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瀰瀰優哉游哉回到高專，真希已經在宿舍樓下等着了。

她額頭上繫着【努力學習】的白色頭巾，見到瀰瀰，神情嚴肅，“任務完成了嗎？”

瀰瀰也滿是鄭重地點頭。

真希臉上流露出滿意，欣慰地拍拍瀰瀰肩膀，“幹得不錯。”

她們上樓，去了真希寢室。

打開課桌上的枱燈，真希把另一條【努力學習】的白色頭巾遞給瀰瀰，赫然一副挑燈夜讀的架勢。

等瀰瀰系好后，真希便遞過去一張紙單。

裏面是所有科目不會題目的頁數。

瀰瀰剛從埼玉縣取經回來，現在頭腦通達的很，講起題來也是條理清晰。真希聽得十分認真，遇到沒聽懂的地方，也不藏着掖着，立馬舉手：“瀰瀰老師，你剛才那段話請複述一遍。”

等複述一遍，真希表示聽懂后，瀰瀰也是毫不吝嗇誇讚：“真希同學的學習能力非常強！值得誇獎！”

其實說起來，瀰瀰本不用那麼費工夫地去埼玉縣找伏黑惠幫忙。因為熊貓偷看了考卷，並且還顯擺了下，說百分之九十的題目他都會。

瀰瀰當即開口：是好同窗就要互幫互助！

但這隻熊貓狗精狗精的。

說幫忙也可以，但他最近看了熊貓紀錄片，見裏面的熊貓啃竹筍啃得津津有味，就也想嘗嘗味。讓他們每個人去找來十根新鮮竹筍，才肯教。

——十根新鮮竹筍，指的是讓他們親手去挖，因為這樣才夠新鮮。

真希那暴脾氣，立馬掀了桌子。

瀰瀰也不願意聽一隻熊貓差遣。

於是她們揚着下巴、心高氣傲地一起離開了熊貓寢室，在各自寢室抓耳撓腮自學了幾個小時無果后，約着一起去食堂吃飯。

在路上，恰巧與從外面回來的狗卷棘和乙骨憂太撞上面。

他們身上的校服沾滿了泥，懷裏抱着幾根竹筍。

瀰瀰和真希，當即做了個鄙視的手勢。

沒骨氣！

……

等真希也學完，已經凌晨四點了。

瀰瀰困得直接倒在真希床上，甚至還裹住被子滾了滾。四仰八叉地霸佔了單人床的百分之六十的面積。

真希也困得睜不開眼，虛弱地戳了戳藏在被子裏的瀰瀰：“回你寢室睡去。”

瀰瀰裝死，不動。

真希：“……”

但她也實在沒精力搞她，把瀰瀰往裏面推推，就也趴倒在床上，睡死過去。

*

只睡了四個小時，她們就又爬起來了。

一路打着哈欠去教室。

在路上，

碰到了熊貓他們三個。

熊貓瞪大眼，“真希，瀰瀰。你們的外套好像穿錯了啊，穿的是對方的吧？”

因為真希比瀰瀰高半個頭、骨架也大一些的緣故，所以本就寬大些的制服外套穿在瀰瀰身上，更加松垮滑稽。

反倒是真希穿瀰瀰的外套，剛剛好。

瀰瀰記仇得很，對熊貓一點好臉色也沒有。將外套袖子往上卷了一下，就陰陽怪氣說了句：“要你管哦。”

真希在此刻顯得比她更記仇，臉色直接拉長，見熊貓擋在樓梯口，便走過去用力撞了下他的肩膀。然後一句話也沒說，上樓去了。

瀰瀰挑眉一笑，朝熊貓做了個無奈攤手的動作。

也跟着真希上樓去了。

底下傳來熊貓的嘟囔：“又不是我不教你們，誰讓你們不挖竹筍啊。不過好吧，如果你們不開心的話，待會我也不是不可以給你們透露下考試內容，但事後你們要請我喝芬達——！”

樓上傳來真希的怒喝：“吵死了混蛋！用不着！”

熊貓立馬用爪子捂住嘴。

看着熊貓這副慫樣，狗卷棘無奈嘆氣，拍拍他肩膀，“大芥。”

