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初醒
柯萊……柯萊……
有誰……在喊我?
熟睡的少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從圓形的窗戶投射進來的燦爛陽光一下子就撒進她的眼睛裏,刺激得她下意識閉上眼睛。
“柯萊!柯萊!”熟悉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啊……原來是師傅在喊我……嗎?
柯萊有些恍惚地想。
眼前的木紋天花板逐漸變暗、變模糊,柯萊遲緩地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真正清醒過來。
“啊!”她小聲驚叫,終於想起今天是提納里教導自己辨認草藥的日子。
啊啊啊,為什麼會睡過頭啊!
身手利落的少女翻身下床,迅速地收拾好自己后衝出了樹屋,三步並作兩步地往下面授課用的木屋跑去。
道成林的巡林員們都知道,柯萊是一個活潑乖巧,喜歡跑跑跳跳的女孩,對於這個幾乎被他們看着長大的女孩,巡林員們也樂得慣着她,從不對她的行為說什麼。
但是柯萊的師傅提納里卻不同。
他並不喜歡柯萊每天在林間冒冒失失的跑跳,總認為這種行為對柯萊來說非常危險。
因此,在看見下方仰着頭看自己的提納里時,柯萊下意識地有些心虛地放慢了腳步。
也是這一刻,她的右腳突然失力。
欸?
一陣天旋地轉后,眼前的場景驟然陷入黑暗。濕潤的泥土、細軟的草葉和在視野里一閃而過的黑色裂縫,最後殘留在柯萊的視網膜上的,是提納里急切擔心的表情。
……
帝丹小學一年級的小朋友們今天要一起去附近的山林里野餐。
小朋友們手拉着手,終於在午餐的時候到達了預定好的野餐地點。
“好啦,現在大家按照之前分好的組,一組和二組同學去周圍收集干樹枝和蘑菇,三組負責打水,四組負責鋪野餐墊。”小林老師手作喇叭狀,招呼着小朋友們行動起來。
“佐藤老師,那這邊就交給你啦。”小林澄子對另一位老師說,轉身跟着要出去行動的一組二組的學生離開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初春的中午不冷不熱,溫和的陽光懶洋洋地躺在地上,微濕的土壤向腳掌傳遞柔軟又厚實的觸感,讓人忍不住在林間的小路上多走幾圈。
緩緩地墜在隊伍的最後面,兩個偽小孩對於采蘑菇這些事情都沒什麼興趣,於是只是跟在隊伍最後,時不時地去撿腳邊的樹枝。
“元太,那個蘑菇是有毒的。”老遠看到小島元太在樹根旁摘下一顆鮮艷的紅色蘑菇,江戶川柯南揚聲提醒。
“欸?可是它看起來好好看啊。”小島元太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也很好吃的樣子。”
“大多數顏色鮮艷的蘑菇都是有毒的,小林老師有講過的。”圓谷光彥嚴肅道,“元太沒有好好聽課吧?”
“好啦,我知道了。”小島元太心虛地把鮮艷蘑菇放回去。
他彎下腰,試圖把蘑菇插回土裏,餘光卻突然瞥到了什麼。
那是一隻像是人手的東西,從深綠的灌木叢后伸出,像是擱淺的魚一般無力地搭在地上。
為什麼說是像呢?因為正常的人類的手上絕對不會長出怪物似的黑色鱗片。
當小島元太意識到這一點時,他的身體已經先於他的大腦做出了反應,他連連後退幾步,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手指顫抖地指向灌木叢,驚恐地喊道:“啊!怪物!有怪物啊!”
……
像是一直飛翔於無盡海洋的飛鳥終於回到了可以休憩的巢,又像是在荒漠中行走了不知道多久的終於喝到清泉的旅人。
睜開眼的那一刻,柯萊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和踏實。
哪怕久積的病痛沉痾在這一瞬間盡數湧上來,拉扯着她的身心,她也依舊覺得自己獲得了新生。
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腦遲緩地工作着,半天沒辦法正常思考,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柯萊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話。
我好像……睡了很久。
可是,怎麼會呢?明明在她的記憶里,就在昨天——嗯,應該是昨天吧——自己還在師傅的課上睡過了頭,跑下樓梯的時候,還不小心摔了下去。
等等!
柯萊心下一驚,紫紅色的眼眸倏地睜大。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儀器、陌生的氣味,圍繞在她周圍的一切都令她茫然無措,下意識地,她看向了與自己的元素力產生共鳴的方向。
鑲嵌在金屬邊框裏的綠色寶石靜靜地躺在衣物上,因為沒有被主人貼身攜帶而略顯黯淡,像是廉價的玻璃裝飾品。
是她的神之眼。
雖說神之眼不會被神明之外的存在奪走,但神之眼自動回歸到持有者手中需要一段時間,如果神之眼距離過遠,持有者就無法動用元素力了。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看到神之眼就在手邊無疑是一件能夠讓她心安的事情。
就在柯萊還在消化自己莫名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的事實時,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
她下意識抬眼看去。
推開門的是一個穿着奇怪的小男孩。
……
“非常感謝!”有着雨林般濃郁的綠色長發的女孩坐在病床上,向著站在自己病床周圍的小孩子們鞠躬。
“要不是你們救了我,我說不定現在還躺在山林里呢。”面對自己的小恩人們,女孩臉上的感激毫不掩飾,還帶着對自己暈倒在樹林裏的羞澀。
“不用謝,柯萊姐姐,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吉田步美自豪地說,“我們可是少年偵探團!”
