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破！】
見蘇塵胸有成竹，林鶯鶯也不再多問，揮了揮手：“上來吧。”
看台下的人群自覺的朝兩側分開，目光匯聚在站在外沿的蘇塵身上。
“四公子，你真的有把握嗎……”庄元擔憂道。
他在燕王府的俸銀一年也不過才百來兩銀子，一千兩便是他十年的積蓄，哪怕不是自己的錢，他也不忍心看蘇塵就這樣把銀子白白送給這棋院。
“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蘇塵拍了拍庄元的肩膀，“是時候給你看看我真正的技術了。”
撇下困惑的庄元，蘇塵從人群中走出，漫步來到台上。
“手放上去。”林鶯鶯說道。
蘇塵點點頭，伸手摁在了古樸的棋盤上。
“我已經反覆提醒過你了，等下你可不要後悔。”林鶯鶯皺眉道。
這十年裏，她見過太多來挑戰玲瓏棋盤的人了，不論是自詡關中棋聖的高手，亦或者是名震江湖的修行者，無一例外都敗下陣來。
蘇塵不過是個才剛束髮的少年人，而且周身沒有半點修為，林鶯鶯自然不信他能破開這玲瓏棋盤。
蘇塵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等着開始。
“多半是個人傻錢多的世家紈絝。”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屑。
但蘇塵這一千兩銀票是實打實的掏出來了，送上來的肥羊林鶯鶯也捨不得就這樣放走，所以想想也就同意了。
至於規矩么……反正她的規矩就是規矩，自然是可以變通的。
“陰陽法訣，乾坤萬物……”林鶯鶯重新念起法訣，在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后，玲瓏棋盤上再次散發出光輝，隨後將蘇塵的身影吞入其中。
庄元緊張的看着棋盤，黑白兩色的棋子開始緩慢的浮現在格子上，而棋童也在銅爐中點燃了一柱新香。
計時重新開始。
棋子開始在盤面上滾動開來，逐漸形成一張新的棋譜。
林鶯鶯也沒有再像上一輪那樣回去打瞌睡，而是望着旗面，想看看這位紈絝公子能撐多久。
很快，棋譜終於形成，庄元還沒來得及詢問身邊人，便聽到一陣驚呼聲。
“居然是潮源翻浪！”
“上一次看到這譜子出現還是前年了，沒想到還有人能抽到，這下這小少爺是完了！”
“恭喜林院長，一千兩銀子到手，哈哈哈哈……”
庄元心中一緊，連忙問道：“這潮源翻浪是？”
旁人解釋道：“潮源翻浪是玲瓏棋盤裏五十幾張殘譜中，難度最高的之一，比上一局的千層寶塔要難太多了。前年有位關中棋聖作客北弈書院時，就曾經抽到過這張殘譜，半炷香不到就自動認負，表示天下無人可解此局。”
庄元連忙看向玲瓏棋盤，果然，只見黑白兩色的棋子密集的集中在棋盤的中段，宛如海浪一般卷在一起，形成了浪潮之勢。
“本以為這小少爺也是在外面買了譜子的，但這潮源翻浪至今無人解開，所以外面也沒有棋譜可售，這下是沒希望了。”
“這人運氣也太差了。”
庄元面色凝重，心中不禁嘆氣，看來這銀子是白花了。
一千兩啊……實在不行，四公子你就沒想過拿這錢買點玄天異果的消息嗎，總比這樣白白浪費來得好。
台上的林鶯鶯看到蘇塵抽中潮源翻浪后，也忍不住笑了，這銀子可真好掙。
……
玲瓏棋盤中，蘇塵仰頭看了看頭頂的灰白霧氣，接着環繞四周的棋局，待看清后，心中不禁狂喜。
居然是潮源翻浪圖！
自己這運氣簡直逆天！
在《源聖》中過這條劇情線時，蘇塵特意查了論壇，不少N周目的老玩家都總結了各種殘局破解的辦法。
其中，“潮源翻浪”因為難度係數最高，於是有位貼心的老哥特意整出了口訣，哪怕對圍棋一竅不通，跟着口訣走就行了。
若是抽到了其他的棋譜，蘇塵或許還要回想一下，但這“潮源翻浪圖”，自己就是閉着眼睛也能解開。
選擇了黑方后，蘇塵便念起了口訣。
“上下上下下，左右左左右……”
正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玲瓏棋盤上的變化。
“選了黑方？”林鶯鶯皺了皺眉。
那位關中棋聖可是思考了好久，才選擇了從白子入手。
這小子一秒鐘都沒想選了黑子，是想快點結束嗎？
但很快，林鶯鶯臉上便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伴隨着蘇塵的動作，原本交織在一起，難分難解的黑白兩子的局勢逐漸化開，黑棋開始逐漸吞沒了白棋的陣地。
提子、定式、佈局……黑棋的落子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沒有攜帶半點的思考。
伴隨着棋局的變化，林鶯鶯也從最初的不屑，到疑惑，再到驚訝，最後嘴巴直接張開成了“O”型。
人群中泛起陣陣驚呼。
“他解開了！潮源翻浪圖！他真的解開了！”
“親娘咧，這才半炷香不到，這人是什麼來頭？？”
對圍棋一竅不通的庄元，聽到旁人的呼聲，凝神看向棋面，在看到黑子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中，不禁面色狂喜。
四公子不是騙他的，他居然真有辦法解開這棋局！
但很快，旁人的聲音讓他的心再次墜入谷底。
“第二關來了。”
果然，在黑子即將落下最後一着時，玲瓏棋盤上突然震了震，緊接着黑色棋子的顏色迅速褪去，逐漸演變成了白色，而已然潰不成軍的白棋則染上了墨色。
局面再次顛倒過來。
“還是不行。”庄元嘆了口氣。
這就是玲瓏棋盤最賴皮的地方，解開第一關殘局的同時，也親手給自己佈下了第二關的死局。
“能走到這一步已經足夠驚人了。”雖不認為蘇塵能夠成功，但林鶯鶯也收起了此前的輕慢之心。
能解開潮源翻浪的殘譜，這白衣少年的棋藝已然可以排進大焱當世前幾了，再磨練數年技藝，要超越那位關中棋聖也並非難事。
“還有半炷香。”守在旁側的小棋童朗聲提醒道。
棋盤內。
蘇塵靜靜的等待着棋面的顛倒。
換作一般人，此刻早已心態大崩。
畢竟煞費苦心解開了殘局后，在看到勝利的曙光前，卻跌入了更深的谷底，尋常人的心性是難以承受的。
然而，蘇塵卻知道，玲瓏棋盤的第二關，考驗的不是棋藝，而是心境。
正如這棋盤的原主一樣，要破死關，便要做到驚濤駭浪，道心不移。
蘇塵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朝向身後。
棋盤之外，林鶯鶯看到蘇塵的動作后，忍不住脫口而出:“他瘋了嗎？”
眾人紛紛望去，因為顏色對調后，已然陷入絕對劣勢的黑子，竟被蘇塵自己親手落子圍死。
“看來他是放棄了，想趕緊結束了。”有人嘆道。
然而，就在蘇塵落下最後一子，即將宣告自己的落敗時，玲瓏棋盤之上再次風雲變幻。
黑白兩子的顏色再次對調，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北弈棋院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撼到了。
蘇塵落下最後一子后，仰頭看着被灰霧籠罩的頭頂，微笑道：“我贏了。”
寂靜的天空中，一陣豪邁的笑聲從遠及近，回蕩在四周。
古樸的玲瓏棋盤上光芒大作，下一刻，棋盤“轟”地一聲，直接爆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