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眼淚浸潤玉佩?
顧佳年低頭去看司南佩,小臉很是糾結。
【才說全聽我的,你在猶豫什麼?】
顧佳年苦着臉解釋:【神仙大人,不是不聽,是,是哭不出來。】
金光傻眼了。
顧佳年小臉都皺在一起,努力的擠着眼淚,但這實在是為難他。
一路逃難,營養不良,這幾日又連續哭了好幾場,要不是昨晚那碗清粥扛着,小小的身體想哭也沒有眼淚。
身體內的水分都要被榨乾了。
顧佳年小小年紀,真實的體驗了一把欲哭無淚。
顧老爹喂完葯,見么兒眼睛紅彤彤的,安慰道:“你娘和姐姐一定會好起來的。”
顧佳年吸了吸鼻子,舔了一下嘴角:“爹,還有水嗎?”
多喝點水肯定就能流眼淚了吧。
“還有,喝吧。”顧老爹將水囊遞給么兒。
顧佳年接過去,就迫不及待的喝起來,咕咚咕咚幾下子,水囊就直接見底了。
他有些緊張的晃了晃水囊。
“沒了。”他一不小心把水都喝光了。
顧老爹摸了摸他的腦袋:“沒事,山上有樹,肯定也有水,我們能找到。”
顧延年笑着揉了揉弟弟:“草藥都能找到,咱還怕沒水喝?”
草藥灌下去一會兒,程老頭把脈,眉頭卻不輕鬆。
“怎麼樣?”
程老頭嘆了口氣:“脈象變化不大。”
沒有變壞,但也沒有變好,這就驗證了他的想法,這並不是一種水痘傳染病。
顧老爹反倒是樂觀:“沒變壞就是好事,說不定就是累了,睡飽了就能醒,要不然秦寡婦怎麼會忽然好了。”
眾人一想也是,只有顧佳年欲言又止。
【怎麼不告訴你爹和大哥了?】
【說了他們也聽不到。】顧佳年嘀咕道。
這次小孩兒也學乖了,知道自己說了,爹和大哥他們也聽不到。
見蔣氏與顧喜年的情況還算穩定,顧老爹站起身:“趁着天色還未黑,我們得找些吃的。”
還剩下的山藥餅肯定是不能吃了。
“顧老弟,方才那山谷還有能吃的野菜藥材,我跟你一起去挖。”程老頭起身道。
“老大,你守着他們,別讓人欺負了。”顧老爹交待了一句。
每次丟下孩子總會出事,讓他心驚肉跳的。
顧延年一口答應了。
等顧老爹兩人走遠,顧延年是個坐不住的,東看看,西瞧瞧,周圍都被翻了個遍。
可惜山腳下也被人挖過,樹葉倒是有幾片,能下肚的少見。
顧佳年坐在親娘和姐姐中間,努力的擠眼淚。
小臉擠得通紅,眼睛卻依舊乾澀。
【神仙大人,我哭不出來。】
金光冷哼:【再哭不出來,你娘跟你姐姐可真的沒命了。】
這句話殺傷力巨大,顧佳年一愣,豆大的眼淚就一顆一顆往下掉。
【我不要娘和姐姐死,我要她們快些醒過來。】
【快用司南佩接住,別浪費!】
顧佳年一邊抽抽噎噎,一邊小心翼翼的用玉佩接住,驚慌失措的小模樣看着有些狼狽。
讓顧佳年驚奇的是,眼淚一顆顆砸在司南佩上,原本暗淡的玉佩,竟然散發出淡淡的白色熒光來。
他驚訝的張大嘴巴。
【滴入她們口中。】
顧佳年沒有猶豫,雙手捧着司南佩,小心翼翼的滴入蔣氏和顧喜年的口中。
【這樣她們就會好起來嗎?】
金光還未回答,顧佳年忽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什麼聲音?”正在到處尋摸的顧延年也聽見了。
下一刻,灌木叢中,忽然蹦出一道白光,朝着顧佳年就撲過去。
“寶兒!”顧延年驚叫一聲,掄起棍子就是一下。
啪嗒!
兄弟倆定睛一看,那被敲中了四隻抽搐的白色玩意,居然是一直笨兔子。
顧延年轉驚為喜,一把將兔子提溜起來:“寶兒運氣真好,坐在這兒都有兔子送上門來。”
顧佳年也高興起來,完全忘了方才的害怕:“大哥,吃兔子肉。”
他吸了吸鼻子,完全沒去想好好的兔子,不去山上吃草,為什麼偏偏衝著他過來。
金光也沒提醒。
顧延年正打算扒皮呢,聽見一陣□□。
“娘,大姐!”顧佳年動作更快的跑過去,“你們醒了。”
蔣氏還有些發暈:“我這是怎麼了?”
