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初見

寧綏辦理完出院。

剛才一起排隊的病人還沒有出院門,立刻有家屬迎上來陪同,說說笑笑非常開心。

還頻頻去看形單影隻的寧綏,可能覺得過於異類。

這樣的打量寧綏視若無睹,他準備走出醫院的時候,卻意外和一個小機械人遇上。

現在的科技發展勢頭迅猛,如果他有野心,應該第一時間去購買“安氏科技”的股票,在之後一年,現在這類不起眼只能充當基礎安保工作的機械人,會無聲無息滲入人們的生活。

寧綏在這個小機械人銘牌上的“安式科技”的字樣停留幾秒……

他嘴角微揚,和小機械人扯了個笑。

機械人的電子屏幕立刻顯示出^-^的表情。

寧綏驚訝了一瞬,他前世知道機械人普及,但很少接觸,沒想到眼前這個已經這麼高級。

準備離開的時候,機械人突然打開自己前胸處的小兜,裏面有各種小玩意兒,比如創口貼、口罩、酒精噴劑。

小機械人從裏面取出一個東西遞給寧綏。

是一根黑色皮筋,寧綏奇怪為什麼會給自己這個,但這是送他的。

他還是接過套在了手腕上。

之後小機械人的顯示屏又開始變化“88”。

再見。

寧綏走出醫院,陽光明媚,絲絲縷縷的風從臉頰拂過,感受清晰。

一段之後,寧綏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陰暗的角落中,這麼大熱的天氣都讓他察覺到涼意。

是剛才的風提醒了他,寧綏重新站到太陽底下,纖長的睫毛半彎起,露出重生之後第一個自然放鬆的笑。

獨屬他的新生。

從醫院出來之後是一大片的林蔭道。

透過樹葉可以看到縫隙間透出來陽光,影影綽綽在寧綏臉上也照出光影。

這光過於耀眼,似乎能將人的臉也附上一層金芒。

他很快有些熱。

可在適應烈陽之後,反而喜歡上沐浴其中的感覺,他不想走到遮陰的地方。

於是寧綏將純白的單衣外套半脫下,裏面是灰色針織背心。

正好剛才小機械人給的小皮筋可以派上用場,套在他手腕上的黑色發圈被褪下,叼在嘴裏。

不知道這時候頭髮多久沒剪了,落在脖頸處帶着刺的熱。

對着粲然到炫目的太陽,寧綏雙手向後,攏起碎發。

燕止行在遠處看着寧綏。

單衣外套被他半脫下,肩背的肌膚毫無保留的暴露,他半眯眼睛適應熾烈的熱芒,眼睫、鼻尖、下頜而落的頸線連帶鎖骨,都披着光。

燕止行目光掃過寧綏流暢的頸線,他喉結淡到幾不可見。

“原來老師是轉病房了,我剛問到了。”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說。

他看燕止行沒有反應,忍不住喊:“班長?”

燕止行轉身,順便擋住男生張望的目光,男生忍不住好奇:“在看什麼?”

不過他們班長比較高冷,可能不會搭理。

燕止行卻說:“一株植物。”

同桌瞬間感覺和燕止行的無形中的距離拉近了。

他走近調侃:“想不到啊班長,你也會說髒話!”

燕止行成績非常好,自從上半年轉來他們學校之後,直接被老師任命為班長,按理說班級里的同學是不服的,但後來發現燕止行性格冷,卻意外有管理能力,主要是大家都願意聽他的。

之後其他同學不論成績還是職位都只有爭第二的份兒。

可也沒見他埋頭苦讀,甚至之前體測,快班沒有體育生,他還是第一。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成績太好了,不知道會不會轉學。

今天他和班長一起來找因為腰椎間盤凸出住院的老師,他是想請假,提前問過可以來之後,老師突然又讓他叫上燕止行。

有謠傳說燕止行要轉去明栩,本地無人不知的貴族中學。

據說是因為燕止行的擅長領域更適合出國。

逆天了,擅長領域都出來!

他們還只不過是即將高三的學生,大學要學什麼專業都不知道,擅長領域是個什麼玩意兒。

老師讓他喊燕止行,理論上來說因為他和燕止行是同桌,他們關係應該不錯,事實上班裏真的沒有和他熟的人。

大家連題都不怎麼敢問,倒是其他班的女生表白非常敢,情書不要錢地送進來。

燕止行:……

同桌的誤解,他沒有解釋。

而同桌沉浸在燕止行也會說髒話的新奇感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走近的時候,燕止行不動聲色地和他拉開了距離。

不過因為身高壓制,同桌感受到壓迫感之後,自動也停下來了。

忍不住在心裏面暗罵一聲,難道燕止行就沒有缺點嗎?

另一邊,居民樓。

寧綏沒有找到燕止行,現在是暑假,但是燕止行不在家裏,屋裏沒人。

他對着門發獃站了會兒,才沿着樓梯下去。

不想意外撞上提着熟食回來的燕浩中。

寧綏看着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爸爸,別過頭,側身讓路。

燕浩中卻突然停下來,問寧綏:“你來找誰的?”

