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8) 不被愛的那一個真可憐。……

替身(8) 不被愛的那一個真可憐。……

曾經在她面前總是趾高氣揚的貓妖,每每見了她總愛奚落她,欺負她的離夙,如今匍匐在她的裙下,驚慌地坦白自己的心意。

他喜歡她,一直都喜歡她。

但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種心意,淮黎的脾氣太好也太心軟了,她對每個人都那麼好,對所有人都會露出那種溫暖的笑。

當離夙發現,自己在她眼中並不比別人特別時,他又惱怒又嫉妒,幾乎恨得牙癢。

他開始欺負她,嚇唬她,貶低她,故意將她說得一無是處。當看到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比對着旁人時,多了幾分畏懼和害怕時,離夙便會暗自得意。

在她眼中,他總算是和別人不一樣了吧。

可當她真的親口說出會厭棄他時,他還是會害怕,當她走向那個人修時,他還是會嫉恨。

那是個人修,是個曾經誅妖無數的仙君,不是以往那些隨便被他恐嚇幾句就能趕跑的妖,淮黎若是選擇了姬寒亦,她絕不會被妖族所容。

會失去她的恐慌讓貓妖彎下了高傲的背脊,跪在她腳邊,祈求她選擇自己。

淮黎怔愣地站在原地,雙手捂住嘴唇,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離夙,也沒有從這個角度俯視過他。他每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高高在上,金色的貓眼中含着戲謔和譏諷。

如今,他們彼此好像調轉了位置,換離夙這樣祈求地仰視她。

小鳥妖的心臟砰砰地急跳起來,她現在相信了。阿意說得對,離夙是喜歡她的,所以他便落了下風。

那她現在該怎麼做?要怎麼回答他?

淮黎想要找虞意給她出一點主意,偏偏這個時候,虞意又變得和以前一樣,不再摻和進她和離夙之間的糾葛,只叫她自己決定。

小鳥妖急得額頭都冒了汗,她想起虞意曾經說過的話,她說,她可以利用離夙對自己的心意拿捏他,將他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她那時候聽着,心中嚮往,很想要在他身上試一試。

可是現在,看到離夙這麼卑微地求着她,她的心裏又不忍了起來。

她怎麼可以利用離夙對她的喜歡,來欺負他呢?

淮黎躊躇許久,終究是蹲下身,雙手捧住他流血的指尖,亮起治療的白光。白光後面是她溫潤的眼眸,她笑着說道:“離夙,一隻鳥怎麼能當貓的主人啊,我才不要當你的主人,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吧。”

她頓了頓,糾正道:“不對,不能和以前一樣,你說過你不會再欺負我了。”

離夙恨不得指天發誓,“我會改的,我不會再欺負你,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小鳥妖很容易滿足,不計前嫌地拍拍他的肩,開心道:“好呀,那我也會喜歡你的。”

離夙睜大眼睛,貓眼亮得快要發光,興奮地撲過去抱住淮黎,只覺這一刻比吸了貓薄荷還要快活。

虞意對淮黎的反應沒有絲毫意外,她要是真的能狠下心來,早就將這隻欠揍的貓妖踢得遠遠的了,哪裏還會讓他一直在身邊蹦躂。

她也知道淮黎嘴裏的“喜歡”和離夙理解的喜歡差得遠了。這小鳥妖博愛得很,喜歡貓,喜歡仙君,也喜歡她。

另一邊,默默“注視”着這一幕的薛沉景,心中百味雜陳。

為什麼那隻小鳥妖就那麼好哄,為什麼虞意就那麼鐵石心腸,這樣懸殊的對比和落差,叫他心生不忿。

薛沉景一直處在“想要再被摸一下”的焦躁中,又受到那兩隻貓和鳥的刺激,觸手不停地捲起又舒展,抓心撓肝得恨不能抓住自己的觸手磨牙。

系統例行維護虞意,分辨道:“女主才不是鐵石心腸,她也是很溫暖很善良的姑娘,只要你真心對待她,她一定會被你打動的。主人,只有真心才能換來真心。”

薛沉景憤然冷笑,收回虛空中的觸手和魔靈,將自己封入黑暗中,選擇眼不見為凈。

他沉入自己的心海里,心海里那一團扭曲的影子立時包裹住了他。它們渴望他,想要吞噬他,他生來就如磁石一般吸引着這些陰暗的生物來朝拜,若不想被它們吞掉,那就只有吞了它們。

