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

陪你

高三是會提前開學的,但是寧綏直接沒有去。

寧家的司機被吩咐了送三位少爺一起去上學,左等右等也等不到。

眼看着時間已經來不及,後面坐着的兩位少爺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催都不帶催一聲的。

燕止行已經摘下了耳中播放英語的耳機,寧暘比他更沉不住氣。

“我下去喊。”他下了車,只留燕止行。

司機想問燕止行要不要先過去,聽說這位被認回來的少爺成績很不錯,應該會在意……吧?

寧家的司機眼睜睜看着燕止行收起耳機后,緊跟着寧暘下車。

寧綏坐在之前讓燕止行等他的那架鞦韆上晃着,今天是開學的日子,可他沒有換上校服,穿着淺色短褲,晃着腿。

天氣很好,鞦韆朝東,他微微眯着眼,整個人被籠在光下,裸.露出的肌膚白到發光,又意外具有攻擊性,像是碎玻璃。

寧綏這幾天一直沒有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也沒有住在寧家的客房,寧綏可以選擇去住酒店,這樣他或許可以躲幾天清凈。

這與他的目的不符。

寧綏最後選擇的是住在那個藥房中,夏天不冷,他這幾夜睡得很晚,更多時間是在鞦韆上。

鞦韆這裏的視野很好,可以看見他的房間。

更重要是可以看見寧宸。

寧宸有他房間的鑰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會在半夜偷偷進去看他。

發現這件事情之後,寧綏開始不喜歡回自己的房間。

不過好笑的是,前世他還在為寧宸的行為開脫,存着念想,而現在他和寧宸基本已經是撕破臉的狀態。

寧綏不演了,他發現寧宸也一樣。

這幾天他一直有近他的房間,他當然不在。

寧綏一直默默看着,只不過昨天出現了些變故,寧宸發現他坐在鞦韆上看他了。

所以他今天大約會做出什麼。

寧綏在猜,工程車駛入庭院中時,寧綏才發現他可能還是低估了寧宸。

繼母刁美合的聲音帶着刻意的矯揉造作以及尖利。

她大聲指揮着方向:“這邊這邊。”

寧綏看過去,發現不是別的地方,正是他這兩天一直住的,曾經用途是給他熬制中藥的藥房。

燕止行比寧暘先一步找到寧綏在哪裏,寧暘去的是寧綏的房間,但是燕止行這幾天發現寧綏並沒有住在房間中,發現工程車之後直接到了這邊。

燕止行到的時候,寧綏正在被刁美合罵。

“別人車子都開來了,要工作,你一句不能拆就讓人家白跑一趟嗎?”

“家裏面養着你,但是你自己什麼身份應該是有些數的,如果不是寧家,你根本沒有現在這麼好的生活,你不可能幹這種活,可是你不能不為他們着想,這耽誤多少功夫。”

刁美合說話很厲害,寧綏基本已經成了眾矢之的。

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爬到了這座臨時房的屋頂上,不管下面的刁美合怎麼說他,也不管工程隊的施工人員怎麼看他。

寧綏只是坐在屋頂上。

他大概早就看見了燕止行,可目光只是淡淡地掠過。

不管來的人是誰,懷抱着如何的心思,似乎都不關他的事情。

寧綏只是不想這個地方被拆掉。

刁美合一看燕止行來了,倒是消停了幾秒,很快開始拾掇燕止行讓寧綏下來。

“小行啊真是的,你剛回來就讓你看這種笑話了,耽誤你上學了吧,你看看你能不能勸勸你弟弟?”

燕止行回來之後,寧綏排三,燕止行的確是哥哥。

寧綏坐在上面,把刁美合的話聽得很清楚。

他之前一直沒有特別大的反應,現在燕止行過來了,他眸子裏面帶上一些情緒。

琥珀色的瞳孔在日光留着彩色,只不過這種光彩現在似乎被主人刻意湮滅掉。

寧綏看着燕止行,他後面想明白,燕止行為什麼會和他說那樣的話,中止之類的,還有謠言是怎麼知道的。

他初來乍到,這種事情必然不會是下人和他說的,而顯然下人之間不會和主人家說透露這種話,是另外的來源途徑,最大的可能便是來之前知道的。

燕止行知道了,那麼燕浩中會不知道?