他笑:“樓上就我們一家住戶,你是不是止行的同學?我是他爸爸。”

寧綏還是沒有第一時間去看他,眼神在牆面、樓道之間虛晃着遮掩。

燕浩中嚇一跳,感覺這孩子是不是情緒不太對,想着自己是不是把自己當壞人了。

寧綏卻點點頭。

燕止行和老師談完回到家。

推開房門,首先是飯菜的香味,燕浩中拿着鍋鏟探頭,伴隨着轟隆的抽油煙機聲與菜葉在鍋中的刺啦聲說。

“同學來找你了。”

噪聲很大,燕止行還是聽清楚了,只不過雜七雜八的聲音略微加重了頭疼。

他今天早上起來時,有種被人打了的實質痛感,不過沒有摸到任何腫脹與傷口,最後不了了之。

不知道燕浩中口中的同學是哪位,和他在班級裏面最熟的同學明明剛分道揚鑣,並且高中沒有人知道他的家庭住址。

燕止行的眼中帶上幾分探究。

他家的客廳和廚房沒有明顯的隔斷,燕止行目光掃視客廳。

客人並沒有身為客人的自覺,一般來說到了別人家,外來的客人多數會在沙發上坐着不隨便走動,避免引起主人家的不喜。

可燕止行看到寧綏的時候,他正站在窗戶邊上,似乎沒有聽見他們剛才的談話。

在單純地發獃。

燕止行沒有想到會再次見到寧綏,但他第一眼的評價沒有錯,安靜名貴的植物,離不開光和氧氣。

他走進客廳的範圍,林蔭道上看到寧綏的時候他是在扎頭髮,因為發質柔軟,現在即便取掉了皮筋依舊帶有淺淺的舊痕。

皮筋又被他套在手腕,繩圈很大,只是堪堪沒有脫落,細而黑的繩子襯得手腕很白,腕骨明顯,伶仃的瘦削。

最為明顯的還是腕上的紋身,大概是個花的品種,絲絲縷縷的艷紅色。

紅黑白三種顏色交織下,視覺衝擊的同時,也有些妖異。

正常人如果紋身都不會選擇飽和度這麼高的顏色,紅色容易褪,不長久。

另一隻手腕上纏着白色的紗布,不知道為什麼。

燕止行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莫名又生出想要知道他纏紗布的原因。

他視線逐漸上移,寧綏也在這時候轉身,他側過身,看到燕止行的第一反應是笑。

很淺的笑容,一瞬后又收了起來,沒有他之前看到的開心。

“你回來啦。”

“我可以去你房間嗎?”寧綏稍微走近問。

這樣自來熟的對話。

燕止行看了眼廚房,不置可否:“先吃飯吧。”

現在寧綏和他的距離已經比之前同桌的距離要近了,但是燕止行沒有拉開距離。

餐桌上,最高興的反而是燕浩中,燕止行學習非常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性格也一直比較冷,從來沒有見過他帶同學回家吃飯。

燕浩中很好地忽略了寧綏也不是燕止行帶回來的,反而是他把人喊住的。

就是非常高興兒子終於交到了好朋友。

簡單問過老師找燕止行是什麼事情之後,燕浩中就忙着讓兩個孩子多吃一點。

他心思不算細,竟然沒有察覺到他們吃飯的時候是沒有交流的。

完全看不出關係好到一位可以到另一位家裏吃飯。

“班主任找你去幹什麼?”燕浩中忙完后才開始過問燕止行剛才的行程。

燕止行看了眼寧綏,也沒有避諱:“建議我轉學去明栩。”

“明栩?!”燕浩中嚇了一跳,“那個貴族學校?那裏更適合你嗎?”

燕止行看燕浩中大有一副只要老師說更合適,立刻給他張羅轉學的打算。

他淡道:“我已經拒絕了。”

燕浩中卻是皺眉:“不用擔心學費。”

“是我不想去。”燕止行打斷,對他來說,哪個學校都一樣。

他放下筷子起身,對燕浩中說:“我先回房間。”

寧綏這時候也已經跟着站起來,神情自然謝謝燕浩中的款待,態度像是他的確是同學的父親,而不是前世他捨命也要救的父親。

“我也和燕止行去。”他說。

燕止行是知道他會一起的,但是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是腳步微頓。

寧綏一轉頭,看燕止行在原地等他,想着他大概是為了不讓燕浩中起疑心。

便自然跟上,和他並肩。

燕浩中果然看得欣慰,覺得兩人是挺好的朋友,只不過他心裏面還記掛着燕止行說老師建議他轉學的事情,想着等會兒單獨問問老師。

房間中的凳子只有一張,燕止行讓寧綏坐到書桌椅上,自己坐到床上。

本身房間就不大,兩人之間距離也不遠。

寧綏才將折在兜里的檢測報告拿出來,遞給他。

“你看看。”

燕止行多少也算個學霸,提取理解信息的能力應該不錯,寧綏沒等多久,直接說。

“我不是他們親生的,你才是。過不了太久他們就會來找你。”

他看燕止行抬頭看他,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探究。

寧綏便笑,和燕止行對視着,他眼睛似乎帶着天然的水霧,加上臉部線條的鈍感,整體非常柔和好親近。

“不要意外,我調查過你,所以我過來找你合作,我可以幫你爭寧家的家產。”

他說得坦蕩隨意,視線卻一眨不眨地看着燕止行,觀察他的反應。

燕止行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而是走近他,寧綏發現他的眼眸很深,卻又泛出另一種色彩。

對視的時候寧綏想起來這種迷失感的由來。

像他彌留之際見到的海水顏色。

“你需要我做什麼?”燕止行問,他打開窗,一陣風灌進來,薄紗質感的內襯吹動起來,遮住手臉。

“現在和你許願的話,都會實現嗎?”

這話像是在開玩笑,燕止行忍不住去看寧綏的表情,知道他是認真的。

“你可以試試看。”

寧綏竟然拍了兩下自己的手,最後合十。

傳言說出的願望不會實現。沒有依據卻流傳廣泛。

而寧綏坦坦蕩蕩開口,可能是不知道,更可能是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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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死後他們都說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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