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瘋了
“若尋到此人,可呼喚我名。”
名為魈的少年留下一張照片后微微頷首就化作青影消失,點點殘留的黑霧在原地飄忽,在完全消失之前被五條悟用手抓住。
刀割般的刺痛從掌心傳來,五條悟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無下限】失效了?
不,不對,術式的運轉並沒有出現異常,只是因為這個黑霧的傷害是與觸碰與否無關的,直接針對靈魂的傷害。
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那麼,能夠與這種程度的詛咒共存,甚至隱隱可以驅使這些詛咒的魈又到底是什麼存在呢?
思索間,五條悟非常大膽地解除了無下限術式。
於是一瞬間,就像鈉塊被丟進了水裏、鎂條遇到了明火,原本看上去正如同水霧一般緩緩散去的黑霧瞬間“沸騰”起來,化作絲狀的東西纏住五條悟的手指,爭先恐後地往他的血肉里鑽去。
五條悟立刻又打開了無下限,那些黑霧才又平靜下來,失去了可以寄宿的對象,在空中飄蕩,緩緩消散。
在三個學生好奇的眼神下,五條悟轉身露出熟悉的不着調的笑容:“好啦,回去吧~已經很晚了哦,不好好休息的話可是會長不高的哦~”
……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校,校長辦公室。
身形高大健壯的中年男人手持針線,正在仔細地縫補手上的玩偶,直到對面的青年講述完了此次任務中遇到的意外時才抬起頭來。
“不明身份,攜帶着能夠攻擊靈魂的詛咒的少年嗎……”他沉吟道,思考着自己以往是否聽到過類似的存在。
“說不定不是人類喲~”五條悟補充道,把手上的照片遞給夜蛾正道,“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悟,你的判斷是?”
“不好說,那傢伙雖然看上去很有禮貌,也不像什麼惡人,但是似乎對‘契約’過分執着,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喲。”
五條悟雙手插兜,語調驟然變得有些冷淡,“他似乎能夠一定程度地驅使這些詛咒,就算利用這些詛咒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嘛,總之,先接觸看看吧!”五條悟語調一松,顯得有些輕浮,“連六眼也看不透的少年,啊哈,真是令人好奇啊~”
少年周身刺出的青黑長槍在腦海中浮現,五條悟少有地感到了遇到了對手的興奮。
真想打打看啊。
……
“啪!”精緻的琉璃杯摔落在地,碎成幾瓣。
柯萊有些怔愣地看着地上的碎片,攀附着灰黑色鱗片紋路的手微微顫抖。
身後傳來有些急促的腳步聲,青年帶着關懷的聲音響起:“怎麼了,柯萊小姐,你沒事吧?”
青年名為沖矢昴,目前正與柯萊一樣,借住在這棟暫時空置的別墅里。
昨天,雖然檢查起來依舊有些虛弱,但似乎沒什麼大問題的柯萊被准許出院了。
住院的兩天裏,通過與來往的醫護人員交流,柯萊也稍微了解了一下這個世界。
是的,世界,如果一開始柯萊還沒搞清楚狀況的話,那麼在醫院的這兩天裏足夠她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地方兜底是怎麼回事。
這裏並不是她最初以為的與須彌風土人情不同的異國,而是根本不在提瓦特的、實打實的異世界!
藉著無聊的借口從醫護人員那裏要來各種書籍的柯萊艱難地認識到了這個事實之後,很是煩躁地揪亂了自己的頭髮:“嗚~摔一跤就穿越到異世界什麼的,也太草率了一點吧!”
“柯萊姐姐?”一進門就看到柯萊在抓自己頭髮的江戶川柯南疑惑地喊她,“怎麼了嗎?”
“嗚哇!”因為在抓狂並沒有注意到江戶川柯南的到來的柯萊被嚇了一跳,隨即便因為失禮的舉動被別看到了而且還是小孩子看到了羞紅了臉,“咳咳!只是、只是在想出院以後該住在哪裏。”
這個世界的貨幣似乎不是摩拉,而是一種叫作日元的東西,柯萊本來還在擔心自己無法制服這兩天的醫療費用。
但好在摩拉幣本身是由黃金鑄造的,在這個世界的價值出乎意料的高,柯萊身上帶的摩拉並不多,但至少也可以支撐她在一段時間裏不用怎麼擔心沒有錢生活。
真的嗎?江戶川柯南有些懷疑她的回答,但面上還是笑眯眯地說:“柯萊姐姐可以住到我、新一哥哥家哦!新一哥哥家是一棟超級大的別墅,目前還有另外一個哥哥借住在那裏。”
“柯萊姐姐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一個人住的話會非常麻煩吧,而且柯萊姐姐還沒有成年,恐怕也很難在外面租到房子或者在酒店開房吧?借住在新一哥哥家的那個大哥哥人很好,柯萊姐姐有什麼困難也可以找他幫忙哦!”
於是,在江戶川柯南用小奶音列出的“一百個借住在新一哥哥家的好處”下,柯萊稀里糊塗地就答應了下來。
出院的當天,還有一位看起來很溫柔漂亮的姐姐來看她。
“你就是柯萊吧?抱歉,這幾天我一直在考試,沒有來看你。”應該是知道柯萊失去了記憶,這位姐姐看柯萊的眼神很是心疼,“我是毛利蘭,可以喊我小蘭姐姐,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哦!”