乙骨憂太沒什麼安慰人的經驗，便也學着狗卷棘，拍拍熊貓的肩膀，說一句：“大芥。”

熊貓立馬趴在乙骨憂太的肩膀上，假哭，“女生們太可怕了。”

乙骨憂太無措地舉高雙手，猶豫了會，雙手還是垂下來，輕輕拍了下熊貓的後背。

……

下午，全部考試結束。

答題很順利，瀰瀰估算了下，覺得自己全科都考及格輕輕鬆鬆。

轉頭問真希，

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

看來昨天臨時抱佛腳抱得很不錯嘛。

瀰瀰將手裏的筆轉了下，塞進口袋。雙手插兜着站起來，喊真希：“去吃晚飯呀。”

“食堂？”

“不要，我想吃新宿那家新開的餐廳，順便去MINUTES買香草布雷慶祝一下。”

熊貓湊過來插話：“帶我一起啊。”

真希和瀰瀰同款斜眼。

其後，一致當做沒聽見，繼續交流：

“香草布雷？好吃嗎。”

“我覺得挺不錯的，但真希的話，他們家的抹茶麵包可能更適合你的口味。”

“那就走吧。”

“好哦，但我想先回寢室換身衣服。”

“穿制服不就行了嗎？”

“才不要，我這個月買了那麼多條裙子，除了昨天去埼玉縣穿了一條外，其他的我都還沒穿出來過呢。”

“真是服了你，給你二十分鐘準備。”

“知道啦知道啦。”

見兩人無視他，勾肩搭背着離開教學樓。

熊貓：落寞臉。

狗卷棘跟乙骨憂太咬耳朵：“高菜，腌魚子。”

乙骨憂太雖然沒聽懂，但也大致明白狗卷同學在說什麼，鄭重點點頭：“鮭魚。”

狗卷棘一愣，隨即朝乙骨憂太豎起大拇指：“鮭魚！”

*

周末過去。

等再次來到周一，一推開寢室門，瀰瀰就看到了掛在門把手上的一堆購物袋，便以為五條老師回來了。

可等卡點來到教室。

卻發現，站在講台上的還是夜蛾校長。

瀰瀰：“……？”

並且這節課，坐在她後面的乙骨憂太也不在。

瀰瀰心不在焉地轉筆轉了一節課。下課的時候，夜蛾校長將批改好的試捲髮下來。熊貓科科優秀，狗卷和乙骨略次一些，但也都達到了七八十分；至於她和真希的成績，則是每個科目都恰好踩着及格線。

好在瀰瀰和真希對分數的要求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及格便行。

所以二人當即擊掌慶祝。

乙骨憂太不在，他的試卷是熊貓代收的。

瀰瀰隱約覺得這傢伙可能知道些什麼，所以湊過去戳戳他毛茸茸的肚子，“喂，熊貓。你應該知道些什麼吧？快點告訴我。”

見一個周末都沒搭理他的瀰瀰，主動來找他聊天。熊貓表現得有些受寵若驚，“你想知道什麼？”

瀰瀰彎着眼眸，笑得很可愛：“昨晚五條老師回來了吧？是不是去了你們男生寢室？找乙骨去了？”

“咦，你怎麼知道！難道——”熊貓表情逐漸驚恐起來。

瀰瀰立馬一巴掌拍上去，“我偷看誰也不會偷看你們的！別多想！”

熊貓捂着腦袋，一臉吃痛：“你下手也太重了吧！馬上都跟真希一……”

真希一個冷颼颼的眼神甩過去。

熊貓立馬將話咽回去，一邊搓手一邊訕笑，“害，其實你們不問我，晚一點也會知道的。前幾天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們不是去京都校參加姐妹交流賽了嗎？但藤原學長遭遇了詛咒師的襲擊，受傷了。就導致隊伍缺了個人。半夜的時候悟回高專，把憂太薅起來帶去京都了。”

“——哈？”瀰瀰一臉的不敢相信，“老師是有意想輸掉比賽的嗎？”

熊貓摸不着頭腦：“怎麼了？”

