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情敵見面
到得前廳,瑾嫻依禮福身,那健碩威武的男子便是她的小舅舅方鶴鳴,端坐一旁面如冠玉的溫雅男子應該就是二皇子章彥安。
瑾嫻記得書中略略提過,章彥安十四歲那年隨皇帝秋狩,回程的路上遭遇刺客行刺,章彥安不小心跌下懸崖。皇帝脫險後派人尋找,然而崖下並無他的屍身,侍衛們在附近多次搜尋,始終找不到他的蹤跡。
皇帝苦尋許久未果,便以為這孩子是被野獸吃掉了。
直至今年,徐宏派人去接瑾嫻回都城,鄰居少年擔心瑾嫻出事,一路隨行相護,將她護送至徐家。
徐宏見到女兒的同時,也見到了那少年,他只覺少年十分眼熟,遂將其帶至宮中面見皇帝。
皇帝一見這少年,激動得老淚縱橫,這不就是他失蹤多年的二兒子嘛!
兩廂詢問之下,皇帝才曉得,原來他跌下懸崖之後被人所救,後來便失憶了,一直沒想起自己的身世。
他甚至認為皇帝是不是認錯了人,然而皇帝準確的說出了他身上胎記的位置,還知道他頸間戴着一枚雙鯉玉佩!
至此,他才相信自己真的是皇帝的二皇子——章彥安!
章彥安失憶這些年,一直住在松陽鎮的陳家村裡,與瑾嫻是鄰居,瑾嫻的母親方氏還在世時,時常請他去家裏用飯,他在那兒住了四年,與瑾嫻相熟相知。
若非徐宏將瑾嫻接走,他與瑾嫻很可能會成為夫妻。
瑾嫻一入都城,他也跟來,兩人的命運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主不甘認命,念及相識四載的情義,始終對章彥安念念不忘,章彥安卻利用原主,探聽榮王的消息,這樣的渣男不值得她眷戀,瑾嫻強壓下心底的恨意,表現得落落大方,並無一絲失態。
闊別月余,再次見到瑾嫻,章彥安心中百感交集,她似乎消瘦了許多,大約在這府中過得並不好,瞄見她面上的花鈿,章彥安面露憂色,
“瑾兒,你的臉怎麼了?怎會貼着花瓣?”
這一聲呼喚雖輕,卻惹得章彥成坐直了身子,眸光一凜,肅聲提醒,
“瑾嫻已入本王后宅,成為本王的侍妾,皇兄喚她的閨名,難免有些僭越。”
瑾嫻心下微惶,她一心想撇清與二皇子的關係,卻不知他是無意還是故意,竟然當著章彥成的面兒喚她瑾兒,這不是給她惹麻煩嘛!
章彥成那般多疑之人,聽到這樣的稱謂,必會對她疑心更重!
章彥安心中不忿,不以為意地道:“我與瑾嫻相識多年,一直這麼喚她,三弟何必介懷?”
他的女人,他有資格介懷!章彥成覷他一眼,眸光輕藐,“來早不如來巧,有些人相識再久又如何?沒緣分,往哪兒說理去?女子的閨名只有夫君和家人能喚,是吧瑾嫻?”
說話間,章彥成望向瑾嫻,等她表態。瑾嫻可不想再與那個人渣有任何牽扯,一想到原主的凄慘下場,她便十分冷靜,不會對章彥安表現出一絲留戀,
“王爺說得極是,我與二皇子雖是鄰居,卻也該避諱些,以免旁人誤解。”
她特地加重鄰居二字,明顯是想申明,她與章彥安的關係,僅止於此。
章彥安見狀,不禁在想:先前瑾嫻哭着說想與他在一起,不願給榮王做妾,如今她卻如此冷淡,八成是恨他沒能兌現承諾娶她為妻,才會賭氣與他撇清關係吧?
又或者,她是懼怕榮王,所以才會佯裝冷漠?
