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喊魂

鬼喊魂

“你們聽我說,別過來。當心,別被我碰着……”

周不渡腳步輕盈,左躲右閃,生怕把鬼魂們碰壞了。

群鬼卻狂舞亂嘯,對他緊追不放。

正此時,楊悉檀的聲音從護心鏡里傳出——

“打打打!打服了再說!”

周不渡:“師兄?”

“廢物點心,你躲個什麼勁兒?”楊悉檀一副痛心疾首的口吻,“我古墓派英名毀於你手!”

周不渡胸口被護心鏡燙得難受,又聽他提起“古墓派”,恍然大悟:“你早就恢復了,是你用了法術,故意讓我撞上這群鬼?”

楊悉檀冷哼一聲:“道爺歇着,又不是死了!”

“師兄要我怎麼做?”周不渡沒脾氣了。

“嘿嘿!這才乖么。”楊悉檀端的是喜怒無常,一會兒義憤填膺,一會兒又莫名其妙地興奮起來,“這裏頭有大冤情,快快快,師兄教你畫一道符,咱們把它查明白了。”

周不渡攤開手掌,未及祭出神筆。

忽然之間,一道銀色劍氣刺破濃黑夜幕,穿過層層鬼霧,把一條壯年鬼魂刺了個對穿。

“掌心劍!”

“這個‘金雪瑕’是假的?”

“遭了,咱們着了他的道了!”

群鬼驚慌失措,抱頭鼠竄。

金雪瑕踏月乘風而來,輕飄飄落在周不渡身前,臉是雪一樣的白,神色淡漠如常,朝他點點頭,兀自向前行去,低聲說:“對不住了,稍後再同你解釋。”

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金雪瑕甫一接近鬼魂,正欲掐訣念咒,卻又有一道聲音從天而降,梵音清朗——

“唵,蘇婆,尼蘇婆……”

越千江步態沉穩,自鬼影迷霧之中款款行來,彷彿邪祟不侵的降世真仙。

他口誦咒語,手結降三世明王大印,雙手左下右上交疊,手背相對,小指背向勾結,兩食指豎立,先是左轉,為辟除邪祟,將群鬼定住不動。

“……縛日羅,吽發吒!”

誦咒畢,道道金光自其掌心迸發,相互交錯連結,形成一口熠熠生輝的金光之缽。

越千江食指右轉,使得光缽倒扣,頃刻間擴大數十倍,籠罩住師徒兩人與群鬼,單把金雪瑕隔離在外。

·

“師父,你太帥了!”周不渡腳步輕快,飄到越千江跟前,想起他沒有陰陽眼,便先揮了揮手,“看得見我么?”

越千江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笑說:“我施了咒。”

周不渡鬆了口氣:“怎麼回事?”

越千江並起食中二指,一勾,便見一道黑氣從周不渡身上騰起。再將兩指虛虛一晃,那黑氣瞬間飛射而出,片刻后裹着一隻布袋回來,正是日間金雪瑕送給周不渡的那個。

他把布袋打開,裏面除了周溫嶸的金珠子,還有一張以黃表紙裁成、用丹砂畫滿符紋的小紙人。

“替身法?”周不渡頭腦里記着道書萬卷,一看便知。

越千江點頭,先把金珠子小心收好,繼而燒掉紙人,扔了布袋:“你帶着金雪瑕的替身紙人,被鬼兵錯認成他。此乃陰法,只對鬼魂生效。”

周不渡往懷裏摸了摸,很是不解:“我離魂了,這布袋子沒跟過來,衣裳怎麼還在?”

越千江失笑,道:“魂氣無定形,你自覺仍穿着衣裳,便會穿着,若你覺得……”

“明白了,不用再說。”周不渡趕緊止住話題,以免自己胡亂聯想,“怪我輕信了他,沒有查驗。”

“你願意信他,能承受信任的代價,不因此生氣、失望便就無妨。歸根結底,錯不在你。”越千江眉峰微蹙,凝視周不渡的胸口,“雖說陰法對生人無效,但先前,我險些沒能察覺這替身紙人和尾隨你我的鬼魂,就像是被鬼遮了眼。慣使這種伎倆的人,我似乎認得一個。”

周不渡一手提着絲線,把護心鏡拎了出來,另一手指着鏡子。

越千江屈指叩了叩境背:“楊悉檀,又作什麼妖?”