“娘,你跟喜年都暈過去了,幸好程伯伯找到了藥草。”顧延年還以為這是喝了草藥的作用。
他驚喜異常,覺得自從進了山,他們的運氣越來越好。
【謝謝神仙大人,我娘真的醒了。】顧佳年高興的說不出話來。
蔣氏揉了揉腦袋,再看顧喜年這會兒也慢悠悠醒過來。
“喜年,你感覺怎麼樣,還有哪兒不舒服?”
顧喜年搖了搖頭:“就是好餓。”
她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們爹呢?”
“爹去找野菜了。”
正說著,顧老爹跟程老頭一塊兒回來了。
“小梅,你醒了!”
顧老爹驚喜的跑過來,看着已經醒過來的蔣氏,眼底也有了淚光。
他是一家之主,是孩子們的父親,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強作鎮定,當孩子的主心骨。
可看着相濡以沫的妻子倒下,顧老爹心中也是焦急擔憂。
蔣氏笑着安慰:“沒事了,睡了一覺,反倒是覺得精神好多了,喜年也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顧老爹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轉身又請程老頭幫忙把脈。
“脈象平穩,也無其他異常,手上的水泡都退了,應該是沒事了。”
程老頭很是欣慰:“好人有好報,我看大妹子就是有福氣的。”
劫後餘生,顧家五口人都歡喜不已。
顧延年提起手中的兔子:“爹,娘,你們看這是什麼。”
“兔子!”
“這兒怎麼會有兔子?”
顧延年得意道:“方才這笨兔子還想咬人,嘩啦啦衝著佳年過去,我掄起棍子咔嚓一下,它就直接暈了。”
“今天晚上咱們有肉吃!”
這下其他人嘖嘖稱奇。
顧老爹一邊幫忙剝皮,一邊詫異道:“山腳下連草都光了,哪兒來的兔子,方才山上連鳥兒都少見。”
“誰知道,反正最後進了咱們的肚子。”
很快,架起來的火堆上,烤兔子發出滋滋的聲響。
負責烤肉的是蔣氏,她剛醒來,可堅持自己動手,免得丈夫和兒子糟蹋好東西。
蔣氏的手藝極好,尋常的野菜煮一煮,都比別人做的好吃。
顧老爹他們不但找到了野菜,還有水,正好用上,蔣氏半點不浪費,野菜都擇乾淨塞進兔子的肚子裏,連內臟能處理的都沒扔。
這會兒雖沒有調料,可肉就是最好的東西,尤其是看見那熱油滴落,香味醉人,顧延年恨不得張開嘴去接住。
“娘,好了沒有?”顧延年忍不住催促道。
蔣氏臉上帶着笑意:“再等等。”
沒等多久,蔣氏用樹枝插了插那兔子,覺得可以了。
依舊是蔣氏負責分飯,她撕下來兩條後腿,一隻給程老頭,一隻給小兒子。
“先給孩子吃。”程老頭推拒道。
蔣氏卻不容拒絕:“他們也有。”
兩條前腿,大兒子和女兒一人一個。
兔子身上的肉都被撕下來,放在乾淨的葉子上,量也不少,夫妻倆分一分誰都餓不着。
顧老爹笑盈盈的:“都別推來推去,涼了就不好吃了。”
顧延年再也忍不住,顧不得燙,一口咬下去。
缺少了調料的香味,但兔肉依舊很香,外焦里嫩,肉質鮮美,對於幾個月來缺少油水的顧家人而言,那就是無上的美味。
顧佳年捧着自己的那隻兔腿,吃得滿嘴是油,頭也不抬。
他太高興了,娘和姐姐醒了,他們還逮住了笨兔子。
就連兔頭也沒浪費,被坑的乾乾淨淨。
這次顧延年沒嚼碎骨頭,兔子的骨頭實在是太硬了。
“太好吃了。”吃飽喝足,顧延年拍着肚子喊道。
顧佳年笑得眯起眼睛來,因為哭得多,眼睛這會兒還紅腫着,看着有些可憐。
顧延年摟住弟弟:“寶兒別怕,以後誰敢欺負你,大哥幫你揍他。”
火堆旁,兔子吃完了,顧家幾人卻還能聞到肉香,在香味的伴隨下昏昏欲睡。
忽然,蔣氏問道:“我跟喜年好了,那咱是回青城府外,還是繼續上山?”
眾人的目光都落到顧老爹身上。
顧老爹擰眉,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