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皇上今晚還處理政事嗎?”段奚問,表面上是在關心,實則是在提醒姬無憂該回去批摺子了。
姬無憂半俯下身:“孤知道,你不想孤走。”
段奚:“???”
不,他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今夜孤陪你。”姬無憂話說的曖昧,卻沒有多餘的動作,只一心一意盯着人看,段奚被他看的臉紅,支支吾吾道:“政事要緊,皇上若因為我耽誤了政事,那我豈不是成了禍國殃民的妲己?”
姬無憂眸色深深:“妲己沒你好看。”
“卿容色絕艷,如海棠醉日,怎是一介妖姬可比?”
況且帝辛並不像史書上所說的那般荒淫無度,妲己也不是禍國妖姬,但帝辛失敗了,一敗塗地,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撰寫歷史。
“容色絕艷……”段奚笑了一聲,這樣出色的容貌毀了原主,這副皮囊更像是個美麗的囚牢,囚禁着原主,也困住了他。
姬無憂正要說什麼,突然目光一凜,起身朝着水晶軒轅鏡走去,段奚不明所以的跟上,隨着姬無憂的眼神看向最底端,上面分明寫着一行小字:吾願與君相交,靜候佳音。
“這是……”段奚頓了頓:“金國使臣寫的?”
願與君相交,說的是他嗎?
水晶軒轅鏡一亮相便引得眾人驚嘆,當時他雖沒有仔細看,也掃了個清清楚楚,昭陽宮燈火通明,絕對沒有這行字,只可能是後來填上去的,填上去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人知道水晶軒轅鏡會送到他身邊,而那個人無法找到其他機會接近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昨夜殿內燭光暗淡,姬無憂沒有注意,而他喝的爛醉,趴在鏡子前都毫無察覺。
段奚一時間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不敢想姬無憂在想什麼,更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滇國雖已經向秦國投誠,但時日尚短,姬無憂肯定不會相信他,更不會完全沒有防備,段奚很清楚,所以不敢有任何隱瞞。
“皇上,這行字我之前沒見過,就算見了,也絕不會私下同人見面。”段奚舉起三根手指:“若有半句虛言,定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段奚死死盯着姬無憂,不敢錯過他的任何錶情。
姬無憂半晌沒有說話,段奚愈發心慌,抖着唇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覷着姬無憂的神色,伸出手去抓他的衣襟:“皇上可要聽曲兒?”
常說音樂能讓人緩解心情,這是段奚能找到的唯一方法。
“五雷轟頂,不得好死?”姬無憂重複了一遍,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殘忍又無情:“孤不會讓你死,只會讓你生不如死。”
若是別人,他肯定一刀解決,但是段奚……
殺了好像有點可惜,希望段奚不要讓他為難。
“明日金國使臣離開,你去送行,趁此見那個人一面。”姬無憂道。
段奚懵了:“啊?”
“皇上是想讓我去試探金國使臣?”
“恐怕那人不會立刻相信我,更不會說什麼。”
金國使臣的可能只是想先同他交好,以後總有用得上的時候,但段奚不明白,那人為何如此大膽,昨日殿中見的黑皮使臣當真是金國太子嗎?
姬無憂抬手讓段奚起身:“不用擔心,孤自然是相信你的,也無需你去試探什麼,孤只是想知道,是誰這麼大膽,當著孤的面,勾引孤的人。”
段奚舔了舔唇,無言的垂下頭。
“有孤珠玉在前,你若能看上他,孤一定叫太醫好好給你治治眼睛。”姬無憂冷冷的看着段奚,語氣似是傲嬌,又似不滿。
段奚小聲嘟囔:“……人家可能沒有那個意思。”
“你說什麼?”
段奚立馬正色起來:“是,皇上說得對,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他以為姬無憂在擔心滇國跟金國的政治問題,沒想到是在擔心別人勾引他!
也或許姬無憂根本不擔心滇國會倒戈,他有足夠的自信,所以沒往那方面想,可是段奚不想出宮,更不想去送行,確切的說,他根本不想見任何陌生人!
一個都不想見,更何況有那麼多。
送行總要與人寒暄,他該說些什麼?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嗎!
如果給他留言的人確實是金國太子,他怎麼表現才能既不得罪人又能讓姬無憂滿意?
段奚喪着臉,他知道姬無憂在看着他,不是他不想笑,而是實在笑不出來。
老闆不當人,說好的哪也不讓他去,究竟什麼時候才能不用社交!