護心鏡涼涼的,沒有迴音。

“楊阿蠻?”越千江又喊了一聲。

護心鏡忽冷忽熱,鏡中魂耍賴裝死。

越千江掐指一算,一瞬瞭然,苦笑着說:“玄風是不是有一個,不,應該是有兩個……”

“師父!打人不打臉,怎麼什麼事都往外說?”護心鏡發出微光,楊悉檀忙不迭交代,“不錯,是我遮掩了那人的替身符,遮了這些鬼兵的煞氣。但冤魂可憐吶!你們問一問,着急走什麼?成日抱來抱去的,夜夜相擁而眠,這感情可真是深厚。嘿嘿,打算啥時候洞房嘛?我替你倆置辦……”

“回頭再跟你算賬。”越千江匆匆結印,把護心鏡封住,繼而換上溫和神情,同周不渡說,“到底是此間因緣未了,悉檀與你我一樣,放心不下那幾個少年人。”

師兄怕不是有什麼大病,這麼執着於把自家師父跟師弟拉郎配?周不渡尷尬地點了點頭:“先問問。”

越千江卻先問他:“受傷了沒有?”

周不渡:“我沒事。剛才聽他們說話,好像是紫玉派來盯梢的,但盯的不是你我,而是金雪瑕。”

越千江:“他們師徒有些古怪。那天夜裏,我們將將上岸,紫玉就已經在岸邊不遠處等待。估摸着,金雪瑕着亦是不解,才利用你引蛇出洞,探探虛實。”

“師父,你方才用的是什麼法術?我的記憶里沒有。”周不渡滿目崇拜,兩手交疊,結了個手印,雖然學得有模有樣,但並未生效。

越千江忍俊不禁:“是密教修法時用的印契,須常年修持,身具願力,方能發揮神通。”

周不渡:“真厲害,還有沒有別的?那些鬼魂神智不大清醒,這樣問怕是問不出什麼。”

越千江又結了不空羂索觀音手印,雙手蓮花合掌,兩食指、拇指外縛,右拇指伸至左手虎口,口誦咒語:“唵,阿慕伽,毗闍耶,信泮吒!”

此法印有渡濟世間極惡眾生之威神,越千江願力極大,一使出來,便見群鬼靈台光芒閃現,繼而恢復了清明自性。

·

不消片刻,鬼魂皆已變回正常模樣。

為首的中年男人帶頭跪拜:“高僧慈悲!”

越千江並不解釋。

周不渡仍是魂體,上前攙起那男鬼:“你慢慢說。”

中年男鬼抹了眼淚,道:“在下張成,這幾位都是我的家人、僕役。犬子……先前曾與您有過一面之緣。”

周不渡看向站在張成身旁的少年鬼魂,見對方的右眼是一個血窟窿,記起剛到靈通觀那晚被鬼壓床的經歷,反應過來:“你之前來找過我,我穿的是你的衣裳?抱歉,我好像在睡夢中拿筆扎了你的眼睛,你……還好吧?”

“這還能好?”少年聳聳肩。

張成責備了兒子兩句,但說的話意思差不多:“我們的境況,已經不必再說什麼好不好的了。三十年前,那假裝道人的惡婆娘毒殺我張家滿門,強佔宅院,將我們煉成鬼兵。我等受困於府中,為她驅遣,替她作惡,不得解脫,真是苦不堪言。”

周不渡:“她何故如此?”

張成:“她是奪舍的鬼修,魂魄與肉身並不契合,須常年吸取我們的陰煞之氣以固魂,又用我等的屍骨血肉煉成丹藥,輔助她與徒弟們的修行。”

越千江:“金雪瑕都知道?”

