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話音落下,流浪者壓身上前,動作之快簡直像是瞬間移動,前一秒還站立在門口的少年眨眼間已經衝到面前,握緊的拳頭如同山嵐一樣沉重,又和狂風一般快速,手臂一綳一衝,砸在青年腹部上!
白蘭在巨力衝擊下腹部陷進去,周遭衣物像是遭遇了旋渦扭曲成拳頭的形狀,白蘭神情閃過一絲痛楚,身體在理解到威脅后飛快后跳,在人類當中優秀的身體素質和眼力讓他勉強跟上流浪者的動作,但就算在遭到打擊的那一刻便瞬間迴避,這一拳也讓他胃部難受有嘔吐的感覺。
自從擁有得知平行世界的能力,他就再也沒有從戰鬥中受傷,平行的全知全能帶來了凌駕於眾人之上的財力、權力、實力,也帶來了對“不出意外”這件事本身的厭惡。
他雙手向兩側伸開,身體弓起,雙目大睜,面部神經不自覺抽搐着,癲狂道:“別讓我失望!你的實力不止是這點吧!把你的所有,全部都展現出來!”
“如果是你,哪怕是你也能給我無上的喜悅!沒錯,再強一點,強到能跟我對戰的實力!”
“用廝殺,血腥,和樂趣來取悅我!”
流浪者站在原地收回手,仰頭,用傲然漠視一切的態度說:“取悅?你以為你在跟什麼人說話,自大的態度可是有代價的!”
白蘭聽聞,腦內被極度的歡喜所充斥,胃部疼痛帶來的不是怒氣而是真切活在世上的喜悅,不是知曉一切平行世界的局外人,此刻他加入了這世界的喧囂。
他一把撤下因外出而用細繩掛在脖子上的戒指,窗外斜照進來的陽光折射在戒指中,中間橙色的圓潤寶石卻有着比太陽更燦爛的光澤,寶石兩旁象徵著自由的翅膀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就要展翅高飛。
白蘭將戒指戴在中指,又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巧精緻的匣子,將戒指對準,前所未有的喜悅調動了他所有的情緒,其化作的覺悟又能讓白龍成長到什麼地步?
他很期待!
啊...期待!這個美好的詞彙居然還有一天能夠降臨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隱約呈現火焰的繚繞,幾乎籠罩全身的火焰像是洪水般湧入匣子內,藏匿其中隨時等待着為主人效力的白龍猛然張開雙眼,在無盡的黑暗中,雙眸像是其中唯一的星光,沉重吼叫隨着匣子開匣傳出,短暫刺目的白光過後,一條通體發白,鱗片在炫目陽光的照耀下發出七彩光澤的白龍出現在面前,優美的身軀盤旋着立於白蘭身側,怒目而視。
流浪者也並非等閑之輩,只聽房間傳出空靈鈴響,清脆而悠遠,少年向身旁伸手手心向上,空無一物的身側似乎出現一片連空間都吞噬的幽暗旋渦,其中光彩藏匿着無盡宇宙,泛黑泛光,明亮星光在其中流轉,剎那,一枚用所有華麗的語言都無法形容的藍寶石鈴鐺從中展露,兀自旋轉的鈴鐺周身飄蕩着讓人心神一震的纖細風流。
白蘭並未小看,他的身體在對方真正打算展現實力時微微顫抖,額頭瞬間流下的冷汗滑入眼中,在他眼中從未有過遮掩的世界第一次出現了模糊。這並非是心理上的畏懼,而是身體上本能的懼意,他相信,那風流足以斬斷一切。
包括他自己。
勢均力敵,才是一場盡興戰鬥的最基本的條件。
風,無形而迅速,人,脆弱而傲慢。
流浪者在祭出武器的那一刻,基本宣告了戰鬥的勝利。
