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神令
五月的天氣,既疏淡了春日的料峭,也沒有盛夏的躁鬱,風和日麗,天空碧藍,院裏的花枝藤蔓隨風輕輕搖曳,飛蟲蜜蜂嗡然亂舞,置身其中的郎君卻不為所動,利落乾脆地剪碎了一地花枝。
雲石送完朝華回來時,正看到這一幕。
“公子不難受了?”他明知故問。
祈簡斜瞥他一眼,手下動作不停,問道:“怎麼這麼久?送個人而已,難不成你將人送回宮了?”
雲石無語片刻,是他嘴賤了,偏想撩撥公子一句,可不是他說,自家公子這張嘴,還真是半點虧都不吃。
他有時候真想給他縫起來,有這麼說話的嗎?在人家昭寧公主面前,說話那是語氣溫雅句句體貼,可到了他這裏,就裝也懶得裝一下,陰陽怪氣是常有的事兒。
好在他這個做侍從的心地寬廣,不跟他一般計較。
“我將朝華公主送到樂室殿外而已,還不是公子你裝病,不然也輪不到我去送人,不過公子,朝華公主只見過你一面就找來了這裏,我觀她今日言行,好似也是傾心公子。”
祈簡聽完挑眉看他,“然後呢?”
雲石走近他,臉上神情有些興奮,“公子,我們可以利用她進入後宮啊,朝華是王后嫡女,後宮的黃門寺人誰不捧着她,若公子借口跟她直言,她必不會拒絕公子!”
這倒也是,朝華的身份便利,的確可利用一二。
祈簡之前想過利用昭寧進入後宮,可這樣的想法只在心頭轉了轉,便被他壓了下去,在他看來,昭寧雖為公主,可她在後宮中的一舉一動還要受王后轄制,若堂而皇之地安排一個外男進入後宮,恐怕會引來王后注目,這對她不是好事。
他本想走的是紀王和巫醫那邊的路子,後宮中,除了紀王明旨曉諭以外,只有諸位王子和巫醫可以出入後宮。
前兩日他起燒時正好搭上了宮中巫醫,因他對巫術醫術都略知一二,所以跟巫醫相談甚歡,雲石在旁造勢,向巫醫暗示他的琴音有清神寧心,解鬱抑躁之效,紀王就是佐證,宮中誰人不知紀王幾乎日日召他到陽泉宮伴駕,靠着他的琴音紓解心情。
這樣一番暗示,是因為宮中線人報給他說紀王後宮中有位姓江的美人,這位江美人自生下紀王幼子后便成日心情鬱郁,眼下似乎已經犯了癔症,巫醫為其診療多次都未見成效,所以祈簡想利用這位江美人的病由,以此借輔助巫醫診療為由進入後宮。
為了此事,他最近幾乎日日讓雲石往巫醫處跑,巫醫也已經在思忖此事,不過雲石提議的利用朝華一事,倒也還算可行。
“先等等巫醫那邊的消息,若他遲遲不提此事,再試着走朝華那邊的路子。”
祈簡作出決斷,雲石自然無不應許,但想起剛才樂室殿中那些人看他時不可名狀的目光,他不由跟祈簡提醒道:“公子,自進宮以來,昭寧公主來樂室找您的次數不少,如今又多了個朝華公主,我今日送人出去,樂室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透着異樣,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會生出閑話來的。”
想想也是,祈簡一個宮廷樂師,琴藝高超受紀王待見還算說得過去,可宮中統共三位公主,兩位公主都為了他找來樂室,這樣的情況,讓人不想多也難。