張成搖頭:“那惡婆娘偽裝成仙姑欺世盜名,徒弟們哪曾見過她的真實面目?偶有兩三個不慎撞破、說破的,也早早被她害死了。”

周不渡:“我似乎遇見過一個,但她沒有說話。”

張成:“不錯。數日前,潤竹顯形,是想警告你們。怎奈兩位神通廣大,在屋裏設下鎮宅符,她無法靠近,不當心被金雪瑕逮了去。姓金的常年在外,沒見過這個來得晚、死得早的小師妹,潤竹受到禁制,說不出實情,被他打傷了,至今仍未恢復。”

“原來是我們誤會了……”周不渡話音未落,不經意間低頭,冷不防瞥見一張白得發青的臉孔。

那是個小鬼,圓盤臉、圓眼睛,兩隻眼睛黑洞洞的,見不到一絲眼白。大約十歲出頭,單薄瘦弱,以四肢着地,悄沒聲趴在周不渡腳邊,仰着頭,獃獃地看着他。

被師尊殘忍殺害,死相哪能好看?周不渡怕傷了孩子的自尊心,便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笑說:“潤竹,謝謝你。”

一道惡業紅光自他掌心傳出,沒入小鬼的靈台。

潤竹只覺暖意盈盈,下一刻,便恢復了正常模樣。她怯生生的,爬起來躲到群鬼之中,又探了探腦袋,小聲說:“師妹、師弟……”

“別怕。”周不渡知道她是在擔心道觀里的三個少年,心想,“潤竹”這名字倒是很正常,相較之下,紫玉仙姑給攬月、輕雲、浣川取那樣“大”的名字,真像是別有用心。

他這樣想着,便問:“你們為何獨獨想殺金雪瑕?”

“倒也不是想殺他。”張成嘆息,“姓金的其實知道得不多,但他跟隨惡婆娘修行最久,不知服用了多少以我等的骨血煉化而成的腌臢丹藥,我們怎能不恨他?神識昏沉之時,恨意太濃,便成了殺心。所幸,那三個小的很聰明,各有各的辦法,不曾服丹。”

周不渡無奈:“這真是……”

張成搖頭嘆息:“我張府原有上百口人,如今僅剩二十三條冤魂彌留,受困日久,神智昏聵,唯余怨憤爾!那三個小弟子方才攔了我們一陣,我們心急火燎,將你認錯成了金雪瑕,見你氣息衰弱,便才失控……真是有眼無珠,還請寬恕則個。”

周不渡:“諸位受苦了,不怪你們。”

越千江觀察着徒弟的神情,大概知道他的想法,眼看着天也快亮了,便想結束對話,道:“紫玉為何監視金雪瑕?”

張成:“數月前,那惡婆娘推算出大劫臨身,詳細因果我等不得而知,只感覺她有些害怕金雪瑕。”

周不渡:“師父怕徒弟?”

張成:“向來提防。”

周不渡猶豫片刻:“師父,有沒有辦法能幫他們?”

“萬萬不可!”張成大驚,“您有心相助,我等感激不盡。但此番陰差陽錯,那惡婆娘必定有所感應,我們已經害得兩位身入險境,又怎敢再奢求其他?如若可能,只請高僧給我們個解脫罷。”

周不渡默然,有些不甘願。

越千江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

兩人相視一眼,心意相通。

於是,越千江便說:“死者魂歸九泉,安居地府,乃是天道。諸位若是信得過在下,冒昧問一句,你們的屍骨被埋在何處?”

張成驚道:“您……想超度我們?”