早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變成了和它們一樣陰暗的東西。

薛沉景將自己心海攪了個天翻地覆,不知道該去哪裏找所謂的愛和溫柔,來治癒她。

他在自己污水坑似的心海里攪弄一番,最終還是站在了心海深處那一星微弱的白光前。那裏面鎖着另一個他,另一個身心皆光明的他。

那是他,卻又不是他,如果放出他來,和扼殺自己又有什麼不同?薛沉景不覺得虞意值得讓他做到這個地步。

他重新將那一團光埋入心海深處,讓重重魔影淹沒它的光芒。

薛沉景故意將虞意引來祭壇底下這座密室,原意是想與她二人相處,不令旁人打擾,好刷取積分。

如今多鑽進來一隻貓,但凡小鳥妖在他身邊多待了一時半刻,他就開始嗷嗷叫喚,叫人無比厭煩。

薛沉景用傷賣慘引得虞意來為他包紮,那隻貓見了,也故意震裂自己肩上的傷,奄奄一息地靠在牆上,裝作要死不活。

薛沉景輸得徹底,因為他的主人並不會多加憐憫他。他甚至還比不上姬寒亦,至少小鳥妖始終都記掛她的仙君。

一天中,大半的時間,都是那隻小鳥妖主掌身體,薛沉景看着她和貓妖膩在一起,時不時還會接收到離夙充滿敵視和炫耀的目光,擺出一副正宮娘娘的嘴臉。

薛沉景想扒了他那一身貓皮當坐墊。

系統嘆息道:“三個人的世界……啊不,四個人,哎準確的說,是五個魂的世界還是太擁擠了。不被愛的那一個真可憐。”

薛沉景不知咬破了哪裏,嘴角淌下血來,陰森森的模樣好似他才是此地怨念難消的地縛靈,心中質問道:“你說,她會對屬於自己的東西格外偏愛。”

愛呢?偏愛在哪裏?!

系統:“……”它錯了,它就不該嘴賤刺激他。

積分增長不如人意,薛沉景便不想在這裏待下去,恰好虞意也並無意願在這裏久留,她還要去查那一座槐花陣,想要儘快終結這一處存續千年的鬼域。

兩人第一次心意一拍即合,只不過虞意想的是從這座密室里出去,而薛沉景想的是從這處鬼域裏出去。

沒有虞意的允許,薛沉景一直都沒有取眼上的封魔咒,雖然其上封魔咒文已經暈染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片紅,早就失去了效用。

他略微偏轉頭,烏黑的碎發垂在臉頰兩側,面向她道:“想要出去,只需要找到現實與這裏的接縫點便行,應該在中心地的大槐樹上。”

“我已經囑咐鶴師兄在樹上鳴叫,只要聽到它的叫聲,我們就可以循着聲音從這裏出去。”

離夙聽出話里的不對,十分警覺:“什麼現實的接縫?你們想去哪裏?”

他一把攥住虞意的手腕,急道,“我可以幫你將他送出玄丹山,但是你不能跟着一起走。淮黎,他是人修,我們是妖,人妖殊途,這天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可以容人和妖一起生活的。”

“我不走。”虞意安撫地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開自己,“現下正是玄丹山警戒最嚴密的時候,這個時候送仙君離開難度很大,要勞煩仙君繼續躲在這處密室里,等山主放鬆警戒后,我們再想法送仙君出去。”

離夙炸起的毛重新服帖下去,他眷戀地在纖細手腕摩挲兩下才鬆開手,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薛沉景低了下頭,離夙立即看過去。若不是他的雙眼被紗布矇著,離夙會以為對方能看見他們的動作。

當然,他要是能看見自然更好,最好能讓他死了誘拐淮黎的心。

離夙最想做的,還是將姬寒亦五花大綁,押回玄丹山主面前,不僅能洗脫嫌疑,還能立一個功。

但淮黎不願意,她還記着仙君的救命之恩,一心想要救他離開這裏。

離夙拗不過淮黎,只能想辦法幫她。

薛沉景重新抬起頭來,不解道:“為什麼?你不走,難不成你還想一直留在此處?”

“我要走,我就要帶他們一起走,明白嗎?”虞意說道。她當然想離開這裏,但是她離開后,小鳥妖還會一直陷在這裏,不斷重複烈火焚身而死。

她與小鳥妖共處這麼多時日,喝過她釀的花蜜,吃過她蒸的花糕,哪裏是說抽身離開便能毫不留情地離開的。她總該為她做點什麼。

薛沉景又一次體會到了那種懸殊的落差,很好,看來她確實如系統說的那般,熱心善良,菩薩心腸。

只不過她的菩薩心腸,只會對別人慷慨大方,對他卻吝嗇施與。

離夙聽他們打啞謎一樣的對話,腦筋都快打結了,追問道:“淮黎,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是走還是不走啊?”

虞意說道:“走,先從石室里出去。”

“你要想出去的話,就必須帶上我。”薛沉景深吸口氣,努力放軟語氣,“只有我知道怎麼出去。”

他不可能答應獨自呆在這裏。跟在虞意身邊,還能想辦法找機會讓她摸一摸自己,要是拆分開,那便一點可能都沒有。

貓妖立即嗆聲回去,“仙君大人現在有選擇的餘地嗎?現在玄丹山主一定在命人到處搜捕你,只要你一露面,立即就會被山主抓走。你被抓走無妨,別連累了我們!”

