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上將軍要截腿

上了白龍渡島的南軍，迅速得到了安置，由於已事先得知楊善信部的近況，島上也作了相應的準備，主要是臨時醫院的傷員病床，藥物，還有醫務人員。

雖忙卻不亂，有條不紊地將所有事情，都井井有條的安置下去。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鄭源也算是一個人才。

等一切都安頓下來，鄭源拜見了上將軍楊善信。

楊善信身子虛弱，並沒有脫離危險期，見了一面之後，他便告辭離開。

“鄭將軍，你表現不錯，很好！”

屠夫揮動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地拍着對方的肩膀，“你對南軍很忠心，大帥一定會很欣慰的！”

鄭源身子被黑旋風屠夫拍得矮了半截，他雖是武將，但並不以武功見長，在屠夫恐怖的手勁之下，半邊身子都有些麻了。

他苦笑地想着，這個屠夫就是個莽漢，即便是在誇讚，也沒有他這個誇讚法吧！

得到上將軍楊善信，屠夫等人的誇讚，鄭源變得極端亢奮起來，整天像被火燒了屁股的猴子，上竄下跳，積極佈置防務，準備迎接與北軍的生死大戰。

白龍渡要塞，當初在丁長棟接手后，立即從白龍山上運下來巨石，請大批石木匠進行改造，原來的簡易堡塞，早已被改成堅固的石寨。

白龍渡，白龍山兩座駐兵大寨，都修建了大型棱堡。

深知這裏重要性的丁長棟，更是運來大批的重型火炮，佈置在這裏。

這些東西，也讓鄭源對自己能守住白龍渡要塞，充滿信心。

白龍渡要塞上所有人員，都忙得不可開交，雖然大戰在即，但士兵們的臉上，卻都露出了笑容。

特別是剛剛從戰場上死裏逃生的南軍士兵，劫後餘生的他們，對接下來的戰鬥根本不屑一顧。

與他們前段時間所經歷的地獄般戰鬥相比，接下來的守城戰，那隻能算是開胃小菜了。

士兵們高興，但此時，在白龍山上的帥帳里，屠夫等人卻是高興不起來。

因為醫官長雷振聲給他們帶來一個壞消息，上將軍楊善信，由於傷后得不到及時治療，傷勢惡化，到了白龍山大營，雖然保住了命，但一整條腿鐵定是保不住了。

“必然要高位截肢！”雷振聲顫聲道:“否則，極有可能威脅到上將軍的性命！”

“入娘的！”屠夫破口大罵，“你是個什麼狗屁醫生啊，上將軍是武將，是帶兵打仗的，你砍了他一條大腿，讓他今後怎麼活？你這個不學無術的狗東西，要是保不住上將軍的腿，老子跺了你的腿！”

雷振聲並沒有生氣，他只是苦笑，“屠將軍，要是能將我的腿安在上將軍身上，職下也心甘情願啊，不是職下不儘力，實在是拖得時間過長，而上將軍一路上沒有很好休息，化膿腐爛了，眼下這個狀況，不是職下誇口，就是向神醫在此，也只有高位截肢這一條路可走啊！”

“你還敢與向神醫相比？！”屠夫難過的流下了眼淚。

其實這一路突圍而來，他親眼目睹雷振聲的醫術，要是此人沒有幾把刷子，斷然也不可能成為中軍的醫官長。

只是此時陡聞噩耗，一口氣堵在胸口需要發泄罷了。

屠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截便截吧，總比沒命要好，只是，誰跟上將軍去說這事？我是不願去的！”

一旁的鄭源咬咬牙，“我去跟上將軍說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沒了一條腿，只要留下命來，也是好的。”

軍人最忌諱少胳膊斷腿，這意味着今後不能在一線帶兵打仗了。

所以，許多軍人寧願死了，也不願截肢，而高位截腿比截手截胳膊更是慘。

連戰馬都騎不了，上戰場得用馬車，這成何體統。

屠夫等人實在不願去面對楊善信，親口跟他說這個殘酷事情，而鄭源倒是最好的人手。

“鄭將軍，你進去好好安慰一下上將軍吧，他一定會難過死的。”屠夫咬着嘴唇，低聲道。

想當初姜五少了條胳膊，都是尋死覓活的好長時間，陳天華把他放在後勤部隊，他是一萬個不樂意，整天牢騷滿腹。

後來，還是李興鴻到了蘇省，把陸開山和姜五從後勤調至作戰部隊。

“屠將軍請放心吧！”

鄭源站起來，整整衣服，大步向楊善信休息的房中走去。

剩下幾人卻又有些不放心，生怕楊善信陡聞消息，一時想不開的大鬧，便都跟了過來，聚在門口，側耳傾聽着房內的聲音。

沒想到房中靜悄悄的，巨石建成的房子，隔音效果極好，屋內鄭源說話的聲音不大，外面的人實在聽不見，裏面到底說些什麼。

心急魯莽的屠夫，乾脆將耳朵貼在厚厚的木門上，也聽不清楚裏面的聲音，只急得抓耳撓腮。

好在他們都沒有聽到楊善信，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和幾個預期的瘋狂反應，讓幾人心裏略微放心了一些。

門忽地打開，鄭源走了出來，臉色平靜之極，對着雷振聲說道:“醫官長，趕快準備手術吧，上將軍同意截肢了！”

幾人都是臉色怪怪地看着他，鄭源莫名其妙地說道:“大家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沒想到，你還真有一套啊！”屠夫滿臉佩服地說道:

“居然能讓上將軍接受這麼個殘酷現實，如果有一天我也落到這地步，你一定要親自來勸我接受這個事實，我想如果是我知道這個事情，肯定是寧願死，也不願沒有了一條腿的。”

鄭源搖搖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低聲道:“上將軍非常人也，我佩服的五體投地，南軍大將，果然個個都非同凡響，難怪數年之間，便能名震天下，所向無敵。”

幾人聽鄭源說得沒頭沒腦，都是奇怪之極，屠夫性子急，推開門便走了進去。

楊善信身後靠着厚厚的褥子，正在看這幾天的一些軍情報告，見到幾人進來，微微一笑，“你們不忙着佈置防務，都跑到我這裏來干甚？”

屠夫咽了下口水，歉意道:

“義兄，你莫要難過，切腿便切腿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姜五這小子少了一條胳膊，還不是照樣混得風生水起，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哦，對了，你已經有了老婆兒子，那就可沒什麼可怕的了！你，你怎麼像沒事一樣。”

勸了幾句，卻見楊善信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他被瞧得直發毛，心裏暗忖:義兄不會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腦筋有些神經錯亂了吧，不然怎麼是這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