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修】 猜不透的感情
跟食堂的廚師學習了三個多小時,瀰瀰總算是小有所成，並對學習做飯燃起了濃厚興趣,開始對小籠包下手。
但小籠包剛學會調餡料,就接到了輔助監督地電話。
是個神奈川的任務。
要求她儘快趕去，配合【窗】的消息調查學生失蹤的案件。
“這是警.察的任務吧？！”
儘管如此吐槽，但瀰瀰也知道,如果不是常理無法解決的問題，也不會交給咒術界去處理。
跟廚師阿姨揮揮手,瀰瀰就回寢室收拾行李了。
神奈川啊,去那裏需要坐兩個小時的新幹線,好麻煩。而且如果是祓除一類的任務,興許晚上就能趕回高專。
偏偏是調查。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查清楚。
如此想着，瀰瀰多塞了幾套小裙子在行李箱。
給自己畫個超好看的妝容后,瀰瀰拉開寢室門，結果正好與要敲門的伏黑惠碰了個照面。
他微愣的表情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瞥一眼她手裏的行李箱,“去哪？”
瀰瀰晃晃手機,“來任務啦，神奈川哦。小惠捨不得我走呀？”
“……”伏黑惠表情嫌棄,他擠開瀰瀰進了寢室,把手裏提着的一堆零食塞進瀰瀰的零食櫃。
瀰瀰湊過去看了幾眼,發現全都是她愛吃的。驚訝：“居然對我的喜好那麼了解，所以小惠果然是——！”
“……喂,警告你別胡思亂想！”
“果然是很敬重我這個姐姐大人的吧！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嫌棄討厭我,其實在意我在意得不得了。”
伏黑惠：“……”
伏黑惠將零食櫃門稍顯用力地關上，扭頭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瀰瀰眨了兩下眼睛,隨即彎起來，不斷招手：“看在你給姐姐大人進貢了那麼多零食的份上，這次從神奈川回來會給你帶伴手禮的哦——”
“啰嗦死了，閉嘴！”
他頭也沒回，臭了吧唧地回了這麼一句，腳步加快了不少，轉眼就消失在了走廊拐彎口。
好生氣。
瀰瀰跺了下腳。
她這次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
*
等到達神奈川川崎市，已經下午五點了。
輔助監督的車久候多時。
瀰瀰一坐上去，對方就遞過來一疊文件，讓她了解情況。
瀰瀰剛經歷了三個小時的車程，才懶得看這些，將文件隨手塞包里，就打手機遊戲。決定待會去旅館好好休息一下，再管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注意到瀰瀰行為的輔助監督，淺淺嘆了口氣。
也沒多說什麼。
對於這位五條先生收養的孩子，咒術界絕大多數人都清楚她的脾性。如果催促的話，很有可能她直接撂杆子不幹了。
等到了酒店，瀰瀰舒舒服服泡了個澡。
然後趴在床上看了會小說。
直到睡前才有心思去瞧一瞧那疊文件。
瀰瀰將文件鋪在床上，一目十行地挨個看，了解了個大概。大致情況就是這一片一連十多所高校，近期都發生了十分嚴重的學生自殺案。
警方展開調查。
發現這些學生完全沒有自殺的動機。
那些學生，就好像一時之間着了魔似的，忽然就產生了「結束生命」的想法。
隨着案件進展耽擱下來，每天依舊要死四五個學生。實在沒有辦法了，便交給了咒術界處理。
隔天。
瀰瀰假扮成學生，挨個進入自殺率最高的幾所學校進行調查。