“帶狗卷同學去，不是比帶乙骨強多了？”瀰瀰鄙視。乙骨憂太雖然被評為了特級，但這麼久以來，瀰瀰始終沒看出來他哪點有特級的樣子。

“不是吧瀰瀰，你沒見識過詛咒女王的厲害嗎？”熊貓咂舌。

瀰瀰：“怎麼？”

是有聽說過啦。

說是乙骨憂太的附身咒靈，一個很強大的詛咒。但再強大，也不過是個詛咒而已。

熊貓想說些什麼，卻又突然頓住了。他嘿嘿一笑，目露狡黠：“瀰瀰，來打賭好不好。”

“賭什麼？”

“賭今年咱們是贏還是輸。如果我賭贏了，你請我喝一周的飲料，如果你賭贏了，”熊貓十分慷慨，“那我就給你寫一個月作業。”

瀰瀰眼睛一眨：“賭就賭，不過……”

見熊貓好奇，她下巴微抬，露了個壞壞的笑，“如果我賭贏了，幫我寫一個月的作業這一點就算了。我呢，要你當我三天的狗。”

瀰瀰豎起三根手指，在熊貓眼前晃了晃，“期間，我說什麼你就要做什麼，回應我的話呢，也只能說‘汪’。”

“……也不是不行，反正我會贏。成交！”

……

結果就是——

今年東京校以壓倒性的方式取得了勝利。

看着摟着乙骨憂太的肩膀，興高采烈說著這次交流賽有多圓滿成功、京都校的歌姬老師的臉氣得有多綠的五條老師。

瀰瀰毫無情緒的目光，盯向了乙骨憂太。

“總之，這次多虧了憂太！”

瀰瀰的目光愈發冰冷了。

站在講台上的乙骨憂太，逐漸覺察到了瀰瀰的視線，身形開始變得僵硬。

五條悟在乙骨憂太的作業本上貼了一排小紅花，“大家要努力向憂太學習呀，尤其是真希你啊，這學期都快過去了，你一朵小紅花沒得到就算了，還被扣了4朵。”

“煩死了，笨蛋！”真希暴躁。

“咦，辱罵老師？”五條悟無奈攤手，“辱罵老師是要扣三朵小紅花的喲——小紅花達到-10，是要被發配到夜蛾那裏理毛線團的。”

“我真的會揍你！”

“好凶啊~”

……

電話忽然響起。

五條悟接聽，嗯嗯嗯地敷衍了一會後，電話掛斷，轉頭說：“這節課先自習，老師要去校長那裏彙報下交流賽的情況~”

五條悟離開后，一直被五條悟摟着脖子的乙骨憂太總算解脫了，吐了口氣，從講台上下來，回座位。

卻在路過瀰瀰旁邊時，猝不及防被絆了一跤。

他吃痛地從地上爬坐起來，一抬頭，就與瀰瀰俯視過來的視線對了個正着。她托着下巴看他，一字一頓、無聲地用口型傳達：“垃圾特級。”

垃圾特級……

乙骨憂太眼眸一顫。

被罵了，為什麼？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要不要道歉？

里香……不要出來。

乙骨憂太身下的影子越來越濃稠巨大，眼看就要突破禁錮，一隻手忽然伸來，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是熊貓。

他關心道：“憂太，你沒事吧？”

真希也湊了過來，語氣嫌棄：“笨蛋，走個路都能摔，你還能做成什麼事。”

狗卷拍拍他的肩膀，同時把手機舉起來：

-憂太很厲害。

-明年交流賽的時候，我們就也能參加了，到時候一起努力，再贏一次。

原本覺得壓抑的氛圍逐漸被驅散開。

乙骨憂太的負面情緒很快就被安撫好了，藏在影子裏不穩定的咒力也得到了平息。他嘴角重新揚起笑，“嗯！”

如此過後，他的視線忍不住越過熊貓、狗卷、真希，朝瀰瀰的方向看去。

只能看見她的背影。

黑髮如海藻般卷着，披散在後背。

她指間轉着筆，速度很快。

看了兩秒，乙骨憂太又很快垂下了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