惱怒的說道：“那你現在就滾！永遠不要回來！”
“老爺！”上官夫人着急的哭訴道，“你就答應了吧！你當初鐵了心腸不讓芊芊嫁給柳秀才，活活逼死了她，如今她終於可以跟他在一起，你又鐵了心不答應，難道，你還想害死她肚子裏的孩子嗎？“
上官明啟冷着臉，不說話。
上官夫人抱着上官芊，哭的不能自已。
“我可憐的女兒，死了還放不下柳秀才，如今終於可以和他在一起，卻還要遭受你爹這般冷臉，我可憐的芊芊，你怎麼這麼命苦！”
“小姐！小姐！”此時，上官芊的貼身丫鬟杏兒跑了進來。
上官芊難以置信的別過頭：“杏兒？”
“小姐！真的是你嗎？小姐！”杏兒撲通一跪，膝行了過來。
她死死抓住上官芊的衣角，泣不成聲：“小姐，杏兒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
上官芊扶起杏兒：“對不起，現在才來看你。”
杏兒流着淚搖搖頭：“小姐，是杏兒不好，杏兒沒有照顧好小姐，才讓小姐病故…”
上官芊顧着和杏兒敘舊，冷落了一旁跪着的柳長卿了。
因為跪着的時間太長，他的雙腿有些發麻。
“噝…”他輕輕倒抽一口涼氣。
上官芊立馬關切的俯下身，伸手去扶柳長卿：“相公，你怎麼了？”
柳長卿搖搖頭：“芊芊，岳父大人正在生氣，我要跪到他消氣為止。”
上官明啟心下一頓：這小子，脾氣還挺硬。
上官芊幽怨的看了一眼上官明啟：“爹爹…”
上官明啟不動聲色的說道：“既然你要跪，那就跪到吃飯吧！”
說完，拂袖而去，把上官芊一席人留在了堂中。
上官夫人對柳長卿說道：“賢婿，你還是起來吧，老爺只是隨口說說的。”
柳長卿這個人，有種病。
叫書生痴獃病。
別人吩咐的事，他便一定要做好才行。
說白了，就是認死理，迂腐。
他說：“多謝岳母大人好意，只是岳父大人本已對小婿印象不佳，若是小婿連這點懲罰都不能接受，只怕日後會影響岳父大人和芊芊的關係。”
上官夫人聽他這麼說，也只能任由他去。
“芊芊，你現在懷了孩子，我去吩咐廚房給你做些吃的。”
上官芊點點頭：“好！”
杏兒驚喜的問道：“小姐，你懷孕了嗎？幾個月了？怎麼還沒顯懷呢？”
“快快，杏兒要聽聽！”
上官芊佯裝嗔怒：“死丫頭，姑爺面前也不知道收斂一點。”
杏兒吐了吐舌頭：“小姐，我錯了。”
她向地上的柳長卿福了福身子：“姑爺好！”
柳長卿跪在地上，抱了抱拳：“杏兒姑娘有禮了，能不能麻煩姑娘帶芊芊去休息？芊芊有了孩子，不能太過勞累。”
杏兒慌不迭的點頭答應：“就算姑爺不說，杏兒也會照顧好小姐的！”
她忽然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一般，將柳長卿的臉細細打量了一番。
柳長卿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上官芊。
上官芊問道：“杏兒，你這樣盯着姑爺看，看什麼呢？”
杏兒突然笑了：“小姐，姑爺長的好像你以前畫的那個柳公子呢！”
柳長卿一聽，笑的無害：“芊芊，是嗎？”
上官芊登時紅了臉：“杏兒，胡說什麼呢？”
杏兒卻着急起來，在柳長卿臉上比劃着說道：“小姐你看，一樣濃的眉毛，一樣深邃的眼睛，還有這鼻子和嘴巴，真的真的好像你畫的那個柳公子的！”
上官芊窘迫的不知所措，柳長卿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
“芊芊，我能不能看看那幅畫？”
不等上官芊開口，杏兒就急急忙忙的點頭應道：“姑爺，小姐的畫我都收的好好的，一會兒拿給你看！”
上官芊終於羞澀的開口，嗔怪的說道：“死丫頭，姑爺就是柳公子呀！”
嘎…
杏兒紅了臉，低着頭躲到了上官芊身後。
“小姐，我們，我們去歇着吧！”
上官芊不舍的看了看柳長卿：“相公…”
柳長卿搖搖頭：“去吧！不要管我！”
上官芊點點頭：“恩。”
目送着上官芊和杏兒出了門，柳長卿義無反顧的別過頭，挺直了腰板跪着。
靜謐的大堂中，那俊逸身影雖然跪着，卻依舊挺拔。
上官明啟遠遠看了許久，神色變幻莫測。
芊芊，你是對的。
是為父的錯，若是當初沒有阻止你們的婚事，或許現在，你們已經和和滿滿，連孩子都有了。
為父怎麼會知道，你對他的痴心，竟然那樣深。
深到…
可以為他不入黃泉，伴他左右；
可以隨他走南闖北，毫無怨言；
可以為他未婚生子，無怨無悔。
他深深瞥一眼堂中挺拔的身影，心下悵然。
原來，他也可以為了芊芊，忍受這樣大的恥辱。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卻為了芊芊，毫不猶豫的跪在地上，請求自己的原諒。
甚至，在那麼多女眷面前，拋開自己的面子，大義凜然一般的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