由於案情遲遲沒有進展，每天還有很多學生忽然自殺。所以這些學校都陷入了一片詭譎的愁雲中。
瀰瀰仗着自己的外貌，找了好幾個男生搭話。
最後隱約得到些關鍵詞。
「看電影」
他們都說是什麼看電影的途中，忽然說想要去個衛生間，然後就自殺了。
瀰瀰詢問他們看的是什麼電影。
他們撓着腦袋，支支吾吾說忘記了。
瀰瀰又問他們看電影的地點。
結果他們一連說出來好多個地點，有的人說是在家裏看的，有的人說是在器材室偷偷關燈看的……
瀰瀰一邊蹙眉思考，一邊來到了另一所學校調查。
神奈川縣立里櫻高等學校。
這個時間點，學校大門已經關上了。瀰瀰找了個攝像頭死角，翻牆進去。
由於是上課時間，操場上根本沒有人。瀰瀰繞了一圈，最後坐在圍牆上，打算等下課鈴響了，再去詢問。
她將口袋裏的蜜桃味棒棒糖掏出來、塞嘴裏。盯着湛藍的天發獃，雙腿在半空蕩啊盪的。
啊，好無聊哦。
五條老師現在在做什麼呢？
好想他。
驀然，一陣動靜吸引了瀰瀰的注意。她側頭看去。
只見兩個高大得不像高中生的不良少年，正推搡着一個黑色制服的男生從走廊出來，等將走廊的門關上后，就重重地把他推到鐵欄杆上。
不等男生從地上爬起來，就被不良少年抓住衣領提了起來。
不良少年語氣恐嚇：“吉野，我說過的吧，那個地方是我們的社團活動室，你們不許用？”
“你們不是已經有了一個社團活動室了嗎？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霸道。”吉野順平忍着痛楚發聲。
“——哈？霸道？”
不良少年們哄堂大笑。
“那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霸道。”
伴着嘲笑聲，不良少年們拳拳到肉地揍在吉野順平身上。還有一個褐發女生站在後面吶喊助威，臉上滿是痛快。
瀰瀰只是無聊地欣賞了一會，就轉移了視線。
直到聽見他們邊揍人，邊大聲討論起最近的學生自殺案，好像在生前都看過電影，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電影，但據說這部電影是從吉野順平的影像研究社團流傳出去的。
瀰瀰來了興緻。
底下。
兩名不良少年架起吉野順平的肩膀，另一個不良少年則大笑着將吉野順平遮住右半張臉的頭髮抓起來，拿起煙頭，就要往吉野順平本就有幾個煙頭疤痕的額頭上燙。
吉野順平用力閉上眼睛。
應該能平靜接受的吧，已經不止一次了。再多一個而已，也沒什麼區別了。
不想煙頭燙在額頭的疼痛遲遲沒落下，反倒是耳畔傳來道清甜的嗓音，“校園霸凌嘛？好爛的招數哦。”
吉野順平猛地睜開眼。
就看到那個還燃着的煙頭，正停在距離他額頭幾厘米的地方。他甚至能感受到煙頭的溫度。
穿着奇怪制服的少女稍微用了點力氣，不良少年就慘叫着鬆開了手裏的煙頭。
“喂，你們幾個，超爛誒。還有你，”瀰瀰瞥了眼站在不良少年們後面的褐發女生，神情有些輕蔑，“長得好醜哦。”
“你！”褐發女生怒目圓瞪。
瀰瀰才懶得搭理她，幾拳將那些外強中乾的不良少年揍倒在地后，拉住身後男生的手，就帶着他逃跑。
她記得自己無聊在學校打轉的時候，有看到一個狗洞。
這個男生看起來就是個柔弱的，翻牆對他來說有些強人所難，那就鑽洞好啦。
瀰瀰神情愉悅，如此想着。
完全沒注意身後那個清瘦少年，瞳孔放大的獃滯表情。他愣愣地將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的目光上移，凝視着她跑動時飄動的黑色長發。
……
