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生嫉 他是不是值得她花費太多的心思……
看着祈簡面色微變,夏檸心裏狂笑,臉上卻一副尷尬的表情,“這兩人名號有些相像,一個公子顯,一個公子簡,還真挺容易搞混的。”
祈簡無語片刻,梁顯在諸國之中有什麼好名聲嗎?如何就能跟他搞混?
好吧,看在她美的份上,這事就不跟她計較了。
夏檸依然托腮目光盈盈地看他,祈簡卻不想再從她口中聽到關於自己的種種奇異傳聞,於是順着她的話提起梁顯來。
“公主或許對公子顯所知不多,他是趙王第四子,半年前公主還未回宮之時,趙紀兩國便結了婚盟……”
正說著,夏檸坐直身子打斷他的話,“先生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跟朝華姐姐定親的,就是這位公子顯,對嗎?”
額,說起來似乎沒錯,至少現在趙紀婚盟默認的兩方仍是梁顯和朝華公主,可祈簡看着夏檸嬌嫩如花的容顏,不由想到紀王后的打算。
可憐的昭寧,她或許還不知道,這樁婚事最後應約的可能是她自己。
“公主說的沒錯,趙紀之間的婚事,確實是說給公子顯的。”
夏檸臉上泛上笑意,而後又倏忽皺起眉頭,問祈簡道:“那趙國的公子顯日後就是我的姐夫了?”
祈簡頗為不忍地點頭,愛憐地看着面前女郎。
“可我聽他蓄美成性,相貌也生得一般,朝華姐姐若嫁給他,會不會……”
夏檸語意未盡,祈簡卻能明白她的未盡之語,確實,梁顯為人好色貪婪,生得也粗笨不堪,要不是虧得他生在王室,這樣的人,只怕街上任一女郎都不願看他一眼。
可他如今靠着趙國,靠着趙王,竟然能求娶一國嫡出公主,甚至對此猶不滿足,想要昭寧這樣的絕世美人委身於他,豎子實在可恨可鄙!
祈簡這樣想着,腦中浮現出梁顯那張臃腫肥碩的胖臉,再看看眼前昭寧這樣天姿國色的面容,光是試着將兩人聯想在一起,他已經覺得實在暴殄天物了,遑論這樁婚事真的能成。
可他雖然對眼前的女郎甚喜甚憐,但卻並沒有想要拉她一把的心思,他註定不會娶她,何必多給自己找麻煩呢。
即便她的確讓他心動,但他想重回越國奪得權柄,婚事便不能浪費在紀國一個庶出王女身上,這點,祈簡想的很明白。
而以昭寧一國公主的身份,也不可能嫁給他作側室,且她的婚事中,還牽扯着紀王后和公子顯等各方勢力,出手助她,將自己攪入漩渦,實在很不划算。
對於婚事,他也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最好是能聯姻越國本土世族,將來好裏應外合,或是娶一趙國王姬,以趙王為憑重新回到越國。
可惜趙王對他仍懷有戒心,所以他面上對趙國諸位王女皆是淡淡,當然,實際上他也確實對趙國的公主們沒有生出男女之情,但是婚姻大事,對他來說關乎前程,關乎地位,關乎其他種種,唯獨與情愛無關。
在紀國,他可以把自己的情愛盡數交予眼前女郎,但他終究是要離開的。
“公子顯的事情我也不甚清楚,畢竟只是市井流傳的消息,或許當不得真,”祈簡只能這樣回答。
夏檸自然知道他在說搪塞的假話,不過她也沒跟他究根問底,只神情低落地嘆了一聲,“那朝華姐姐豈非明年就要遠嫁趙國?”
說著,她又頗為落寞地看了祈簡一眼,“朝華姐姐的婚事定了,昭平姐姐也有了意中人,不知我將來會嫁給一個怎樣的郎君?”
祈簡被她看得心裏一顫,語氣極其溫柔地說著假話:“公主身份貴重,又生得仙姿玉貌,想必王上會為您尋一門好婚事的。”
夏檸微微頂起腮幫,小模樣似乎有些委屈,“我不求郎君身份尊貴,只願他心裏有我,我心裏亦有他就好,若他能如先生般溫柔體貼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話幾乎是在明示了,祈簡大為動容,她竟這般喜歡他嗎?竟不計較身份地位,也想和他在一起?
只他剛待說話,外面突然一陣嘈雜,夏檸還聽見小雲大聲向朝華行禮的聲音。
朝華來了?她立時起身,祈簡也是一樣,兩人剛還說到了朝華的婚事,未料沒過多久,朝華還真就找了過來。
“昭寧,你也在這兒啊?”