尤其祈簡生得俊美逼人,兩位公主又正值青春年少,這樣頻頻往來,自然讓人想入非非。
“私下他們願意說就說吧,左右兩位公主的閑話,他們除了私下說說,也不敢將話傳到外面,重要的是先找到巫神令。”
說到巫神令,雲石又有疑惑,他看向祈簡,接過他手中的剪刀,“公子,您確定巫神令在紀王後宮?紀王看着對此一無所知。”
且自周王朝崩解后,巫神令失傳已久,要說落到王室男子
手中倒也情有可原,可那樣一個小令牌,怎麼會落入後宮之中。
擁有它的主人,又是否知道那塊令牌的神異之處。
祈簡看他一眼,語氣毫無猶疑,“神令確實不在前殿各處,只要它還在紀宮,那就只能在後宮某處地方。”
且神令在手,也不是誰都能夠馭使它的,不然神令不至於沉寂那麼些年,知道的人寥寥。
據他所知,只有身具神巫血脈的人,才能真正喚醒其中的巫神之力為己所用,當年的周王室,之所以能統御諸國,神令所起的作用非同一般,周王室自來便身具神巫血脈,所以才歷經數百年不倒。
而最後一任周天子,他的身世傳聞也頗有古怪,祈簡在尋找巫神令下落時讓人專門調查過此事,原先周宮中那些宮人遭難后所剩無幾,但他們的後代里,卻有些還能說出當年之事,當然,這些消息駁雜混亂真假難辨,但多少也能從中獲知些不一樣的線索。
尤其是最後一任周天子的身世。
周宮中一直有秘聞流傳,說周天子其實是他的母妃昇夫人和宮中一巡守的將領所生,但昇夫人當時頗得前任天子恩寵,天子其他諸子又死的死,亡的亡,王室嫡脈所剩無幾,後來天子病重,昇夫人便聯合朝中權貴,將她的兒子,也就是最後一任周天子扶上帝位。
也就是在這之後,種種傳言甚囂塵上,加之周天子繼位後行為怪誕荒淫,朝野內外賢臣忠良深受其害,民眾亦對他深恨於心。
且他在王室祭禮上,再也沒將巫神令拿出來過,於是諸國傳言並起,當然,其中大多是各國諸侯借題發揮,想要從日暮西山的周朝身上撕擄利益,但不可否認的是,把柄和空子是周天子自己送到各國諸侯手上的。
之後的事情走向果然不出所料,周天子身死,周王朝覆滅,諸侯國並起,如今幾國還在為利益糾葛你來我往征戰不休,而祈簡之所以懷疑周天子身世,就是因為巫神令,若周天子真是周室血脈,那他應該能馭使巫神令,這樣的話,諸國的反叛不會來得那麼不可阻擋。
可偏偏自他繼位,巫神令便再未現世,由不得人不懷疑。
當年周室鼎盛之時,之所以召神巫鑄神令,便是想保周室代代昌茂,而神巫之所以願意出人出力,是因為周王室先祖便具神巫血脈,周室代代更是如此。
而祈簡,少有人知,他的母妃一脈,尤其他的外祖母一脈,自古也有神巫血脈,所以他才會對巫神令有所感應,多年來一直想方設法打探神令下落,因這塊神令,放在旁人手上,或許只是擺設,可到了他的手中,卻能真的發揮效用。
當然,這世上所剩的神巫後裔寥寥無幾,陳國覆滅之時,祈簡外祖母一脈盡數斷絕,他所知的神巫後裔除了他和親弟祈連之外,還未找到旁人。
但當世一些本領高超的大巫,或許也有辦法馭使神令,如商巫之流,所以祈簡才想在眾人之前找到此物,好佔得先機。
雲石對有關巫神令的事情所知不全,他只知道這個東西對自家公子非常重要,且其中蘊含著神異的力量,至於其他種種,他一概不知。
