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走水

第33章 走水

同窗們的神情太過緊張,以至於顧佳年心底咯噔一下,連聲問:“出什麼大事兒了?”

“難道是先生?”

田鴻寶一拍大腿:“就是先生,哎,萬萬沒想到來的這麼早。”

顧佳年臉都嚇白了:“先生怎麼了?”

田鴻寶長吁短嘆道:“先生又要出遠門了。”

“出遠門?”

田鴻寶點頭:“是啊,每次出遠門之前,先生就會給我們佈置一大堆的作業,壓根做都做不完,實在是讓人頭疼。”

“今年比往年都還要早,只怕作業更多,我愁的都少吃了一碗飯。”

顧佳年反應過來,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樣。

他一言難盡的看着這位朋友。

田鴻寶見狀,還以為他不信:“真的特別多,起早摸黑都做不完。”

說著還摸着自己的臉頰:“去年他出門回來,我都累瘦了。”

顧佳年緩緩吐出一口氣:“方才你那麼說,我還以為先生出了什麼事情。”

“這事兒還不夠大嗎?”田鴻寶反問道。

“佳年,你別聽他的,這傢伙腦袋裏只有吃喝玩樂。”一位同窗取笑道。

田鴻寶不樂意了:“什麼叫只有吃喝玩樂,哼,你就是嫉妒我們關係好。”

“誰嫉妒你,要嫉妒也是嫉妒能去文會的人。”

顧佳年瞧着,似乎除了他之外的人都知道。

“到底是什麼事情,先生為什麼要出遠門,每年都出去嗎,要去哪兒?文會又是什麼?”

田鴻寶這才一拍腦袋:“你還不知道吧,每年秋天,清源縣就會舉行文會,周夫子每次都會去,一去就是半個月。”

還強調:“哎,他每次臨走之前,就會給我們佈置一大堆的課業,生怕我們閑着。”

“什麼是文會?”顧佳年還是第一次聽說。

田鴻寶見他不知,立刻解釋起來:“就是清源文會,咱們青城府每年最重要的文會。”

“聽說每年秋天,整個青城府的讀書人都會去清源縣,相互切磋學識,飲酒作詩,將來你肯定也能去,指不定就一夜成名了。”

“呵。”孫修竹正巧進來,聽見這話嗤笑了一聲。

田鴻寶擰眉道:“你笑什麼?”

孫修竹淡淡道:“我是笑某些人不學無術,痴人做夢。”

“清源文會乃是整個青城府的盛會,群英薈萃人才輩出,豈是尋常人可想的。”

田鴻寶不樂意了:“憑什麼不能想,我就想了你能拿我怎麼辦?”

孫修竹淡淡一笑,一副不跟他一般計較的架勢。

“裝什麼裝。”田鴻寶冷哼。

轉頭又跟顧佳年說:“先生每次參加文會,都會帶上一位學生,前兩年都帶着他。”

“佳年,你努努力,爭取今年被帶去,看他還敢不敢笑話我。”

顧佳年覺得自己機會不大,畢竟他入學還不到一年。

孫修竹顯然也這麼想,淡淡道:“你們也不必心急,先生最是公平,青松私塾的所有人都有機會。”

田鴻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氣歪了鼻子。

【去參加文會。】

顧佳年一頓,神仙大人好久沒出現:【神仙大人,先生沒說要帶我。】

【他不說,你就毛遂自薦,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去。】

顧佳年頓時有些苦惱起來,不明白神仙為什麼這麼要求。

【你到底聽不聽話?】

【聽話。】

顧佳年心存疑惑,但等下了課,還是起身找到了周夫子。

“先生,您要去參加文會了嗎?”

周夫子點頭:“你也聽說了?”

“老夫不在的時候,你也要勤懇向學,切記不可偷懶,可記住了?”

顯然周夫子也沒有帶上他的意思。

【快爭取一下。】

顧佳年鼓起勇氣:“先生,我能去參加文會嗎?”

周夫子有些驚訝,畢竟據他觀察,這孩子很是踏實,並不是那種好出風頭愛熱鬧的。

難為他這般性子,跟田鴻寶那樣的活寶還能相處不錯。

“你為何想去?”