帶人逃課成功后，瀰瀰雙手撐膝地大口喘氣。
嗚呼。
好累啊。
那個男生也累得坐在台階上不斷喘氣。
瀰瀰休息得差不多后，直起身，問：“你叫……吉野對嘛？”
“啊對。”吉野順平抬起頭，卻不想與瀰瀰的視線對了個正着。他一僵，連忙轉移視線，同時下意識地摸了摸右邊臉，查看頭髮有沒有將臉遮住。
瀰瀰大大方方地挨着他坐下。
吉野順平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
瀰瀰跟着挪過去。
吉野順平僵住，不動了。有些弱氣地問：“你……”
瀰瀰笑眼彎彎：“我聽說最近的學生自殺案跟電影有關誒，而那個電影又是從你的社團流傳出去的？”
見少女的目的是這個，吉野順平悄悄鬆了口氣，點頭：“嗯。”
瀰瀰好奇：“我問了很多人，他們都說看了電影之後，就忘記電影是什麼了。即使是從你這裏流傳出去的，你會不會也不記得？”
“這個……”吉野順平正要回答。
遠遠的，一道聲音就打斷了，“順平——”
吉野順平抬頭，就看到了右側道路上拎着蔬菜的美艷少婦。注意到吉野順平旁邊居然有個女生，她短暫地驚訝了下，隨即便笑起來，“要不要邀請朋友回家玩玩？”
*
瀰瀰跟着吉野一家回去。
一路上，瀰瀰跟吉野凪聊得很開心。吉野凪一時之間，甚至要把瀰瀰引為知己，成為忘年交。
吉野順平有些無奈。
等到了家后，吉野凪去廚房做飯。瀰瀰再次將目光落在吉野順平身上。
她忽然湊過去，探頭笑眼彎彎地說：“原來你叫順平呀。”
“啊……是的。”吉野順平沒敢看瀰瀰眼睛。
“之前的話題可以繼續嗎？你記得那個電影的名字嗎？”
吉野順平抿緊唇，猶豫了會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那個電影的確是從我這裏流出去的……”他說著，看了眼廚房的方向，聲音越來越低。
瀰瀰拍拍他肩膀，“放心啦。這件事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哦。你不用擔心會牽扯上任何與法律有關的懲罰。”
“那個電影的名字叫《蚯蚓人4》。”放鬆下來的吉野順平開口，“這款電影一開始的確是我的，但被村田拿走了。”
擔心瀰瀰不清楚，他補充，“村田，就是今天被你揍過的男生中的一個。”
“第一個受害者是村田的朋友櫻島，他跳樓自殺后，這種案件就開始層出不窮了。我之所以知道這一切跟《蚯蚓人4》有關，還是聽村田在衛生間說的。”
“那是在櫻島自殺的第二天。”
“村田在學校的衛生間說，看那款電影的途中，櫻島忽然說想要去衛生間，結果一直沒回來。後來才發現是跳樓自殺了。等他們跟警方錄完口供，再回來。就發現電影碟片不見了，而他們也只隱約記得看了個電影，具體是什麼電影完全想不起來。”
“那看來**不離十了嘛。”瀰瀰沉思完后，拍拍吉野順平的肩膀，“超感謝你提供的消息哦，不然我估計還要在這裏多折騰好多天。”
吉野順平剛被拍了下的肩膀，瞬間硬得像塊石頭。
他不動聲色地往沙發外挪了點，與瀰瀰拉開些距離。微側着頭，掩藏自己不自然的神色，同時還下意識地摸了下右邊臉的頭髮，“能幫到你就好，其實我也很想早點結束這件事。”
這時候，吉野凪也將飯做好了。
“好啦，吃飯咯——”
“來啦。”瀰瀰站起來，去幫忙端菜。
雖然她平時蠻懶的啦，但是別人做了飯她還是知道端盤子的（心虛摸鼻尖）。
這一頓飯吃下來，瀰瀰很開心。因為吉野女士真的是個很有趣的女人，看起來三四十歲，但在某些事上很有些小女生的感覺，比如跟瀰瀰大聲討論男人。
瀰瀰：“年齡大一點的更好好不好！尤其是今年28歲的！”