只要他想,他能頃刻間製造出無數風流,每一縷都能輕易割斷血肉,白蘭的四周每一處的空間都充斥殺機,哪怕流浪者不靠近都能斬斷對方脆弱的脖頸。
但他沒有這麼做。
流浪者心裏最清楚不過,那現在還閃爍在牆壁上的照片不是流浪者所熟知的少年。
未來與現在擁有
無數分支。
這個消息,對於流浪者來說是讓人喜悅的事實。
世界樹的愚弄讓他明白,在提瓦特大陸,天理和世界只允許一條時間線的存在,所遭遇的一切成為定局,可以改變的是所有人的記憶,卻不會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和死亡。
但這裏不同,過去的微小變化會造就無數的分支,換句話說,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在這個根本不是他所認識的綱吉的世界,倒在地上的青年根本無關緊要,那只是一種發生的可能性,他們從未相識。
流浪者在憤怒的,是什麼都無法做到的自己,是自己認識的綱吉也有遭遇生命危險的可能。
只是想到綱吉如那十年後的青年一樣,雙目無神躺在地上,就讓他渾身發冷,無論怎麼壓抑心中的恐懼,它還是像泉水一樣不斷的冒出來,誓要淹沒他全身讓他溺斃在絕望的深淵中才肯罷休。
流浪者神情晦暗,前所未有的殺意充斥其中,他不打算直接殺了白蘭。
凌虐,哭嚎,慘叫,他要徹底享受所有惡意的聲音才會仁慈的賜予他死亡!
兩人默默注視,分別在對方眼中看見了無底的殺意,沒有哨聲開場,兩人同時動了。
流浪者抬手推向對方胸腹,可白蘭不躲不閃,像是沒注意一般,而身上盤踞的白龍時刻觀察戰局,有着自己的意識,注意到流浪者的攻擊,提前將堅硬的身體護在掌前,沉悶的聲響發出,這一拳在白龍身上盪出了水波一般的紋路,白龍身上光滑的鱗片分叉,隱約能看見鱗片下脆弱的粉嫩血肉。
趁流浪者砸在白龍身上無法瞬間收手的時機,白蘭也同時出拳,握緊的拳頭上青筋可現,橫衝少年近乎蒼白的臉頰,在即將砸上去前,流浪者空着的雙手擋在臉頰前,緊緊握住了白蘭的拳頭,力氣之大,將白蘭的手骨捏的咔咔作響。
白蘭並沒有因此停下攻擊,還空着的手五指成刀向人脖頸砍去,流浪者撐在對方胸腹前的手掌順着對方手臂快速向上滑過,再猛然一抬,卸了對方力道,同時身體藉著出色的彈跳力騰空而起向白蘭腹部踹去。
可惜這一擊同樣被白龍擋下,力道卸去大半,但衝擊力沒有因為白龍的阻擋徹底消散,殘存的力道穿過白龍直達白蘭,劇痛讓白蘭本就蒼白的臉孔發白,嘴唇瞬間褪色,嘴中發出一聲悶哼,後退好幾步,直到後背抵在落地窗上,才停下腳步,粗聲喘氣。
流浪者輕巧落地,抬眼輕蔑看去。
白蘭那裝模作樣的笑容終於消失,身上乾淨的白色西服同樣沾上了灰塵,狼狽不堪,他捂着傷口身體隨着呼吸上下起伏,透明玻璃窗外不知湛藍的天空混雜上了金色的光輝,從外面灑落進來,像是金色的河流要將房間填滿,染上了神聖的光輝,讓人渾身充滿暖意。
白蘭笑笑,聲音卻沒有之前強勁,也沒有立刻出手戰鬥,他靠在牆面上像是給自己爭奪時間般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充滿好奇的問道:“死亡執行官...這個稱呼真的很有意思。如果沢田綱吉的存在是為了殺死你...嗯,我覺得現在我跟他比起來還是我更強一點,只說實力的話還是我更強,為什麼不選擇我?比我更弱的他又怎麼能殺了你?”