越千江:“可以一試。”

張成大喜:“我等被毒殺之後,屍骨皆已損毀,就埋在後院最北角書齋院裏的荒草下。”

“一言為定。”越千江點點頭,與群鬼商定了對紫玉仙姑的說辭,繼而飛快地結了兩個手印,與願、施無畏,許諾將會滿足群鬼的夙願。

·

結界解除,群鬼化作黑霧消散。

“回!”越千江手一推,把周不渡的魂魄送回肉身。

周不渡打了個激靈,睜眼,正對上金雪瑕的視線。

這裏是西廂,金雪瑕就坐在正房的屋頂上發獃,懷裏抱着周不渡的身軀,大熱天的,卻還是解下了自己外袍蓋在他身上,大約是怕他“涼了”。

“你……”周不渡有些尷尬,他離魂時肉身狀態良好,現在被悶得冒汗。

“得罪。”金雪瑕鬆開手。

周不渡爬起來:“是我先得罪的。”

“怎麼回事?”金雪瑕明知故問。

周不渡不能確信那些鬼魂說的百分百是實話,也怕他們不了解紫玉師徒之間的彎彎繞繞,自己多說多錯,搖頭道:“氣悶出來走走,鬼兵日常巡視,因我們意外觸及法陣,便出手阻攔。他們神志昏沉,話也說不清,已經被師父放了。”

金雪瑕:“無事便好。”

兩個都是聰明人,相互算計,各有得失,怨不了別人,有些話不必說破。

周不渡要同越千江超度冤魂,本就打算留下,眼看着師父已行至屋檐下等待,便朝金雪瑕裝傻,道:“時辰不早,先回了,你也早些睡。”

“且慢。”金雪瑕忽然把人叫住。

周不渡:“怎麼?”

金雪瑕雙唇緊抿,思量片刻,才小聲說:“你那糖畫……”

糖畫裏摻了安眠符水是昭然若揭的,金雪瑕真要追問,周不渡真就找不到台階下了,只得繼續裝傻:“好吃么?”

但金雪瑕沒有發難,而是說:“尋常符咒丹藥對我作用不大,你那糖畫厲害,我失算了,方才來遲,並非有意讓你置身險境。那東西,還能做么?”

周不渡掏出三張備用符紙,全給了金雪瑕,並不解釋,只道:“我師父說了,這不傷身體。”

“師父說的,就是對的嗎?你可曾有過自己的想法?”金雪瑕一哂,閉了閉眼,“失言了,多謝。”說罷,將符紙收入懷中,旋即飛身離開。

刺客遠去的背影,彷彿一隻離群的孤鷹,周不渡看着雖然看不出他有哪怕半點情緒起伏,但總覺得這個人極其不願意做殺手,因此晚睡早起、不得安眠,也是無奈。

·

下半夜再沒有風波。

越千江也不忙着找大徒弟算賬,先安撫了小徒弟,陪他躺下睡覺。

周不渡入睡很快,但又做了怪夢,再次遇上了鬼壓床。

來的是個男鬼,趴在周不渡身上使勁扒拉,搖不醒他,便嚷嚷起來。

“總算逮到你了!”

“賊子,快快把法寶還來!”

“啊啊啊啊啊小祖宗!快被我爹罵死了,算老子求你,求你還不成嗎?”

“美人兒,你給句話,我的玉麒麟還活着不?”

周不渡被壓得難受,迷迷糊糊,反手祭出神筆,但顧忌到上回不慎傷了可憐人,便只是用筆尖敲打對方腦門。

那男鬼驚呼一聲,掉頭就跑。

神筆似乎沒有發揮威力,也許這只是一個被鬼魂入侵了的夢?周不渡十分疲憊,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

翌日,紫玉回來道觀,照舊不理會旁人,夜裏才喚出兵馬盤問。

鬼兵們含糊其辭,只報了那對師徒私自離開未遂之事。

紫玉雖覺有異,然不明就裏。正待吹燈,忽見門外人影一晃,方才絲毫未覺,來人竟然已至門前。她當即按住鐵拂塵,盯着那人影,不出聲。

“師尊?”

