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搞事的第七天
雲槊自然不知道這些流言，也沒人敢在他面前搬弄是非——嫌自己的腦袋長得太牢了嗎？
倒是姣姣與他說完政事後，半靠在床頭，笑吟吟揶揄道：“還未恭喜皇兄。”
“喜從何來？”
雲筊便與他說起“妖妃”的傳言，從“佳人入宮”，到“馬車事件”，到“金屋藏嬌”，再到如今的第四版——
“聽聞那‘心上人’被陛下藏於寢宮之中，紅袖添香、耳鬢廝磨，只待一朝有訊，便可母憑子貴，登上天下至高的鳳位。”
“那恐怕難。”雲槊一手墊在腦後，另一手隔着錦被拍了下皇弟的肚皮：“朕床上倒的確躺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只可惜生不出來。”
“…………”
看到皇弟見鬼般睜大的雙眼，雲槊挑唇一笑——
想笑話朕？你還嫩着！
用穿越者的話說：只要朕不要臉，就沒人可以讓朕丟臉！
他抬手打開床壁上的一個暗格：“金屋藏‘筊’……倒也沒錯。”
“‘母憑子貴’是不用想了，以色惑主倒還有幾分可能。給你個機會，當日的月華裙朕還為你留着，穿上跳個舞，若是跳得好了，這皇后之位就是你的。”
雲筊捧着那彩綉輝煌的舞裙，和它大眼瞪小眼了半晌，討饒道：“我錯了，皇兄饒了我吧，我……”
話音未落，殿外忽然有禁衛斷喝道：“站住！你是何人？”
寢宮內尚未滅燈，被燭火映得橙紅的窗紙上，一道黑影由遠及近，如飛燕輕掠，禁衛的步伐及不上她半分靈巧。
雲槊與皇弟對視一眼，雲筊披衣而起，從枕邊抽出一把流水般的長劍。
寒光凜凜，他橫劍立於床前護衛皇兄。
正在這時，殿門“咯吱”一聲，順着門縫中湧來的風與月色，雲槊看清了一行模糊的文字。
【來都來了，今天我就是死，也要看清壽王究竟長什麼樣！】
【這都是為了今後……】
為了今後什麼？
後面的字跡在黑暗中實在難辨，雲槊看了半天才看清寫的是【嫖了他】。
他大怒。
只看這鬼魅的速度和不似常人的想法，又是一個穿越者。
他們究竟把皇弟當什麼？又把皇家尊嚴當什麼？！
雲槊朝皇弟遞了個眼神，手臂一掀，雲筊雖不解，但關鍵時刻不容他使性子，一旋身將舞裙披在肩頭，墨發流瀉，燭光柔和了面部輪廓。
裙擺的金色綉線在燈火下熠熠生輝，雲筊見雲槊做了個“跳舞”的手勢，無奈之下挽了個劍花，身若游龍，劍若驚鴻。
紅衣墨發，端的是絕色無雙。
也不知瞞過穿越者沒有？
雲槊心頭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見幾行字硬是從門縫裏擠進來，在皇弟肩頭臉側挨挨蹭蹭。
【prprprpr】
【姐姐好美！】
【姐姐貼貼！】
【姐姐上我！快！！！】
雲槊：“…………”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誤解穿越者的品行了，她（或者他）……
或許就是嘴上不把門。
正在這時，一行新的字跡浮現——
【陛下請放心死，汝妻我自養之。】
“咔嚓”，雲槊捏碎了手中的弩箭。
淫.賊！！！
紫宸殿外的嘈雜聲加劇，禁軍調了別處的人來，呼喝聲不絕，火光連天。
雲槊警惕地盯着門外的文字，過了不知多久——
【技能快結束了，老婆保重，下次我再來看你。】
文字逐漸飄遠，而後不再復現，顯然穿越者是真的走了。
“皇兄？”雲筊舞完了一套劍法，門外響起禁軍統領的請罪聲。
“臣護衛不力，驚擾聖安，請陛下責罰。”
雲槊將他申飭一通，令其加緊宮中守衛后，輕輕放過了這件事。
這些穿越者的技能五花八門，光靠禁衛是防不住的，只能儘快將他們揪出來。
可惜，到最後也沒搞清今天這個穿越者是男是女……
雲槊正心存惋惜，一扭頭看見皇弟的目光落在身上，肩頭猶披着那件舞裙，他不知怎麼，順口道：“跳得不錯，皇后之位是你的了。”
雲筊：“…………”
雲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他道：“不必擔心，今日這事八成又是安插進宮的那群探子做的，和四處散播朕的流言一樣，無外乎想要敗壞朕的名聲。”
雲筊覺得好像有些說不通，但又沒有更好的解釋，總不可能是刺客故意引來一群禁軍聽床腳吧？
“那皇兄如何應對？”
“由他們去。”雲槊道：“他們費盡心思造出一個‘心上人’，朕若是不遂了這番心意，豈不是白費苦功？”
“——只是要委屈姣姣你在這紫宸殿裏多住幾日了。”
“……是。”
雲筊心中既歡喜，又有種不祥的預感。
……
因遭遇宮變，雲槊下旨輟朝三日，讓大臣們平復心情。
但實際也沒什麼好平復的，長樂殿位於水中，刺客自知葯火難以在此處爆炸，便退而求其次將地點選在永福宮，結果讓暗衛來了個瓮中捉鱉。
赴宴的大臣除了受驚之外，連絲油皮都沒擦破，只是事後心中不免犯嘀咕——難道當晚發生的一切都在陛下的預料之中？
那陛下的心思未免也太深沉了吧？
上朝當日，天蒙蒙亮，身着官服的官員陸續入宮。
雖然身邊的同僚比往日少了三成，但眾人皆是言笑晏晏，彷彿根本沒受幾日前那件事的影響。
路過端門時，戶部袁尚書見一個小太監沖自己做了個手勢，他不緊不慢地跨上台階，走過一處人少的宮道時，聽見小太監低聲：“陛下心悅一民間女子。”
“當真？”
“千真萬確。”小太監簡要複述了宮內關於“妖妃”的傳言，末了強調道：“昨日紫宸宮不知為何鬧了起來，半夜傳人進去伺候，闔宮都看見陛下寢殿內有一名紅衣女子在跳舞。”
“對了，據說陛下前些日子不在宮宴上，便是去密會這位‘心上人’了。”
袁尚書點點頭，塞給小太監一錠銀子，邊走邊沉吟——
以陛下的年紀來看，這樣的說法倒是相當可信。
只是，心上人？
與其讓民間女子佔據高位，不如推舉自家侄女！這不正是上次宮宴上未完成的事？
思忖着在殿內站定，袁尚書心中打了個腹稿。
掌殿太監鳴鞭三響，雲槊高坐龍椅。
待朝會進行過半，袁尚書審時度勢，正欲上前一步，卻不料身邊的大理寺卿出列道：“臣有本要奏。”
“陛下春秋正茂，後宮無主，臣請陛下採選名門淑女充實後宮！”
一言既出，群臣紛紛響應。
這群老狐狸，準是提前得了消息！
袁尚書在心裏暗罵一聲，高聲道：“臣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