“少年偵探團?”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的柯萊有些疑惑。
“沒錯!柯萊姐姐要是有什麼需要調查的事情都可以委託我們喲!”
“啊。”柯萊恍然大悟,“所以少年偵探團就是類似於傭兵團的團體是嗎?”
在須彌,比起冒險家,說起接取各種委託,柯萊的第一反應還是類似於三十人團和鍍金旅團這樣的存在,畢竟有不少東西——例如赤念果——只有在沙漠裏才能找到,而比起委託冒險家去沙漠裏搜尋物品,還是委託傭兵們更加穩妥有效率。
江戶川柯南:?
戴着眼鏡的男孩的眼神驟然犀利。
傭兵團?這可不是會從普通人的口中冒出來的詞彙。
“真厲害啊,你們居然是這麼厲害的團體!”想起師傅的朋友之一迪希雅,柯萊真情實感地誇讚道,她隨機又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可能確實需要委託你們一件事。”
聞言,吉田步美、圓谷光彥和小島元太對視一眼,旋即期待地看向柯萊:“請告訴我們吧!”
“其實……我好像有些失憶了。”說到這,柯萊的笑容變得勉強起來,“我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暈倒在山林里了,在我的記憶里,我應該還在跟着師傅學習的。”
“那個……我可能沒有什麼可以作為報酬的東西……我……”她無措地低下頭,幾乎要把腦袋埋進被子裏。
“沒關係的,柯萊姐姐!”吉田步美踮起腳來,輕輕地拍了拍柯萊的肩膀,試圖安慰她,“柯萊姐姐笑起來很好看,所以我們已經收到報酬了,就安心地交給我們吧!”
……
璃月港是一個三面環山、一面沿海的城市。
繁忙的璃月碼頭每年都會為璃月帶來龐大的資金流,黃金般的國家,用這樣的詞彙來形容璃月毫不誇張。
玉金台,整個璃月港最高的地方,站在花崗石製成的浮雕欄杆旁便可將整個璃月的繁華景象收入眼底。
這裏也是璃月的帝君大人最喜歡來的地方之一。
錯落有致的房屋、來來往往的行人、此起彼伏的吆喝……璃月港的繁華落在神明璀璨華貴的赤金色里。
某一刻,無風的半空中,翠綠的草葉突兀出現,伴隨而來的是一個稚嫩卻又異常沉穩的女聲。
“我的子民,柯萊失蹤了。”女孩冷靜地陳述着事實,語調中泛出冰冷的敵意,“摩拉克斯,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嗯?”青年樣貌的神明發出疑惑的鼻音,他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杯盞,指尖閃出岩印。
幾息之間,尖銳的鶴鳴在天邊響起,高潔如明月般的仙鶴在玉金台上緩緩降落,帶着天空顏色的羽翼扇動,帶起和煦的微風。
“帝君。”仙鶴微微垂下頭,修長的頸脖上金色的岩印若隱若現。
“留雲,須彌仙境內可有異狀?”
青年樣貌的神明語調平緩,帶有璃月獨特的沉澱着歲月的韻味,溫和又不失威嚴。
留雲借風真君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許久,猛地睜開雙眼:“帝君!仙境中保存的軀殼似乎少了一具!”
“奇怪,我的結界並沒有被觸動,這不應該啊。”作為精通機關術的仙人,留雲借風真君並不認為有誰能夠在不觸發她佈下的機關的同時,悄無聲息地帶走仙境中的軀殼。
“摩拉克斯,我相信你身為契約魔神的誠信。”女孩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請讓我親自進入仙境查看。”
“當然可以,此次是我的過失,我會幫你將子民尋回的。”摩拉克斯頷首,示意留雲借風真君打開仙境。
翠綠的草葉化作光點消失在半空,約莫過了十分鐘才再次出現。
“是深淵?”執掌虛空,擁有整個國家的智慧與知識的神明猶豫道,旋即就將這個猜測否定,“不,不是深淵,是未知的時空。”
草葉纏繞着殘留在仙境中的最後一抹氣息回到正常世界,鋒利的葉緣順着氣息的方向割去,將已經閉合的裂縫重新撕開。
摩拉克斯伸出手,大量的岩元素湧出,將被撕開的裂縫固化。
“摩拉克斯,你說了,會將我的子民帶回來。”
注視着傳來陌生氣息的時空裂縫,摩拉克斯沉穩點頭:“當然,我所許下的承諾決不食言。”
“好,按照你們璃月的說法。”草葉逐漸散去,女孩的聲音也消散在空中,“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