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留她一條命
密室里很安靜,宋境的話宛如驚雷,給了林靜青當頭一棒。
林靜青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底最後一絲希冀徹底破滅,只剩下深深的絕望。
宋境什麼都知道了,老爺子什麼都說了!
林靜青怔怔地僵在原地許久,對宋境的質問無言以對。
一片僵持中,戰墨辰有些尷尬。
雖然大家是好兄弟,但是宋境這句話的意思太深了。
這是宋家的家事,他不適合留在這裏。
而他該知道的也已經知道了,至於林靜青說的是真是假,還需要驗證,也不能聽林靜青一面之詞。
戰墨辰無言地拍拍宋境的肩膀,轉身離開。
密室里只剩下母子兩人沉默相對。
宋境依舊冷冷地盯着林靜青,那雙與宋燁極其相似的眼睛裏閃爍着冰冷的色澤,執拗地想要一個答案。
萬般痛悔湧上心頭,林靜青最終低下頭去,捂着臉癱坐回椅子上,痛哭出聲。
“對不起,小境,是媽媽對不起你……這麼多年,媽媽沒有一刻不後悔當年的事……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爸,我每時每刻都活在愧疚里……我想回宋家看看你,可是我沒臉回來,沒臉見你……”
林靜青的哭聲回蕩在密室里,一點一點把宋境眼底的執拗擊碎。
宋境後退了兩步,心裏一片悲涼。
來之前他還心存僥倖,覺得爺爺或許是胡說八道的,或許事情不是那樣的。
可現在,林靜青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這近三十年對
母親的思念,和之前對林靜青的維護,全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他終於徹徹底底死心了。
宋境不想再問什麼,也不想再看林靜青一眼,轉頭就走。
林靜青聽到他的腳步聲,卻又霍然抬頭朝他撲了過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小境,媽媽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看在我們母子一場的情分上,帶我一起走,不然老爺子一定會殺了我的!”
林靜青披頭散髮,抱着宋境的腿苦苦哀求,滿臉淚痕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凄慘。
宋境卻只是低頭看了她一眼,決然掙脫了她的糾纏,大步走了出去。
“小境,小境!”
密室的門在身後關上,隔絕了林靜青凄厲的叫聲。
戰墨辰站在院子裏等着宋境,隱隱約約聽到了,卻一句話也沒問,只是沉默地和宋境回到了禪房,向宋老爺子告別。
“我要問的話已經問完了,謝謝老爺子,我先回去了。”
“好,有空來陪爺爺喝茶。”
密室里發生的一切,保鏢已經告訴了宋老爺子,宋老爺子精神頭不是很好,勉強笑了笑,讓老管家代他送戰墨辰出去。
戰墨辰跟着老管家離開之後,禪房裏又只剩下爺孫倆。
宋老爺子瞥了一眼宋境:“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宋境低着頭不說話,宋老爺子也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好一會兒才聽他沉聲問道:“讓她在客院裏孤獨終老,終此一生為父親償罪,可以嗎?”
在客院孤
獨終老?
也就是說,還是要留她一條命!
宋老爺子無聲地嘆了口氣,有些失望。
但轉念一想,若是宋境真的狠辣到連親生母親都要殺的地步,他說不定還要擔心了。
宋老爺子想來想去,到底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也罷,就按照你說的來辦,以後,你就當從來沒有過她這個人。”
“嗯。”宋境低聲應了,聲音里也聽不出什麼情緒來,一如既往地沉默內斂。
宋老爺子有心想安慰他幾句,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終揮了揮手趕宋境去找白芍:“早上你是不是和小芍拌嘴了?以後要多讓着點她,她是個好女人,你要珍惜,快回去哄哄她,別讓她心裏委屈。”
“嗯。”
宋境淡淡應了,轉身出了禪房。
老管家送戰墨辰回來,看着宋境落寞離去的背影,不免有些心疼。
少爺原本就性子冷沉不愛說話,這麼一折騰,給人的感覺更冷了。
還好少爺現在有少夫人陪在少爺身邊,她一定能化解少爺心裏的苦。
……
醫院。
顧時遠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鋪滿了半邊天空的晚霞。
霞光隔着窗戶,紅彤彤地照亮了整個房間,顧時遠恍神片刻,才明白過來自己還活着。
顧婉那一刀捅下來的時候,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整個胸腔都被穿透了,現在能活着,還真是命大。
但是疼痛隨着他的清醒,很快從背部和心肺傳遍全身,顧時遠蹙起眉頭,難以克制地
咳嗽了幾聲。
“顧叔叔,你醒了?”旁邊一道悅耳的女聲傳來。
顧時遠艱難地轉過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精緻明媚的臉,安顏正滿眼關切地看着他。
顧時遠怔了怔,昨夜的記憶盡數回籠,詫異道:“小顏,你怎麼在這裏?”
“顧叔叔你先不要說話,我去叫醫生。”
安顏聽着顧時遠嘶啞的聲音,驚喜又擔心,邊說邊快步朝外走去。
醫生很快過來給顧時遠做了一遍檢查,交待安顏:“病人目前的情況很平穩,不過要等十二個小時以後才可以吃飯,在這之前只能喝水。你可以弄點溫水給他喝,一次最好不要超過100毫升,有什麼情況隨時叫我。”
“好,謝謝醫生。”
安顏聽醫生這麼說,總算是放了心,對醫生連連道謝。
送走了醫生,她連忙倒了一杯溫水端到顧時遠床邊。
安顏一手端着杯子,另一隻手拿着小勺子從杯子裏舀了溫水送到顧時遠唇邊。
顧時遠有些不好意思,啞着嗓子推辭:“幫我找個護工就好,怎麼能麻煩你做這些事……”
“顧叔叔,你為了救我,受這麼重的傷,昏迷了一天一夜,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安顏小心地把溫水餵給顧時遠,再次跟顧時遠道謝:“顧叔叔,謝謝你救了我。”
溫熱的水緩緩入喉,顧時遠喉嚨的灼燒感得到了緩解,傷口的疼痛頓時也減輕了很多。
他緩緩搖頭,很是慚愧:“不用謝我,這
都是我應該做的。”
應該?
安顏微怔。
顧時遠可是結結實實替她挨了一刀啊,這怎麼能說是應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