眼看着氣氛有些冷凝,一旁的方鶴鳴打岔解圍,“二皇子與瑾嫻只是兄妹之情,年少時沒那麼多忌諱,現下瑾嫻已出閣,的確是該注意稱謂。”
隨後方鶴鳴又道:“下官出征兩年不在家,家裏發生諸多變故,下官想與瑾嫻單獨聊幾句,還請王爺允准。”
方鶴鳴是瑾嫻的親舅舅,加之章彥成也想拉攏方鶴鳴,便沒拒絕他的請求。
隨後章彥成邀二皇子下棋,章彥安自會應戰,絕不退縮,方鶴鳴則帶着外甥女去往院中。
方鶴鳴也就輩分大,實則他只比瑾嫻大六歲,打了場仗回來,家裏突遭巨變,方鶴鳴悔恨不已,
“我若早回來一個月,娘家有人給你撐腰,你也不至於嫁給榮王為妾。當初姐姐就是不願做妾,這才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撫養你們,如今你為王妾,姐姐在九泉之下若是知曉,定會怪我沒能保護好你。”
原主入王府的原因,瑾嫻在書中看到過,大致了解內情,
“舅舅萬莫自責,這都是徐宏的手段。他虛情假意說服祖母,把我們姐弟二人接過來,隨後又將弟弟藏起來,拿弟弟威脅我。
我顧念弟弟,卻又不甘心被他利用,便與他講條件,讓他為母親正名,定為原配,徐宏之妻鬧死鬧活不同意,最後各退一步,給我娘抬了平妻,我才答應入王府。”
原主是個重感情的人,所以她才會痴情於二皇子,為了弟弟委曲求全,給章彥成做妾。
原主已然走到了這一步,那麼瑾嫻只能替她走下去,不過她會換一種活法,絕不會重蹈原主的覆轍!
得知事情原委后,方鶴鳴也明白局面已定,無法改變,當下最令他擔憂的,就是她的處境,
“榮王可知你與二皇子的舊事?”
瑾嫻也不能確定,章彥成到底知道多少,“他應該有所耳聞,但不知內情吧!”
方鶴鳴眉心隱憂,鄭重囑咐道:“倘若他問起,你千萬不要承認,一口咬定你們只是兄妹情。男人對這種事大都很忌諱,一旦他胡思亂想,你的日子可就難熬了。”
誰說不是呢?瑾嫻小心翼翼,就是不想引起章彥成的懷疑,怎料二皇子毫不避忌,瑾嫻有預感,待他們走後,章彥成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不過這是后話了,難得與舅舅單獨相處,瑾嫻必須提醒他,
“舅舅,皇室中人慣愛勾心鬥角,尤其是那些個皇子。如今章彥安已然成為皇子,他身處權利的漩渦,必然不會再像當初那般純良。
你被皇上器重是好事,可你得保持中立,不能輕易站隊,就算是章彥安拉攏你,你也不能與他走得太近,以免惹禍上身。”
方鶴鳴才回都城,倒還沒遇到瑾嫻所說的拉攏,不過她既囑託了,他自當記在心裏。
單獨待太久,可能會引起榮王的懷疑,方鶴鳴沒再多言,進屋向榮王請辭。
章彥成留他們在此用午宴,方鶴鳴原本是打算跟瑾嫻好好吃頓飯的,二皇子這麼一鬧,方鶴鳴反倒不好再留下,以免飯桌上又生出什麼事端來,對瑾嫻不利。
於是方鶴鳴婉拒榮王,而後與二皇子一同告辭離去。
舅舅已走,瑾嫻也立馬請辭,一溜煙兒的回往織雲閣。
她以為,只要她溜得夠快,麻煩就跟不上她,事實證明,她想得太簡單了!
傍晚時分,府中陸續掌燈,小允子過來請示王爺,今晚留宿何處。
章彥成隨口問了句,“該誰了?”
他對後院女人興緻不高,於他而言,去誰那兒似乎都一樣,每個月便會按順序來。
小允子如實回道:“按序排,該珍姨娘了,不過她被王爺禁了足,那就該姚姨娘了。”
姚姨娘,他似乎也沒什麼興緻,憶起白日裏章彥安那囂張的態度,章彥成眉心微緊,淡聲啟唇,
“今晚去織雲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