“哈——？”吉野凪不滿意，“都28了啊，我還是覺得男大學生更好一點吧，小奶狗什麼的很乖啊！”
瀰瀰氣鼓鼓的，“28怎麼了！28超有魅力！尤其是白頭髮藍眼睛，一米九的！”
吉野凪也氣鼓鼓的，“要男大學生，就要男大學生，要黑髮溫柔系！”
吉野順平滿臉無奈地看着爭執的兩人。
……
等吃飽喝足。
瀰瀰也準備回酒店了。
她幫吉野女士洗好盤子，就招手告別了。
“快去送送你朋友啊。”吉野凪推推吉野順平肩膀。
“媽媽，我都說了很多次了，她不是我的朋友。”吉野順平嘆了口氣。
吉野凪滿臉不信任。
吉野順平：“……”
他再次重重嘆口氣，只好拿上鑰匙出門，送瀰瀰去車站。
夜晚的風很涼。
瀰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覺得自己超厲害。這才第一天誒，案情就有了進展，這麼算下去，用不了兩天時間，就能解決掉了嘛。
如此想着，瀰瀰歪頭，看了下身側的清瘦少年。
他低垂着頭，看起來十分沉默寡言。
瀰瀰“唔”了聲，回憶起他提起過自己是影像研究社團的，應該很喜歡看電影吧。這裏距離車站還有十分鐘的路程，這樣下去太無聊了。
所以瀰瀰起了個話題，“你看過《探案達人2》嗎？”
“《探案達人2》，是那個主角是戰國時期的仵作，然後穿越到現代社會的電影嗎？”說到電影，吉野順平的眼睛瞬間亮了，語氣也比之前的弱氣，顯得高昂了些。
“對啊！”瀰瀰超喜歡探案一類的電影的，“這部電影自從看完第二部后，我就一直在抓心撓肺的等第三部，但是超吊人胃口的。都過去兩年了都沒出！”
“不過據說今年年底開機了。”吉野順平回憶，“按照這部電影導演的風格，應該會明年暑假檔上映。”
瀰瀰睜大眼，“真的嗎？！哇啊我居然不知道這件事。”
吉野順平笑笑，“這也是前天才公佈的事情。”
“對了對了，你最喜歡這部電影的哪個地方？”瀰瀰雙手背後，看着他問。
“我嗎？應該是這部電影搞笑的同時又有些揭露人性的灰暗吧。”吉野順平思考，“主角團們性格開朗，遇到的人，無論是反派還是正派總會做出一些令人大笑的行徑，搞笑的橋段一點也不落俗，這一點我覺得就已經很成功了。可是卻又不會讓觀眾因為這些搞笑行徑而忘記反派的惡。”
瀰瀰點點頭，“你對電影的理解好深啊。我當時只是感覺裏面的反派好好玩，同時想打死。”
“哈哈哈哈……”吉野順平沒忍住笑出聲。
瀰瀰忽然頓住腳步，歪頭看他。
吉野順平反應過來，連忙止住笑聲，有些不自在：“怎……怎麼了嗎？”
瀰瀰輕眨了兩下眼睛，湊近他一點。
盯着他的眼睛直看。
吉野順平越來越僵硬，甚至開始往後退。
瀰瀰逼近。
直到吉野順平後背靠在了路燈上。
瀰瀰才噗嗤一聲笑，踮起腳尖，撩開他遮住半張臉的頭髮，在他佈滿煙頭疤痕的額頭親吻了下，“嘛，笑起來蠻好看的嘛。疤痕而已哦，不算什麼的啦。”
吉野順平獃獃地看着瀰瀰。
瀰瀰輕聲：“凡是喜歡《探案達人》的，都是瀰瀰最好的朋友。”——因為這是五條老師帶她看的第一部電影。
吉野順平回過神來，耳根瞬間染上紅，他慌慌忙忙地後退了好幾步，不斷擺着手：“那個……謝謝你把我當成朋友。”
如此說完，他轉身就跑。甚至還不小心摔了一跤。
瀰瀰看得捧腹大笑。
少年跑得更加狼狽了。
……
看着慘叫着消散於煙的咒靈。
瀰瀰捂住受傷的胳膊，疼得不斷倒吸涼氣。
她花了兩天時間找到了最新得到電影的一批高中生，故意與他們搭話，然後一起看電影。最後揪出了跟隨電影碟片挪動的二級詛咒。
又在神奈川逛了兩天，從熊貓那裏得到了五條老師出遠差回來了的消息，瀰瀰這才悠哉悠哉地回高專。
將在神奈川買的一堆東西放在寢室后，發消息問熊貓：