顧佳年總不能說神仙要求,便道:“學生還從未見過文會,聽大家說起清源文會的名聲,心底很是好奇,所以想去見見世面。”

周夫子笑了笑:“你還小,可以再等一等。”

略作沉吟,他又道:“等你學完蒙學,開始四書,老夫就帶你去參加。”

這已經是一種保證了。

畢竟私塾學生不少,周夫子也不是每一個都會帶出去。

顧佳年點了點頭:“我不會讓先生失望的。”

【快哭,哭到周夫子帶你去。】

顧佳年腳步一頓,但還是堅持回到了學堂。

【我讓你哭沒聽見嗎?】

顧佳年卻搖了搖頭:【神仙大人,這樣是不對的。】

【先生對我很好,教導有方,我不該用哭來威脅他,就算這樣能得來機會,但也違背了先生的心意。】

【你不是說事事都聽我的?】

顧佳年辯駁:【生死大事,哭一下也沒什麼,但讀書明理之人,不該以小兒啼哭來達到目的,更不該因為私利讓先生為難。】

金光一時無法回答,很想痛罵他一頓,卻又說不出口。

顧佳年沒聽見他的聲音,柔聲說:【神仙大人,我會努力讀書,只要我表現的出色,先生一定會帶我去的。】

聽着他堅定保證,金光的氣又消了。

【罷了罷了,今年不成,明年也成。】

顧佳年一笑:【神仙大人,那你不生氣了吧?】

【生氣你就聽話嗎?】

顧佳年不回答了,如果再來一次,他也不會用哭來威脅周夫子。

那樣是不對的,他心底很明白。

“佳年,佳年?”田鴻寶猛地推了他一下。

“想什麼呢,喊你都沒反應。”

顧佳年回過神來:“沒什麼。”

“剛才先生跟你說了什麼?”田鴻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問,“是不是要帶你去文會?”

顧佳年學着他的樣子:“先生說,要好好讀書,努力學習,等學好了就帶我去。”

田鴻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自家這笨弟弟已經夠努力了,還要怎麼努力。

但這不妨礙他炫耀:“我就知道先生喜歡你,遲早都是要帶你去的。”

顧佳年扯了扯他的衣袖,讓他別瞎喊。

殊不知田鴻寶這一嗓門,落到了孫修竹的耳中。

他隱約聽見兩人在說喜歡、文會、帶你去之類的話,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於情於理,周夫子都不會帶一個才入學一年,連蒙學都沒讀完的人去文會。

可萬事有例外,周夫子一貫偏愛顧佳年,指不定就為他破例了。

孫修竹的臉色陰沉下來,握緊雙手。

他為了這一次的文會,已經做了一年的準備,只等着一鳴驚人,決不能讓給別人!

眼底閃過一絲陰狠,孫修竹終於下定決心,搬走這塊絆腳石。

自從周夫子開放了自己的書房,每日下課後,顧佳年就不急着回家,會先到書房看一會兒書。

這一天也是如此,下了課,顧佳年就拎着自己的書袋往書房走。

田鴻寶跟上去,嘆氣道:“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愛看書,還不如去我家玩,咱們玩蹴鞠,投壺,再不然打葉子牌也行。”

“等下次休沐,我再去玩好不好?”顧佳年問。

他其實也愛玩,但更知道看書的機會來之不易。

田鴻寶也容易滿足:“那咱們就說好了。”

“我就不進去了,明天再見。”

他麻溜的走了。

顧佳年走進書房,準確的找到昨日沒看完的那本書,席地而坐就開始看。

【等等。】

【神仙大人,怎麼了?】

金光忽然道:【你看看司南佩。】

顧佳年疑惑的拉出玉佩看了看,也許是常年佩戴的緣故,玉佩的光澤越發溫潤。

【是不是變幹了?】

顧佳年緊張的檢查了一番:【應該沒有。】

【肯定變幹了,忘記告訴你,司南佩得定期用眼淚浸潤,不然就會幹涸。】

顧佳年擰起眉頭來,他從來沒聽過這樣的事情。

【難道你不相信我?】

顧佳年想了想:【那等我回家,晚上偷偷用眼淚浸濕它。】

【現在哭吧,反正這裏就你一個人,省得回家事多忘了。】

顧佳年有些猶豫,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回家哭了,第二天眼睛腫起來,你爹娘肯定會擔心。】

顧佳年一想也對,努力憋着眼淚。

啪嗒,一顆眼淚落到了司南佩上。

一道為不可見的光澤散發出去。

另一頭,正準備回內院的周夫子腳下一頓。

“佳年那孩子是否還在?”

書童忙道:“顧小公子應該還在書房看書。”

周夫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讚許道:“那孩子年紀不大,但心性穩,人聰明也刻苦。”

書童笑道:“頭一次見老爺這麼喜歡一位學生。”

“聰明又勤奮的孩子,哪位老師不喜歡。”尤其是顧佳年舉一反三,學得快卻又謙遜。

他笑着說了句:“等他學得紮實一些,確實該帶他去清源文會長長見識。”

心思一轉,他又說:“走,去看看他。”

說完帶着書童往前院走,打算去看一眼心愛的小學生再走。

書房之外,孫修竹臉色猙獰,眼底閃過一絲掙扎。

很快,掙扎散去:“別怪我,誰讓你擋了我的路!”