既然公子篤定神令就在紀王後宮,但願他們能早日找到此物。
“公子,阿久那邊傳來消息,趙國大軍已逼近鄒國王城,鄒國權貴世族紛紛外逃,康先生和臨遠也已經離開鄒地,他們一路收攏流民,眼下正裝作運奴的商販一路前往燕國。”
“真的?先生真的已經離開鄒國?”祈簡心神頓時一振。
雲石就笑:“臨遠好不容易才勸動他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們眼下應該已經進入燕地。”
“那就好!那就好!”祈簡心裏總算放下一樁心事,康先生這些年流轉諸國,一直為他斂財斂才,鄒國逢難,世家流亡王族落魄之下,定然有利可循,可戰
火之中,到底危機重重,還是早日離開那個是非之地的好。
“但是公子,聽臨遠的意思,康先生知道公子正在紀國,他也想來紀國一趟。”
祈簡卻嚴詞拒絕:“不,去信給臨遠,讓先生在燕國將我的貴族身份做實,眼下燕地的屯兵已有三萬之數,一個名正言順的燕地貴族身份,才能立山為寨,將這些人轉到明面,多虧燕王對下面各夷掌管疏落,我們才能有機可乘。”
紀國最重要的事就是巫神令一事,這事他可以自己解決,至於紀國其他的東西,對他價值不大,紀國礦城出產的礦石,阿久早就從中連線分批購入將其送往燕地,所以康先生來紀地,實在沒什麼必要。
且趙國攻下鄒國之後,最好捏的軟柿子就是紀國,他們實在沒必要在紀地多花心思,等着在趙王之後撿食吃豈不更加省事。
倒是燕國,如今他的大半勢力都在燕國,那裏才是需要費心經營的地方。
雲石點頭記下祈簡囑咐,不忘提醒他一句:“公子,按照趙軍在鄒國推進的速度,我們最遲再過三四個月,便要啟程回趙都了,您這邊……”
祈簡明白雲石話里的意思,默然片刻,回了聲“我自有分寸”,接着便提醒雲石去取午食。
雲石轉身出去的時候聳了聳肩,雖然公子不會承認,但他看得出來,公子最近在這紀宮,頗有些樂不思歸的感覺了。
或許遠離了趙國那一應熟悉的人和事,公子在紀國以琴師的身份度日很是清凈,再加上昭寧公主的存在,他在紀國的狀態可比在趙國輕鬆許多,連許久未見的一些小脾氣小矯情都冒出來了,雲石當然也想公子能多過些輕快的日子,但趙王多疑,他們最好是在趙鄒之戰結束前趕回趙都。
不知不覺到了正午時分,太陽照在身上已經有些發燙,夏檸撐腮靠在窗邊眺望遠處,心神卻一直放空,今日從祈簡那裏回來,她便一直思索一個問題:紀國有什麼是祈簡想要得到的,或是他想在紀宮達成什麼目的。
在確認了他的身份后,她再回過頭思忖他進入紀宮的種種,越發可以確定,他之所以能進入紀宮,不是她或者夏玉稼在紀王面前的推薦,而是他自己想要進來,她相信,即便沒有她在其中插上一手,祈簡最終還是會用自己的辦法成功進來。
所以,他一個越國公子,不遠萬里從趙國跑到紀國來,甚至跑到紀王宮裏來,是為了什麼呢?
他平日跟紀王接觸最多,可除了為紀王撫琴之外,似乎沒有別的動作,至於他進宮以來的種種,夏檸雖不說知道得一清二楚,但紀王宮中確實沒發生過什麼離奇之事。
這就奇怪了,紀宮中有什麼是值得他隱姓埋名也要追尋或達成的?
夏檸苦思許久,始終不得其解。
正想着,小雲突然拿着一塊令牌走了進來,“公主!匣子裏這塊黑漆漆的令牌您還要嗎?”