寧綏沒有這麼天真的想法,如果是被注射之前想明白的這件事,他可能還會有些在意,可是在寧宸讓他注射之後,寧綏就覺得沒有那麼值得在意了。

他如果連自己的情況都改變不了,那麼燕浩中那邊,也是痴人說夢。

“要怎麼勸我呢,哥哥?”這是寧綏第一次這麼當面稱呼燕止行。

刁美合還在一邊喋喋不休,寧綏有點免疫力,他只看着燕止行,等着他的反應。

燕止行卻沒有什麼回應。

寧綏看他身上還穿着明栩的校服,那種英倫風的深紅色西裝褲,貴氣天成,他合該穿這樣的衣服,上這樣的學校。

寧綏恍惚之間,覺得自己前世可能是被這樣子蠱惑了,才會喜歡上燕止行。

可惜現在不會了。

他哪裏有什麼資格,去說情愛。

得先活着,自由地活着。

寧綏看燕止行無動於衷便猜測燕止行不會有所表示,他剛回來,之後又會主動聯繫寧宸想要爭奪寧家的家產,又為什麼要參與到他這裏的破事中呢。

看着燕止行園區的背影,寧綏眸中之前暫起的波瀾再次化為一潭死水,比之前還要沉靜。

依舊對下面刁美合的喊罵充耳不聞。

他不會下去的。

既然寧宸不讓他走,那他就不走。

所以他要這個地方,也沒人可以把他勸下來。

屋頂上常年沒有人踏足,房間也是臨時搭建,寧綏看着縫隙中的綠草。

他其實想像它們一樣堅強。

工程車緩緩開過來,有工人站在車頂上,想將他拉下去。

寧綏不得不站起來,往裏面走。

工程車不方便開的太近,工人只能站在車頂上和他喊話。

站到“安全”地帶后,寧綏充耳不聞。

看着那邊的動靜,一句話都不說。

車頂上的人看寧綏跑遠,在試圖跳過來,只不過是車距的原因,還在猶豫。

下面刁美合正在吩咐人去找梯子,怎麼都要讓寧綏下來。

寧綏發現這一邊的縫隙是沒有小草的,似乎這一圈只有那根獨苗。

可惜了,之後他下去的時候,他也要覆滅。

藥房邊上的高樹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寧綏一抬眼,最近幾天一直穩定低迷的情緒首次有了巨大起伏。

他原地站着,仰頭,看着燕止行站在細條的枝丫上。

“你……”寧綏不知道該說什麼,燕止行已經跳了上來。

“嗯?”他看着寧綏,顯然是聽到了他剛才要說的話,示意他接著說。

“沒事……”寧綏發現燕止行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做的這件事令人驚訝,改口,“你上來幹什麼?”

燕止行這個時候倒是言簡意賅:“陪你。”

“我不想下去,所以你上來陪我?”

看燕止行點頭,寧綏還是說:“你上來也沒有用,他們去拿梯子了,還是會被拆掉的。”

燕止行不是多管閑事的性格,但是他剛才只是覺得,如果他現在不上來和寧綏一起,他會後悔。

他不是一個憑藉直覺行事的人,做出任何判斷都需要理論依據,這還是第一次。

現在上來之後,寧綏對他的話多起來,眼中的色彩也不像之前那麼黯然。

燕止行覺得值得。

梯子來得很快,寧綏遠遠看見有四個寧家的下人搬着過來。

刁美合在下面喊着“快點快點”。

寧綏聽着吵,因為有個人一起,也不像之前那樣板著臉死氣沉沉。

反而和燕止行有商有量:“你說是等着被他們拉下去,還是我們自己下去?”

寧綏心裏其實有決定,他準備自己下去,而且他發現自己之前其實是生氣了的。

因為燕止行走。

現在燕止行主動上來,他蹲在這個牆角,想着或許他可以把這根小草帶走。

或許也沒有必要,它不一定會枯萎。

它能在這裏生長起來,已經說明了本身生命力之頑強。

寧綏最後思索了一下,決定不管。

“你會爬樹?”他問燕止行,因為不想從那個梯子上爬下去,不夠帥。

燕止行剛才從樹上下來的樣子就挺帥的。

寧綏有點躍躍欲試。

看出來他的打算,燕止行皺眉:“有點危險。”

寧綏目光轉了轉:“你抱我下去呢?”

燕止行眼神去衡量過樹枝的粗細:“承重不夠,不然可以。”

這下寧綏真的樂了。

今天剛發現寧宸這個報復的時候,即便他儘力避免,還是覺得這個藥房被推倒是件令人難過的事情。

現在不感覺了,本來這裏就是寧家的地盤,寧家的什麼東西,都無所謂了。

寧綏沒有注意,許久不見的寧長棟出現在藥房下面,刁美合立刻收聲。

梯子又被原路不動地返回。

燕止行看着自己造成的結果,眸中冰冷沒有情緒。

只在聽寧綏說話的時候,眼中色澤柔和了些。

寧綏說:“我想把寧宸送進監獄。”

燕止行用行動表明了他並不想中止合作,寧綏也真心誠意地拋出了一個難題。

他接着:“你不需要做什麼,配合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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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死後他們都說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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