是金雪瑕的聲音。

紫玉移開手,道:“進屋說話。”

吱呀一聲,門開。

金雪瑕跨過門檻,站在門口。

“何事?”紫玉言簡,昏黃的燈火照不清她的神情。

金雪瑕虛掩門扉,並不走近,抄手背靠房門,道:“有勞師尊派兵馬替我監視,否則,那兩人不告而別,公子定要怪罪。”

紫玉:“往後辦事須謹慎些。”

“是。”金雪瑕馬上回應。

紫玉不常用正眼看自家徒弟,發覺金雪瑕不言不語不挪動,才側目抬眼一瞥。

金雪瑕低眉垂目,雙眼陷在陰影里,平靜地說:“阿越懂得法術,方不至於被鬼兵所傷。但公子要我以性命護他二人周全,他們若有莽撞冒犯,還望師尊海涵。”

紫玉:“那兩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金雪瑕:“公子的棋子,有用。”

這夜裏,風是熱的,天地彷彿蒸籠,花草樹木都因吸滿了水汽而脹得肥潤,人們藏在心底的話似乎也格外容易隨着汗水滲出。

風一陣起一陣停,燈一陣明一陣昧。

蠟黃窗紙上,近的人影實,遠的人影虛。

紫玉思忖片刻,道:“金雪瑕,玄門修士,無論修行路數是陰是陽,追求長生皆為逆天之舉。”

“是。”金雪瑕仍舊低着頭。

紫玉罕見的直勾勾地盯着徒弟,說話慢條斯理,像在觀察聽話之人的反應:“我算到,有一場劫數將近。”

“若何?”金雪瑕抬眼。

紫玉卻又開始打機鋒了:“動經塵劫,迷惑障難。”

“如魚游網。”金雪瑕用同樣的話回應她。

“我亦難以窺清。”紫玉面上隱有不豫之色,“為護爾等,方才派兵馬護院。”

這話說得已經很直白了,她完全清楚鬼兵的行動,以及徒弟的小動作,但這檔口,她不想計較,只希望徒弟們安分守己。

然而,金雪瑕無視了她給的台階,拱手而拜,道:“師尊已入鍊氣化神第六重境,那兩人有傷在身,不足為慮。”

修士的境界是玄之又玄的東西,修為低的人通常看不出高人的深淺,金雪瑕能說紫玉的確切境界,可見他至少已經擁有與師尊同等的修為,甚至可能更加深厚。

可紫玉之前不曾察覺,她眼神一凜,連聲音都冷了下來:“值此危難之際,師門當要同心。”

金雪瑕點點頭,雙手拇指順勢在自己的關元穴上輕點數下,使被困鎖的真氣恢複流轉。氣息如常年封凍的冰河訇然崩裂,威亞驟增,然其恭謹依舊:“無論遭遇何等劫數,弟子都會力保師尊的周全。”

紫玉頷首,敷衍道:“你是知恩圖報的人。”

金雪瑕行禮告退。來無影,去無蹤。

吱呀一聲門開,吱呀一聲又闔。頹朽變形的門軸發出的聲音彷彿垂死的烏鴉的悲鳴。

紫玉連自住的廂房的門都懶得打理,即便住了三十來年,道觀於她而言,依舊只是個暫時的落腳點。她讀經、禮拜、教徒、傳道,跟千千萬萬普通道人沒什麼兩樣,但總是行色匆匆,彷彿靈魂並不在場。

·

周不渡跟越千江歇了整日,籌謀商量。

行動之前,仍須打探印證。

一是萍水相逢,不能偏信張成。

二是書齋靠近紫玉所在的北廂,從地里掘出白骨,行事易被察覺。

三則是古人講究“天地君親師”,縱然紫玉再怎麼陰邪,總還是少年們的師尊,撫養他們長大,若與紫玉大打出手,未知他們會作何反應。

沈浣川是最機靈、最好說話的,而且城府最深、目光長遠,周不渡決定向他投石問路。

考慮到越千江“武德充沛”,就算只是從旁坐着發獃,仍不免帶有威脅的意味,所以,這事只能周不渡自己去辦。

越千江先給小徒弟整理好說辭,再解開大徒弟的封印,千叮萬囑讓他保護好師弟。

楊悉檀在鏡中“掐指”一算,使喚周不渡東摸西逛,很快就“偶遇”到了剛處理完雜務的沈浣川。

周不渡同浣川聊了聊道法,而後順水推舟,說想去北角書齋看看。

沈浣川領着他徑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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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機械師穿成病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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