夏檸轉頭看向她,待看清了她手中拿着的令牌后,趕緊起身走過去,“這個留着!”說著便將令牌接過,一副珍而重之的樣子。
啊?小雲驚訝一瞬,她剛收拾屋裏的玉飾匣子,正好在最底下看到這塊令牌,她還覺得這塊牌子古古怪怪的,以為是誰誤放進去的,想將這處理掉呢。
好在問了公主一聲,不然就闖下大禍了,想不到公主竟這麼看中這塊牌子。
夏檸卻不清楚小雲心裏的想法,此刻將這塊神令拿在手中,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上面的玄色淺淡了些許,但是仔細看看,又好似沒有變化。
這塊“天工”出品的巫神令,在國漫中倒是被傳得神乎其神,可夏檸再次將其拿在手上,還是沒有發現其中玄機。
想起以前看過的電視,她突然想到了滴血的方法,很多里主角拿到個寶物,總是將血滴在
上面,那東西才會有所反應,所以,這神令是不是也需要她滴上幾滴血呢?
想到這裏,她突然來了精神,將小雲打發出去后,她將一塊陶壺在地上磕破,然後咬咬牙,拿起尖銳的一塊碎片在自己手指上劃了一下,許是怕用力不夠還要來第二次,夏檸這一下劃得挺狠,倏忽間手指便冒出了血珠,她不敢猶豫,趕緊將神令接在下面。
眼看着血滴一滴滴落在神令上,可令她失望的是,血滴完全沒有要浸入神令的趨勢,反而一滴滴浮在神令表面,一看就讓人不抱幻想。
所以滴血的法子是沒用了,夏檸指尖一陣陣抽痛,心裏失望極了。
白受罪了,還浪費了她這麼多血,她喪氣地將神令扔在桌上,神色悶悶然。
天工為什麼不在《溯流》第一季將神令的用法說清楚,半遮半掩神神秘秘的,害得她只知道這是個好東西,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發揮它的效用。
夏檸這邊氣苦不已,朝華的侍女從人們卻也跟她此時的心情一樣。
從公主改念去探望那個琴師開始,到公主回宮后笑得一臉痴然,這些種種跡象,都預示着他們要倒霉了。
沒錯,是他們這些伺候她的人要倒霉了。
尤其聽到公主打算第二日繼續去尋琴師陳簡時,幾位伺候她的侍女寺人面面相覷,心中俱是驚嚇不已。
公主有了喜歡的人,高興開心盼望着天天見到他,這當然沒錯,錯的是那人身份低微,只是個琴師而已,若是他們明知此事卻不阻攔,也不彙報給王後知道的話,萬一此事鬧大,影響到公主名節,只怕他們就要因此殞命了。
可若是立時便向王后彙報公主愛慕那位琴師的事,只怕公主也會叫他們吃不了兜着走,這樣兩相為難之下,他們怎能不氣苦。
於是趁着朝華午歇之際,幾位侍女寺人聚在一起商量對策,想要尋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大家都滿臉愁苦的模樣,其中一位黃衫侍女更是忍不住抱怨:“公主可真會給人出難題,她不是都跟趙國的公子定了親事,如今惦記上一個宮廷樂師算是怎麼回事?若是此事傳揚出去,咱們一個個的,可就都沒了活路!”
另一位寺人也不由應聲:“誰說不是呢,公主該不會忘了她還有婚約在身吧?便是那琴師生得再好看,可他身份卑賤,哪裏比得上趙王之子。”
其他幾人幾乎也是同樣的想法,可抱怨這些都沒用,重要的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要是任由公主這樣任性妄為下去,她自己當然沒事,充其量被王后罵上一頓,他們這些人,賠進去的可是性命。
雖說他們身份低微,可便是再低微的生命,也想努力活着啊。
於是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出謀劃策,在種種提議都被否定之後,那位最開始抱怨的黃衫侍女突然想起夏檸來,她臉上一喜,立時出聲道:“你們可別忘了昭寧公主!”