他手中赫然拿着一個火摺子,從書房窗戶的角度扔了進去。

啪嗒一聲,火摺子直接砸在了書架子上。

上頭的書竟然一下子爆燃起來,火勢旺盛。

孫修竹不敢多留,飛快的跑了出去,臉上的惡意卻愈演愈烈。

顧佳年正看得入神,猛地被驚醒,抬頭就瞧見着火了。

他顧不得大叫,撲過去就要滅火。

“走水了!”

一聲驚叫傳來。

【脫衣服,浸濕了蓋上去。】

書房門口就有水缸,顧佳年來不及多想,脫下衣裳浸濕,飛快的蓋在了火焰之上。

“快幫忙!”周夫子喊道。

火焰起來的快,熄滅的也快,在他們齊心協力之下,很快變成了灰燼。

顧佳年低頭一看,點燃的那幾本書卻都已經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殘骸。

“老爺,這書怕是毀了。”書童低聲道。

顧佳年低下頭:“先生,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他根本沒看到火是怎麼起來的,但方才書房就他一個人,那就是他沒看好。

周夫子臉色沉凝,但見他一臉愧疚,卻難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天乾物燥,着火也是常有的事情。”

“你吩咐下去,讓下人這幾日多注意些,別讓各處着火,今日多虧有佳年及時發現,若他不在,只怕書房都要燒光了。”

這話顯然是在為顧佳年開脫。

顧佳年聽着這話,反倒是鼻頭髮酸,眼淚在眼眶裏頭打轉。

“可是這些書都燒壞了。”

周夫子只是說:“書壞了就壞了,人沒事就好。”

他攤開孩子的手看了看,發現有幾處灼傷了,連忙喊了書童上藥。

顧佳年此刻是真的傷心,好幾本書都燒壞了,都是他看書入迷,這才導致這樣的後果。

周夫子嘆了口氣:“這事兒不怪你。”

“早些回去吧,這兒交給先生就好。”

顧佳年卻看向那幾本書:“先生,我能把這幾本書帶走嗎?”

“這書已經燒壞了,帶回去也沒用。”周夫子道,“你若是喜歡,等先生再買一些回來。”

顧佳年沒說什麼,耷拉着腦袋離開了。

周夫子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醞釀著風雲。

“老爺,你為什麼不告訴顧小公子?”

周夫子沒回答,只沉着臉道:“備車。”

書童見他臉色陰沉,再不敢多說什麼。

周夫子親手將那幾本殘書撿起來,裝在了小匣子裏,上車出門。

接到拜帖,孫知縣也是吃驚,再一想可能是文會的事情,笑容滿面的迎了出來。

“周先生,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周夫子卻行了拜禮:“孫大人,周某有負重託,今日特來請罪。”

孫知縣臉色一頓:“周先生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有話好好說。”

周夫子不肯起來:“大人信任我,才將家中子侄託付,哪知道三年下來,周某未能教他知書明理,反倒是學了插圈弄套。”

“周某有錯。”

孫知縣一聽,哪裏還好猜不到周夫子的來意。

“周先生,修竹若是犯錯,任打任罵,本官絕不會說一個不字。你若是如此,實在是讓本官汗顏。”

好不容易將周夫子拉了起來,孫知縣連忙問道:“修竹到底犯了什麼錯,才讓周老弟如此生氣。”

周夫子閉上眼睛,幽幽一嘆。

“孫大人,還請看這匣子。”

孫知縣打開小匣子一看,裏頭是基本燒得零落的書。

“這,難不成這不爭氣的東西,竟敢焚書?”

孫知縣心底也生氣,對於讀書人而言,書是最最重要的東西,如果孫修竹在私塾焚書,也難怪周夫子氣成了這樣。

“若只是焚書,尚可說小孩淘氣,可他……”

周夫子想起方才親眼所見的畫面,簡直不敢相信。

“他竟然往周某書房扔火摺子,當時顧佳年還在書房之中,若不是他反應極快,撲滅火勢,只怕是要鬧出人命來。”

“就算他逃出來,書房燒了,周某不知真相也會怪罪與他,指不定還會將他趕出私塾。”

“顧佳年的家境,孫大人也是知道的,到時候哪家私塾還敢收他?這豈不是毀了他讀書的路!”

孫知縣臉色變幻,一時不敢相信這是他親侄兒做出的事情。

“周夫子,這,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修竹那孩子性情柔和,絕不是這樣的人。”

周夫子怒道:“有什麼誤會,這是老夫親眼所見。”

憤怒到了極點,周夫子當著知縣的面拍了桌子。

“老夫也不知道,他與顧佳年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毀人前途,與殺人無異!”

如果不是他突發奇想,半路轉道去看一眼顧佳年,只怕無人發現孫修竹動了手腳。

等到東窗事發,顧佳年就得背負焚燒先生書房的罪名。

“難道就因為老夫誇過顧佳年幾回,他便起了這樣惡毒的心思?”