[#瀰瀰#：五條老師在哪？]
[#熊貓#：大概是在家入小姐的醫務室吧。]
[#瀰瀰#：嗯嗯，謝謝你哦。晚上請你吃飯！]
[#熊貓#：不過，悟現在應該很忙，我之前看到他的時候，他的臉色很差，難得的生氣了]
[#瀰瀰#：嗯？]
[#熊貓#：你出任務去了，應該還不知道]
[#熊貓#：那個新來的學弟，好像是叫虎杖悠仁，你跟他碰面過嗎？]
[#熊貓#：昨天一年級的三個學生集體出動，去做少年宮的任務。叫虎杖悠仁的那個學弟死在了任務里。悟就是因為這件事特地趕回來的]
——死了？
瀰瀰回憶了下虎杖悠仁那張看起來就很陽光少年的臉。
唔……
死了就死了吧。
除了老師外，誰死了都不重要的啦。——雖然更希望在聽到死訊時，死者是乙骨憂太那條臭蟲。
瀰瀰回復：[知道啦，那我待會會好好安慰五條老師的！]
她將特地給老師買的伴手禮扒出來，抱在懷裏。然後在鏡前轉圈打量了下自己，超可愛誒！
滿心歡喜地朝家入小姐的醫務室跑去。
醫務室很大，房間很多。
瀰瀰挨個推門看看，沒看到老師和家入小姐，就換下一個房間。
等來到最裏面的房間。
瀰瀰手握在門把手上，正要推門而入，動作卻猛然頓住。
“真是難得，你居然還會露出這副表情。”——是家入小姐的聲音。
很快，不管聽多少次，都能讓她心跳加快的聲音響起。只是有別以往不着調的輕飄飄嗓音，這次語氣很低冷：
“最最疼愛的學生不明不白的死去，生氣不是應該的嗎？”
“以前不也經常有學生死嗎？怎麼偏偏這次生氣。”見五條悟不回答，家入硝子看透他似的補了句，“是因為覺得他能幫助你？”
“……”五條悟，“他以後會變得很強。”
“果然……”
帶着輕嘲，“如果不強，豈不是死了之後，你連心疼都不會。”
“啊，”五條悟語氣歡快了些，“算是吧~”
……
瀰瀰握門把手的手緊了緊。
半晌，才緩慢鬆開，抱着懷裏的伴手禮靜悄悄離開。
*
見門外動靜沒了，家入硝子低頭點了根煙，吞雲吐霧間，嗓音散漫，“真是看不透，剛才虎杖沒突然復活的時候，你到底難不難過。”
五條悟：“當然是超~難過的。”
“那就該說真不愧是你了嗎？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不忘記利用自己的情緒。”家入硝子嘲諷。
五條悟雙手插兜着，往門口的方向偏了偏頭，被黑色眼罩蒙住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在看哪裏。
“瀰瀰過於依賴同伴幫忙製造的術式機會，對體術一直疏於練習。雖然因為憂太，最近兩個月有很努力地做訓練，但大多都是針對咒力控制的練習。對於體術，聽小惠說，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沒練幾分鐘就喊累。”
說到這，他攤攤手：
“所以我最近一直有意安排她做單人任務，結果可想而知……要想讓實力再上一個階梯，還需要我們這些大人的助攻嘛。”
“畢竟，我又不能一直保護她。”
忽的，他話鋒一轉。
指指坐在手術台上在剛才的交流中忽然詐屍、此刻一臉懵逼的被勒令不許說話的虎杖悠仁，背過身去擺擺手，“報告的事情，拜託你了，硝子。”
*
瀰瀰失魂落魄地走在小道上。
此刻的她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帶入怎樣的情緒來面對剛才聽到的事情。直到有人喊了她一聲：
“瀰瀰——！”
瀰瀰慢半拍子地抬頭，就看到了沖她招手的熊貓。
以及熊貓旁邊站着的真希和狗卷棘。
這是近段時間他們第一次聚齊。