朝華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進來,看到夏檸的那一瞬,立即作出副驚訝的樣子,但當她視線移到祈簡身上,卻又立刻行止都收斂了些。
夏檸似笑非笑地迎上去,“陳先生是我的琴藝先生,我常來找他練琴,只是姐姐怎會來此?”
祈簡趁此上前跟朝華行禮,朝華顧不得先回答夏檸的話,連忙讓他起身,而後才向夏檸解釋:“我也是有事找陳先生,”說著,她悄然看了祈簡一眼,祈簡卻微垂着頭。
她便又繼續對夏檸道:“母后壽辰就快到了,我聽宮人說陳先生原本預備在父王壽宴上為他奏祝壽曲,先生琴藝過人,我便想向先生討教一二,若能跟他學會這首曲子,在母后壽宴上演奏出來,也能給她一個驚喜。”
好一個乖巧孝順的好女兒,夏檸心裏呵呵兩聲,深知朝華所說只是借口,她大概也是見色起意看上祈簡而已。
不過倒是沒有必要戳穿她,朝華想接觸祈簡,就讓她接觸好了,不過這事要是讓王後知道了,可就是個大麻煩了。
不知朝華有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姐姐真是孝順,”夏檸面上佯嘆一聲,眼看朝華的目光不住往祈簡那邊飄,她不由想到,祈簡可真是個名副其實的王女收割機啊,據傳他在趙國就頗受一眾趙國王姬歡迎,如今隱姓埋名到了紀國,倒還是魅力不減分毫。
不止朝華,就連她,雖然接近他的心思不純,可也時常被他的容貌所迷。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他嘴裏說出的每一句話,哪怕明知道那是假的,也依然讓人十分沉醉。
夏檸贊了朝華一聲后,復而轉向祈簡,面色變得有些失落,卻仍強撐着歡快的語氣對他道:“看來先生琴藝出眾之事,已經傳到了朝華姐姐耳中,先生日後只怕又要多一個學生了。”
她這樣的表情語氣,讓祈簡想起了自己曾答應過她只會收她一個學生的事,只是朝華如今就在當面,他要是直接回絕此事,只怕朝華記恨的會是她。
夏檸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說完這句后,她又看向朝華,“既然姐姐為了母后的壽辰找陳先生幫忙,那我便不打擾了,只是陳先生才病了一場,姐姐當心不要讓他太操勞了,不然剛好起來的病只怕還會反覆。”
朝華聽了這話卻是一急,立刻看向祈簡,“陳先生病了?可請了巫醫?”
祈簡溫聲說自己並無大礙,眼神餘光落在夏檸身上,只見她面色不虞,即刻便要招呼侍女離開。
祈簡欲要攔阻一二,卻被朝華擋着去路,連聲問這問那。
就這樣,夏檸沒看身後還在拉扯的兩人一眼,逕自帶着小雲快步離開,待她走遠,朝華唇角隱隱勾起,心裏終於滿意了些。
她的侍女從人看着這副場景卻在心裏暗自叫苦,公主這番作態,顯然是對這個琴師情根深種,這讓她們如何跟王后交代。
眼看夏檸頭也不回地走遠,祈簡心裏有點煩躁,對眼前沖他關切燦笑的朝華更是沒有一點好感,要不是朝華突然過來,他跟她還能多待一會兒,他還有話想對她說。
偏偏朝華來得不巧,打破了他們相處時的美妙氛圍,且要不是朝華,王后也不會將和公子顯的婚約轉嫁到昭寧身上,只要一想起他的美人將來要跟梁顯聯繫在一起,他心裏就陡生不快。
而這些不快的源頭正是朝華,只他為了維持這副溫文爾雅的人設,卻還得笑臉相迎小心應付着她。
“公主想學祝壽曲?”祈簡挑眉居高臨下地看着朝華,溫和低沉的聲線縈繞在她耳邊,朝華雙頰泛紅,眼神閃閃發亮地看着他道:“是這樣的,我自小學過琴技,多少有些基礎,還請先生教我。”
呵,祈簡勾唇一笑,想學琴,行啊,他會好好教的,但她學不學得會,那就不一定了。
“好,那公主隨我來。”
朝華聞言高興極了,立刻就邁着小步跟在祈簡身後往裏面走,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雲石驚訝的聲音。
“先生!”
他剛剛回來的路上遇見了昭寧公主,還說她怎麼不多待會兒呢,誰料昭寧公主一臉難言,什麼也沒說便匆匆離開了,他還以為公子和昭寧公主之間鬧了矛盾,怎料一進院門,便發現堂中赫然站着紀國的另一位公主。
祈簡應聲,而後輕斥他道:“還不快給朝華公主行禮!”