白蘭眼睛斜看向遠處鑲嵌在牆壁里的屏幕意味深長:“畢竟,你的‘死亡’,現在已經死了。”
他目光含笑,帶着得意與傲氣。
流浪者身形挺立,直直看着白蘭的方向,也許是在看這洋洋得意的人類,也許是穿過了對方看向了外面寬闊的、寂靜的天地。
“你的話有一點我很贊同。”流浪者淡淡開口,身上的戾氣奇異的落下,“正義與邪惡?在我眼中不值一提,我從來不是為人類眼中的道德和正義而戰鬥,這兩者不過是我為了達成目的而必要的手段罷了。”
流浪者
身側的鈴鐺偶爾發出空靈輕響,身上加諸聖意,臉上卻有着名乖張的笑意:“而現在...”
人性與神性的交織讓人呈現奇異的吸引力。
在白蘭臉上呈現忍不住驚嘆,眼中驚艷流轉時,流浪者猛然衝上前,五指握攏,砸向前去!
速度太快,距離太近,白蘭來不及避開,瞳孔驟縮,只能抬手雙手交叉擋在身前以保護重要器官,被對方沖泄的殺意激的緊閉雙眼。
砰——
一聲巨響夾雜着清脆的玻璃破碎聲在耳邊炸響,臉側也傳來一陣輕微痛癢,被對方拳頭擦着而過產生的痛意。白蘭忍不住側頭睜眼看去,只見流浪者一拳砸在自己背後的玻璃窗上,與自己臉孔只差分毫距離。蛛網般的裂痕順着流浪者的拳頭向四周裂開,透過玻璃,整個世界似乎都在破碎。
白蘭得意的雷系火焰加固過的大樓在對方重擊之下,跟普通鋼化玻璃沒有差別,碎的輕而易舉。
轉瞬間化作一片片落下,外面的空氣猛然灌入。
時間在這一刻變慢了,白蘭清楚的看着玻璃碎片一片片剝落,順着受到衝擊的方向散着,七彩光澤流轉割裂少年的面容,白蘭唯一能看見的是近在咫尺的少年面容上那肆意而狂妄的笑意,他似乎在說——
世界能奈我何!
分部之外是一片翠綠的森林,清新帶着木香的風流從破碎的地方灌進,被束縛的空間猛然被打破,而同時進來的,是一聲稚嫩的而着急的聲響:“流浪者!”
鑲嵌在牆壁內的屏幕上,定格的死亡照片也轉瞬間變成外面的攝像頭傳回的景象,一個分外熟悉的身影穿着破敗不堪的衣物,可以想像的到他遭到何等阻擊才來到此處。
少年額頭燃燒的火焰,神情不負從前淡然,他以人類身軀飛在天空的身影,將天空染上璀璨的金黃色澤。
此刻狀態下,也無法壓下自己的焦急,目光沒有一絲遲疑跨過了森林的天空向他們這邊看過來。
房間內角落傳來部下順着傳呼機過來的焦急聲響:“大人!有人入侵!”
“看見了,你們再晚說一會我就能跟綱吉君對上了了哦。”白蘭語氣含笑,但其中的不滿和森冷意味讓部下隔着好幾層樓都渾身一顫,額頭流下冷汗。
七葉寂照...不,流浪者瞬間冷靜下來的原因白蘭也找到了,但這個消息可不算是好消息。
“居然這麼快就露餡了,真遺憾,我確實還有一個更年幼的綱吉君沒有殺死呢。”
他面上輕佻說道,心中暗道不好:好不容易發現的有趣的人如果就這麼輕易的離開,他絕對不會允許。
白蘭抬手緊緊抓住流浪者砸在自己臉側的手臂,力氣之大,如果流浪者是普通人類,此刻手臂大抵已經被生生捏斷。
“這裏是我的領地,進來就別想離開了。”他聲音狠厲道。
他還沒有展現全力,而全力的他就連世界都能影響!他也一定能把流浪者留下來!
白蘭希望自己嘲諷的話能讓流浪者短暫駐足,給他以運轉力量的時間,後背在隱隱發癢,“神”的翅膀就要呈現!
可就在這一刻,一道深紫色的火焰猛然從大門方向突破,勢不可擋的氣勢穿了進來,厚重而昂貴的對開大門瞬間化為烏有,那紫色的火焰如霧般裹挾着破碎的木屑直衝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