升入二年級后，要處理的任務比一年級時期多了不少，半個月前，狗卷同學單獨行動去處理一個工廠的一級詛咒，真希和熊貓組隊負責鎌倉的任務。她接到了神奈川的調查任務。
“瀰瀰，悟怎麼樣了？”熊貓率先問。
瀰瀰搖搖頭，“老師看起來的確有些情緒不佳，但也還好啦，老師很快就能恢復過來的。”
熊貓點點頭，注意到瀰瀰懷裏抱着的伴手禮，“咦？”
瀰瀰將伴手禮往身後藏了藏，明明知道熊貓沒有特別的意思，但還是提高聲音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我……我見到老師之後，光、光忙着安慰他了呀，導致伴手禮都忘記送出去了。”
“原來是送給悟的啊。”熊貓嘆口氣，“走吧，一起去安慰下一年級的學生。”
“哦。”
瀰瀰情緒低落地應了聲。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沒怎麼往心裏去。虎杖悠仁死後，一年級里除了伏黑惠外，還有個晚虎杖悠仁一天到校報道的女生，叫釘崎野薔薇。
是個橘色短髮的少女。
她看起來對她很感興趣，一直在詢問衣服和妝容的問題，瀰瀰全程回答的心不在焉。直到她的肩膀被人拍拍，瀰瀰猛的回神抬頭。
就看到了真希。
真希平靜地看她一眼，轉頭看向釘崎野薔薇，“這傢伙剛做完任務回來太累了，不是故意無視你的話。”
釘崎野薔薇鬆口氣，隨即直起身板，撩了下短髮，“什麼嘛，果然如此。畢竟小文可是一直說我男女通殺的。”
瀰瀰注視着釘崎野薔薇的臉，目光零散。
她一入學，就是二級啊。
跟伏黑惠一樣。
真希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對眾人說：“我先帶這傢伙回去休息了。”
……
瀰瀰被真希一路拉着往寢室的方向走，思緒還沉浸在某件事中。直到注意到遠處一邊走一邊跟家入小姐聊天的五條老師，才稍稍回神。
發現她。
五條老師笑嘻嘻朝她揮揮手，面上看不出一點傷心。
瀰瀰也抬手沖他揮一揮。
五條老師沖她做了個‘有事，先走了’的手勢，就跟家入小姐走遠了。
瀰瀰思緒更加四散了。
直到真希的步伐忽然停住，瀰瀰才恍恍惚惚地看向真希，眼神詢問。
真希：“你怎麼了？情緒很不對勁。”
瀰瀰緩慢地眨巴了下眼睛，笑起來，嗓音清清甜甜，“沒什麼呀，就像你說的那樣嘛，做任務太累了。”
真希抿抿唇，“不想說算了，不過。”
她從口袋裏掏出個紅色髮帶，朝瀰瀰遞去，偏着頭，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還你上次手繩的禮物。”
瀰瀰微愣。
目光順着真希拿着髮帶的手上移，落在真希高扎的馬尾上。
她也繫着同款髮帶，不過是黑色的。
瀰瀰忽然覺得心情是好了那麼一點啦，將髮帶接過來，雙手合一着道謝：“瀰瀰最最最喜歡的，果然還是真希嘛！”
真希瞟她一眼，“如果遇到了什麼事情，多跟我說說的話，我會更相信你這句話的真實性。”
“誒？”
真希沒再管她，獨自上樓回寢了。
瀰瀰在樓底下垂頭呆了會，也上樓去了。倒頭趴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幾個小時，她渙渙的目光漸漸凝聚出光亮。
‘蹭’地爬起來，用真希送的髮帶扎了個高馬尾。
既然如此。
那就努力變強吧。
那麼看中強者的老師，既然選擇了收養她。就說明她的能力絕不僅僅如此。雖說現在不過是個三級，但她不是已經可以輕鬆解決二級詛咒了嗎？未來也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強，然後跟老師並肩。