其他幾人一臉莫名地看向她,他們不是在說自家公主嗎?怎麼扯到了昭寧公主身上。
眼看幾位同伴都沒能領會她的意思,那位黃衫侍女便跟她們解釋:“不止我們公主,昭寧公主據說去樂室的次數更多,跟那位琴師交往也更頻繁,我們不能在王後面前說朝華公主愛慕那位琴師,不然公主饒不了咱們。
但我們可以拿昭寧公主當作借口,跟丹奴姐姐彙報一聲,就說昭寧公主最近跟一個宮中琴師走得太近了,宮中已經有不堪的流言傳出,這樣順理成章地,王后就會敲打昭寧公主和那位琴師,這樣一來,咱們公主多半也會被震懾到的。”
便是朝華還不死心,那位琴師也不敢放任她再接近他,除非他不要命了。
這麼一來,就能把他們這些人摘出去了,他們既沒有找王后告自家公主的狀,還阻斷了公主和那位琴師之間的來往,豈不
是兩全其美之事。
當然,倒霉的人也是有的,但是他們也只能對不起昭寧公主和那位琴師了。
說干就干,擔心再拖下去會有變數,下午的時候,趁着朝華公主在王後殿中請安的時機,黃衫侍女找機會跟丹奴說了這事。
丹奴聽得一臉驚訝,追問一句:“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所以想跟姐姐您說一聲,”侍女語氣篤定。
“行,我知道的,這事我會報給王後知曉。”
得了丹奴的準話后,黃衫侍女心中一喜,連忙退了下去。
丹奴卻是心中思索起來,最近趙鄒之間的戰事弄得三公子和陰家忙成一片,王后出自陰家,該有的政治嗅覺還是有的,所以她最近也在為趙鄒之間的戰事掛心,畢竟趙國若平了鄒國,以後可就跟紀國成為鄰國了。
而她的兒子將是下一任紀王,她如何能不為此事憂心。
心思在前朝放得多了,後宮中又沒人興風作浪,難免就關注少了些,沒成想這樣疏忽之下,本應重點關注的夏檸竟然跟一個琴師走得近了。
這事可不能由着,丹奴心裏打算着,等朝華帶着一應從人侍女離開之後,便進殿跟王后彙報了這個消息。
紀王后陡然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驚,她看着丹奴,“你是說昭寧喜歡上一個宮廷樂師?”
丹奴:“這還不能確定,不過昭寧公主近日確實跟那個叫做陳簡的琴師走得近,宮中盛傳此人相貌極其俊美,與昭寧公主站在一起也不輸分毫。”
王后聽了這話,想到昭寧那副驚人的美貌,能跟昭寧站在一起容貌不遜於她的男人,可想而知那是怎樣一個人了。
“可是王上最近時常召見的那位琴師?”她突然想起紀王最近也常召一位俊逸的琴師為他撫琴。
丹奴點頭,正是那人。
“這人的來歷你清楚嗎?”王后又問。
丹奴對此倒略有耳聞,“這琴師名為陳簡,原先似乎是二公子府上的琴客,後來不知怎麼的,也許是二公子引薦,他便進了宮裏,聽說他琴藝高超,長得極好,連王上也對他甚是喜愛,幾乎天天都召他去陽泉宮伴駕,宮中好些侍女也對他頗有好感。”
這人本事倒是不小,王后心裏暗想,還能勾得昭寧都動了凡心。
不過算算年紀,女郎也到了情竇初開的時候了,不過她留着夏檸還有用,在嫁去趙國之前,她的名聲可不能壞,於是她吩咐丹奴,宮中要是有關於兩人的風言風語,讓她及時壓下去。
除此之外,她在思忖自己是否給了夏檸太多寬容,看來是時候敲打她一下了,不然,她要是真壞了事,可就來不及了。
不過既然都被認回王室,從一個舞姬之女蛻變成一國王上之女,竟然還和一介卑微的琴師混在一起,爛泥果然扶不上牆!
“這樣,明日讓昭寧來我這裏一趟,還有那個琴師,也一併讓人叫過來,我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是生了怎樣一張臉,竟然讓昭寧這樣的美人都為之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