雲石後知後覺剛要彎腰,朝華連忙讓他不必多禮,雲石也就意思一下重新站直。
他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家公子,祈簡只淡淡解釋一句,就讓他去庫房多拿一把備用的古琴。
雲石從庫房拿了琴出來,突然意識到不管朝華公主為何而來,公子是不是可以利用她進入後宮區域呢,想到這裏,他一下興奮起來。
紀宮前朝的這些宮殿角落,他們主僕這些天幾乎已經探索殆盡,可以確認的是,巫神令並不在前殿,所以,唯一的可能,神令就藏在後宮某個地方。
但紀宮戒備森嚴,尋常男子並不能自由出入後宮區域,且後宮和前朝的宮殿群之間,有一道高高的宮牆阻隔着,要進入後宮,先要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然後還要跟看守宮門的黃門寺人交代清楚,他和公子兩個人,如果沒人帶着,根本無法通過這道關卡。
若他一人的話,還可以悄然潛入後宮,但他偏偏對巫神令沒有感應,可若帶上公子,公子武藝平平,兩人一起,被發現的概率極大,沒有確定的把握前,他不敢冒險。
之前他還想過要不要利用昭寧公主進入紀王後宮,可公子卻否定了這個提議,說先將前殿探完再說,如今前殿也探完了,到後宮尋找巫神令的事情也該放上日程了。
若公子不想利用昭寧公主,那朝華公主也行啊,且朝華是王后嫡出,她的命令想必對那些宮婢寺人更有效用,這樣的機會,可得牢牢抓住才行。
明堂一側,朝華坐在案前,祈簡為她撫琴,還是那首祝壽曲,不過他這次彈得更輕靈,手法更繁複,朝華雖聽得痴醉,注意力卻大多在他臉上身上,所以祈簡一曲彈完,為她講解曲目手法的時候,她還大多能聽得懂,但當她自己試着彈奏的時候,卻顯得笨手笨腳的。
尤其當祈簡溫和地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為她講解時技法時,那包容的眼神看得她心裏一陣羞愧和尷尬,她明明琴藝還可以的,而且祈簡指尖那麼流暢歡快的曲子,到了她手裏,卻磕磕絆絆曲不成調。
他會不會覺得她很笨?
又一次起音就彈錯了調,朝華臉上已經燒得通紅,幾乎不敢再看祈簡的眼睛,好在祈簡似乎看出了她的窘境,便提議今天先到這裏。
朝華瞬間鬆了口氣,想跟祈簡打探一下夏檸在他這裏的情況,可她剛露出話頭,祈簡便用手撐着額頭,一副有些痛苦的樣子,嚇得朝華連聲喊人。
雲石進來一看,立刻看出自家公子是在裝腔作勢,便順勢幫他做戲,“公主,我家公子剛病癒不久,這兩天總是時不時的頭疼,只要好好休息一番就好,不是什麼大問題。”
朝華這才放心,也不再追問祈簡關於昭寧的事情了,反而催促雲石趕緊扶着祈簡回去休息。
祈簡神色虛弱有些不好意思地沖朝華一笑,跟她道歉道:“還望公主恕罪,今日是我身體不爭氣,未能好好招待公主。”
朝華心疼他都來不及呢,哪裏會跟他計較這個,反倒雲石看出朝華對自家公子的喜愛和寬容,所以在扶祈簡進去之後,便出來送她出去。
路上,他還特意暗示朝華,說她若想長期學琴,他家公子可以去她宮中,不用勞煩她總是跑來樂室。
朝華聽了卻是有些猶豫,她的確不能常來樂室,這樣未免太惹人注目,尤其眼下她還有婚約在身,可若是召祈簡到她的宮殿,其實也不大方便,最好能想個光明正大的法子跟他多多接觸。
跟朝華想盡辦法接觸祈簡不同,夏檸在確認過祈簡的身份后,回去的路上,卻在猶豫他是不是值得她花費太多的心思,最初得知他身份的興奮勁兒過了之後,夏檸的理智回籠,不禁深想起來。
一個流落他國的王室公子,母親已逝,父親離心,自己小小年紀便流亡趙國,所有的一切都要仰仗趙王,這樣的一個公子簡,自己都還要依靠別人,她想依靠他的話,靠的住嗎?
一國公子,卻沒有母國作為支撐,那他身後縱是有再多勢力,也是空的,虛的,一推即倒的空中樓閣,除非他能回到越國,奪得越王之位,才有插手天下大勢,逆天翻盤的可能。
國漫給他的人設,會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