無用且浪費。
看着段奚的死人臉,姬無憂心情好了許多,他不喜歡每次看到的都是段奚的笑臉,不能說不好,段奚長相本就萬里挑一,不,千萬里挑一,笑起來更是美不勝收,但他總能聯想起母後跟父皇,心裏不大高興。
他覺得段奚對他沒有真心。
真心?
姬無憂拉住段奚抱進懷裏,看着段奚從面無表情轉為驚訝,面上染上一抹緋紅,與往常並無不同,
對,這就是他要的效果,他本來想要的不就是這副軀體嗎,真心是最不要緊的。
美人只要賞心悅目就好了,其他的都不要緊。
段奚自然而然的勾住姬無憂的肩膀,順勢讓自己舒服一些:“皇上信我,我很高興,不過我也要獻上誠意,讓小王爺同我一起去送金國使臣如何?”
“有小王爺在,皇上更能放心。”
姬無憂看着段奚的眼睛,像是掉進了一片沉靜的湖泊,這雙眼睛總是帶着溫柔,讓他很舒服。
“好。”
段奚臉上的笑容猛然放大,姬無憂眯了眯眼,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又感覺什麼都沒有抓住。
晚上二人躺在一張床上,頭一次什麼都沒做,只安靜的躺着,段奚窩在姬無憂懷裏,心跳愈發歡快。
姬無憂很喜歡抱着他睡,以前兩人做完,他基本上已經累暈過去,從未覺得尷尬,現下躺在一起,鼻子對着鼻子,他連呼吸都帶着小心翼翼。
殿內燈火已熄,床帳很厚,還是有輕微月光滲透進來,段奚睜開眼,看着姬無憂近在咫尺的眼睛,也許是離得近,甚至能看到姬無憂的睫毛。
姬無憂的眼睫毛很長,纖細而濃密,不算很黑,眼窩深深,眼角總是透着凌厲,閉上眼睛的他柔和了不少,段奚舔了舔唇,突然一陣口乾舌燥。
真的很好看。
比他從前追的明星好看多了。
對於原主來說恥辱的事,放到他身上,怎麼感覺有點賺到了?
若非姬無憂很戳他的點,段奚不會第一時間選擇躺平,說白了還是見色起意,覺得睡上一睡完全不虧。
段奚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這種事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做夢都沒夢到過,如果姬無憂不是帝王,沒有掌握着他的生死就好了。
“還不睡?”
突然的聲音讓段奚呼吸一窒,趕忙閉上眼:“睡,這就睡。”
姬無憂彎起唇角,把人摟的更緊了些。
次日一早,段奚堪堪醒過來便聽到外面吵吵嚷嚷,茂實說姬無虞鬧着要見他,根本攔不住。
茂實一臉委屈:“公子好不容易睡個好覺,全被攪和了!”
他的話剛說完,一個紅色人影像一團火衝進來,抓起段奚大聲質問:“是你讓我去給金國使臣送行的?”
段奚嚇了一跳,還好昨夜沒做什麼,他身上的衣服尚算齊整,否則就真的社死了。
段子的脖子被姬無虞死死掐住,臉憋的通紅,有心想說解釋,張了張嘴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後面的侍衛心驚膽戰:“小王爺,皇上吩咐過,不許人擅闖。”
“滾,出了事有本王擔著。”姬無虞處在憤怒中,什麼都不管不顧,只想掐死面前的人。
“段奚,你真能耐,竟勸的動皇兄,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故意要我去給那勞什子使臣送行,不讓我留在宮中。”
沈君識好不容易出一次山,皇兄留他在宮中祈福,一共三日,今天是第三日,他好不容易見沈君識一面,哪都不想去,只想陪在他身邊,該死的竟然讓他去送什麼使臣,什麼狗屁使臣,在他眼裏狗屁都不是!
“別以為我不敢動你,段奚,我就是殺了你,皇兄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段奚眼前一陣眩暈,愈發喘不上氣,他死命的拍打着姬無虞的手,想讓姬無虞鬆開,漸漸力不從心。
“國師到——”外面的小太監拉長聲音朝里喊,姬無虞一怔,猛地鬆開手。
段奚翻着白眼倒在床上,不停的乾嘔,一呼一吸間嗓子火辣辣的疼,段奚咳出了眼淚,眼尾泛紅,等他恢復過來的時候,沈君識已經在他面前站定,白衣卓絕,仙風道骨。
在段奚眼裏,沈君識就是那天上仙,而他自己則是腳下泥,根本不能同日而語,更不該站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