薛沉景理也不理他,只是對着虞意說道:“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幫你。這裏曾是姬家的屬地,對這裏,我一定比你知道得更多。”

他壓制住地縛靈之後,便搜了姬寒亦的魂,從他記憶里知道了這座鬼域形成的始末。

玄丹山主和姬寒亦成婚之後,也逍遙不了多久。姬家倒台後,它門下坐擁的資源大部分都流入了姬家當年的異姓家臣手中。

姜、姚、雲這三大家族的人很快成為了修真界新的掌權人,他們對存活下來的姬家人,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得知姬寒亦被囚困玄丹山,很快便集結了一眾修士,攻上玄丹山來。

玄丹山主倒是一條狠蛇,她以自身為祭,抽出了玄丹山底下的靈脈自爆,將所有人和妖都埋葬在了此地。

薛沉景還挺欣賞那條蛇。

虞意聽他這麼說,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他話中含義。

薛沉景定然也讀取了姬寒亦的記憶,姬寒亦對姬氏地界自然比外人了解,玄丹山主佔據這裏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這祭壇下還有一座幽閉室。

再加之,淮黎死得太早,她又是一隻什麼都不懂的傻鳥,虞意從她這裏,其實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虞意思考過後,從百寶囊里掏出一本線扎的小本子,裏面畫的正是前幾天夜裏,她看到的槐花圖案。

她將本子遞給薛沉景,說道:“那你看看這個圖案,可能是某種法陣,但我當時看到的不全,所以看不出來是什麼法陣。”

薛沉景接過本子翻開,上面用炭筆勾勒出了一個殘缺不全的圖樣。

薛沉景修為不咋樣,但是對法陣卻比虞意在行多了,畢竟他要靠法陣符文來轉化自己體內的魔力,讓魔物顯形,讓它們為自己所用。

他盯着圖案端詳了片刻,又找虞意拿來炭筆,通過已知的陣線推演,他蹲下身,埋頭在地上畫出一重又一重的法陣。

虞意在旁邊靜靜地看着他推演,他手下的法陣有一部分虞意會有點眼熟,但更多的,是她沒見過也不知道的法陣,透着邪氣。

貓妖在旁邊焦躁地踱步,因為在這件事上,他幫不上忙,便輸了那可惡的人修一籌。

約摸半個時辰后,薛沉景手裏的炭筆已經快要見底,他指尖都被染黑了一圈,揮手抹去地上的痕迹,用剩下的那點炭筆在本子上勾勒數筆,反手攤開至她面前。

“是一個安魂陣,安亡者之魂,保元神不散。”薛沉景說著,一邊搓去指尖的碳灰。

虞意自然不會平白無故拿出一個殘缺的法陣來,他稍微想想就能猜到,“這鬼城地下有一座安魂陣?”

虞意看了一眼本子上被補全的法陣圖,眼中露出驚嘆之意。

薛沉景唇角翹起,立即上前一步,低頭湊到她面前,滿臉都寫着“求撫摸”三個字,語氣輕快道:“主人,我說過了吧,我很有用的。”

身邊爆發一聲威脅的貓叫,離夙應激炸毛。

在虞意動作之前,先一步擠進他們中間,齜出獠牙,“什麼主人?她不是你的主人,和你沒有半分關係,堂堂一個仙君,認妖做主人,你當真是不要臉透了。”

這罵得實在很對,薛沉景為了完成任務,的確是不要臉透了。

虞意順勢退到離夙身後,和薛沉景保持距離,拒絕為他送分。

薛沉景臉色陰沉下去,下頜線綳得死緊,后牙槽都快咬碎了,冷哼道:“沒用的貓,只會叫。”

離夙氣得揚爪子和薛沉景裹着蛇鱗的觸手打起來。

虞意捧着本子從他們身邊走開,仔細研究安魂陣,從她看到的槐花聚成的圖案規模來看,玄丹山下的這座安魂陣相當大。

難道是因為有這座安魂陣在,才將淮黎他們這些魂魄都束縛在這裏的嗎?

薛沉景將離夙揍得有點慘,貓叫聲時不時傳來,淮黎的魂魄在身體裏擔憂地叫道:“阿意,阿意,你快管管你的那個誰。”

虞意思緒還沉浸在安魂陣圖上,聞聲抬起頭來,下意識張開口喊道:“阿湫……”

話音出口,她倏地抿上唇。

薛沉景銘刻在她腦海里的認知還沒有消逝。

哪怕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知道成婚隱居的那一段經歷都是編造的,可這些已經形成的認知,還是烙印在她腦海里。

就像刻進她腦海里的一個印記,她一不留神,就會被這個印記影響。

雖然虞意閉口得很快,但是薛沉景還是聽到了她的喊聲,立即轉身來到她身邊,乖巧地說道:“你叫我?”

魔靈漂浮在虞意身側,見她的臉色很不好看,薛沉景以為她是想袒護貓妖,心裏很是憤然,嘖聲道:“我沒有對他下重手,他還撓傷了我。”

貓妖在旁邊叫囂,妖氣和觸手對撞:“你離她遠點!我殺了你!”

薛沉景委屈地垂頭,小聲嘀咕道:“你看,明明是他要拼個你死我活。”

“你別裝了。”虞意有些厭煩,轉頭直直看向他,“把你種在我腦海里的認知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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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反派綁定了女主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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