孫知縣心底不信,卻也知道周夫子絕不是弄虛作假的人。

當初他就是看中周夫子的人品,才會將孫修竹送到青松私塾讀書。

“周先生息怒,不如先請了修竹過來對峙。”

“來人,去請堂少爺過來。”

周夫子嘆了口氣:“大人,有件事周某不得不提。”

“孫同學確實聰穎,但平日裏心思過重,樣樣都要比人強,同窗但凡有超過他的,他便要生悶氣很多日。”

“周某也曾與他開解,勸他讀書人要心胸寬廣,可如今看來,他並未聽進去。”

孫知縣皺了皺眉:“周先生,這孩子年幼父母雙亡,寄人籬下,心思敏感了一些也是正常。”

“但本官相信,我這侄兒本性不壞,也許是心底嫉妒,一時亂了心性。”

周夫子只是嘆氣。

“希望如此吧。”

很快,孫修竹便被請了過來。

“大伯,先生。”

孫知縣正要說話,周夫子開口道:“修竹來了,今日書房走水,燒毀了幾本書,老夫知道知縣大人藏書多,特意上門來求幾本。”

孫知縣看了他一眼,沒提醒。

孫修竹擰起眉頭:“書房走水了,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周夫子嘆氣道:“是啊,別的倒也罷了,書沒了實在讓人心疼。”

孫知縣便道:“也不必太過心疼,但凡本官有的話,周先生儘管拿去就是。”

周夫子這才露出個笑容:“那就多謝大人了。”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話,倒像是敘舊。

孫修竹等了又等,終於忍不住問了句:“先生,佳年每天都會去書房看書,如今書房走水,他可有大礙?”

這話一出口,孫知縣心底也是一個咯噔。

周夫子淡淡道:“他還好。”

孫修竹注意到他眼底的不悅,心底狂喜,卻裝出關心來:“人沒事就好。”

可惜他的那點演技,在孫知縣兩人的眼中不足為道。

周夫子略坐了坐,便起身道:“孫大人,既然如此,老夫就先行告辭了。”

孫知縣親自送他:“周先生,給你添麻煩了,這事兒本官會料理,還請周夫子看在他粘有失孤,不要與外人道。”

“自然。”周夫子答應下來。

孫修竹這才意識到哪裏不對勁,連忙問道:“大伯,周夫子的神色瞧着不大對。”

“你跟我來。”

孫知縣沉下臉。

等到了書房,只剩下他們叔侄兩個,他猛地揚起手來:“你都幹了什麼!”

孫修竹嚇了一跳,因為自幼失孤,大伯對他比對親兒子還寬容,從未對他動過手。

“大伯!可是侄兒做錯了什麼?”

他撲通一聲跪下來:“侄兒知錯了,還請大伯責罰。”

孫知縣到底沒打下去:“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可知道今日一言一行,周夫子親眼所見。”

“搬弄是非、巧言令色,本官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

孫修竹臉色一白,哆嗦着嘴唇再也說不出狡辯之語。

……

顧延年好不容易等到弟弟,一看,顧佳年耷拉着腦袋,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有人欺負你?”

顧佳年搖了搖頭,鬱悶道:“周先生的書房着火了,燒壞了好幾本書,都怪我看書入迷沒發現。”

“好好的怎麼會着火。”

顧延年也急了:“是不是周先生罵你了,要不咱賠給他。”

“周先生沒罵我,還安慰了我,是我自己過意不去。”

顧延年安心了一些,只能安慰:“既然周先生自己都不在意,你就別在意了,要不然豈不是辜負了他。”

臨了又說:“等咱家以後有錢了,買十本,不,一百本書送給周先生。”

即使如此,顧佳年心底還是很過意不去。

路上,他在心底問:【神仙大人,你是不是知道書房會着火?】

【你肯定知道,所以才讓我掉眼淚。】

顧佳年覺得,如果他沒掉眼淚的話,也許會跟那些書一起被燒。

想到那些書的慘樣,顧佳年打了個哆嗦。

【神仙大人,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知道神仙不能隨便泄露天機,所以你才用這樣的辦法對不對?下次我再也不懷疑你了。】

顧佳年有些愧疚:【剛才你讓我哭,我還懷疑你想用眼淚改變周先生的主意,我太不應該了,以佳年之心,度神仙之腹。】

金光聽着,臉皮有些燒,它真的沒安好心。

【咳,你是不是很內疚?】

顧佳年點頭:【先生好心好意,才讓我進去看書,現在好幾本都被燒毀了。】

金光忽然道:【那你想不想補償周夫子?讓周夫子開心起來?】

顧佳年有些苦惱:【想,可是我既沒有錢,也找不到書。】

【我有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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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之福運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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