是……和安柏不一樣的姐姐。柯萊有些羞澀地低頭,但是,是一樣的溫暖。
“好了,我們出發去新一家吧!”
就這樣,柯萊住進了工藤家的別墅。
在道成林里,助人為樂、熱情活潑的新人巡林員柯萊幾乎是人盡皆知的,所以雖然有些忐忑,但是柯萊早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要和同居人好好相處。
而在住進來之後,柯萊只覺得,江戶川柯南口中所說的好相處的大哥哥真的是認真的嗎?
如果是的話,為什麼她總覺得對方很危險啊!硬要形容的話……唔,就像師傅曾經的那位叫作艾爾海森的朋友,明明是個學者,氣質卻十分危險。
她只見過艾爾海森一面。
那是在對方與師傅絕交之前的那次爭吵里,柯萊當時遠遠地看到過對方,那時候,那雙有着赤色瞳孔的藍綠色眼眸似乎不經意地朝她這邊瞥了過來,隔着很遠的一段距離與柯萊對視。
沒怎麼讀過書的柯萊並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那個眼神,一定要說的話,對方瞥過來的那一眼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不小心誤入了死域,那種被死亡籠罩鎖定的感覺,柯萊至今都心有餘悸。
那一瞬間,柯萊感到了彷彿空氣被抽走的窒息感。
好在對方只是隨意一瞥,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繼續跟提納里交談去了。
等到那個人走了,提納里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走到了柯萊藏身的地方,很是嚴肅地告訴她以後見到艾爾海森和賽諾都要躲遠點。
柯萊當時很是不解,艾爾海森她並不熟,但是賽諾是將她從蒙德帶回須彌的人,就柯萊所知,賽諾跟師傅也是很好的朋友,為什麼……?
面對柯萊的疑問,當時的提納里只是抬頭看向天際,蔚藍澄清的天空倒映在他的眼底,卻好像無法洗凈他眼底的暗沉。
“他們瘋了。”他輕聲道。
……
天領奉行、勘定奉行和社奉行,此三奉行就是稻妻里除了雷電將軍以外的主要統治者。
三奉行之首天領奉行執掌軍政,勘定奉行執掌財務,社奉行執掌人文。
“手中既無武力,又無實權。”身着白色水紋和服的青年坐在桌案后,看着桌上成堆的文書深深地嘆了口氣,“真是寸步難行啊,你覺得呢,托馬?”
旁邊的木地板上,正在仔細收拾散亂的文書的托馬抬起頭來,笑道:“家主大人可別說笑了,您這話讓小姐聽見,恐怕小姐又得讓終末番加練了。”
“哈,這一點倒是不用這麼擔心喲。”神里綾人笑了起來,本就有些許上挑意味的眼尾彎成狡猾如狐狸的弧度,“綾華可是去執行很重要的任務去了。”
聞言,托馬大驚失色:“小姐自己一個人出去執行任務了嗎!沒有家僕跟隨嗎!?”
作為神里家的家政管,家中僕人的動向、終末番忍者的分佈、敵對勢力的動向……大大小小的事情托馬都了如指掌,自然是知道僕人和忍者都沒有離開自己的崗位的。
“別擔心,托馬。”拿起筆在文書上寫下執行方案后就隨手丟到地上,神里綾人拿起下一份需要處理的文書,“我的決定有出錯過嗎?”
是的,自幼接手神里家族,在各種爾虞我詐中成長為如今任誰都不敢招惹的神里家主,神里綾人做下的決定極少出錯。
或者說,在整個神里家的人看來,神里綾人的命令就是絕對的正確。
就算是有什麼問題,也一定是底下的人執行出了錯誤!
托馬本來有些緊張的神色立刻緩解,但還是忍不住嘀咕道:“至少要讓人去照顧小姐嘛……”
……
橫濱,鐳缽街。
破舊的鐵皮倉庫里,一身附着精緻甲胄的裙裝的少女立在趴倒的屍體之間,手中印着浮世繪風花紋的藍紫色摺扇展開,掩住她因為剛剛的熱身運動而染上紅暈的下半張臉。
“綾華,將那位柯萊小姐請來做客吧。”
哥哥的命令在耳邊迴轉,神里綾華抬眼,透過破損的牆面看到了高掛在天空的潔白明月。
那盤明月與稻妻的月亮並沒有什麼差別,卻還是讓離家的神里小姐感到些許寂寞。
“唉……希望我不在的時候,大家也能自覺地訓練。”終末番的主人這麼嘆道,“否則的話,就太令人失望了啊。”
任務結束之後,就回去進行一次大演武吧。
神里小姐愉快地決定道。
這麼想着,看着周圍一不小心就清場了的殘餘,神里小姐也沒有那麼不愉快了。
“稍微有些失禮了啊……”她喃喃道,沒什麼情緒的灰藍色眼眸里劃過一絲可惜,“應該,留兩個活口問話的。”
算了。
嘴角微微上揚,摺扇掩蓋下的冰冷逐漸消融,變為靦腆平和的淺笑,神里綾華抬腳跨過覆蓋了薄薄霜層的屍體,離開了倉庫。
活人要多少有多少,不必糾結於小小的失誤,比起考慮那些,還是先思考要如何找到那位柯萊小姐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