她去校長室偷了個咒骸，一路跑去教職人員的宿舍樓。
她記得很小的時候，老師有教過她一個平衡咒力的方法。
抱着咒骸看超氣人的電影。
正好五條老師有收集超級多這種影片，全都存放在了他在高專的教師寢室里，據說都是他學生時代看的。
瀰瀰有五條老師所有房產的鑰匙，包括這間寢室。
瀰瀰扒出鑰匙，將寢室門打開。
因為老師很忙，一般不會在教師寢室休息，所以房間佈滿了灰塵，瀰瀰熟門熟路地去扒柜子裏的影碟，結果發現……
全都沒了。
瀰瀰眼睛微微眯起。
老實說啦，她在與老師有關和整人方面，很聰明的啦。
*
兩個小時后。
將五條悟在東京全部房產都去過一遍的瀰瀰，停在了一所地下公寓門前。
能夠聽見裏面時不時傳來“好痛！”的聲音。
瀰瀰勾着嘴角，將公寓門打開，然後對着裏面坐在沙發上的人一陣狂拍。頂着虎杖悠仁吃驚的表情，瀰瀰微微一笑：
“虎杖學弟，你也不希望自己還活着這件事被高專其他人知道吧？”
…
地下公寓。
沒有開燈的客廳里，看着坐在旁邊的黑髮少女，虎杖悠仁有些二丈摸不着頭腦，“瀰瀰學姐怎麼找到我的。”
瀰瀰掏出一串鑰匙，叮叮噹噹。
只有電視機熒幕燈光的照射下，她臉龐白白凈凈，黑眸閃爍如星，“挨個找的啦。你死了之後老師很傷心啊，一會兒功夫就變得那麼開心肯定不正常啊。要知道我可是跟五條老師一起生活了十年誒，可是很清楚他的細微表情的哦。”
瀰瀰越說語氣越自豪，注意到虎杖悠仁那張獃頭獃腦的臉，她着實有些想不明白，這種傢伙很強嗎？
但看起來很弱啊。
她是有聽說過虎杖悠仁是什麼垃圾兩面宿儺的容器這件事的啦，但就算是強也是他體內的兩面宿儺強吧？更何況目前應該並不清楚虎杖悠仁能承受住多少根手指的威力，這麼個不定時炸彈，還沒有術式的傢伙……
死了之後，竟然會讓老師傷心？
她揚揚眉，“我現在可是手握你還活着的證據哦，如果不希望這件事曝光的話，就老老實實告訴我，你有什麼特長。”
虎杖悠仁撓着腦袋認真思考了半晌，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認真說：“——特長嗎？”
“能吃得下手指算不算。”
瀰瀰：“……”
見瀰瀰表情不善，虎杖悠仁忙舉手：“那個……不過五條老師有說過，我近身戰鬥方面比別人強上一截，這算特長嗎？”
“——哈？”瀰瀰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就這？？？”
虎杖悠仁撓撓腦袋，“大概……？就這。”
瀰瀰：“……”
雖然知道體術強也會很強大，例如真希就是這樣，咒力幾乎為0，但因為體術的緣故，實力堪比二級。
但她並不覺得真希的死，老師會有多傷心。
可眼前這個傢伙……
瀰瀰眯着眼，打量了下這個看起來就像個蠢貨的男生。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復活的。
但他死掉的時候，老師的的確確是傷心的。
她沒自信能一直活着陪在老師身邊，為了能在死亡來臨時，看到老師傷心的表情。瀰瀰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勉勉強強給這個愣頭獃腦的傢伙一點優待啦。
“喏，來做交易吧~”瀰瀰雙手合一，眼眸彎彎地說，“我在咒力控制方面可以說是很強的哦。我教你這個，你呢，就教我近身戰鬥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