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里包恩原來還教導過這種類型的人嗎?
能把雲雀打的渾身是傷,本身實力不俗,再加上這張俊秀的臉孔、和善的脾氣,到是算是一個優秀...
“滾出去。”雲雀帶着怒氣的聲音低吼。
雲雀平日裏雖然脾氣不好,但還不至於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一樣莫名其妙動怒,流浪者挑眉看去。
雲雀一掌拍開迪諾拿着鑷子沾着碘酒為他清理傷口的手,皺着眉頭,而他傷口處看着比剛剛裂開了點,血液從傷口處流出,將他的白色襯衣染紅,房間內一片血腥味。
這是...上藥把人弄疼了?
流浪者好笑的看着雲雀,他好整以暇靠在木質推拉門上,雙手抱胸等待着接下來的鬧劇。
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能讓雲雀吃癟,實在有趣。
迪諾也不是故意的,見狀連忙着急問道:“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弄疼你了,都是我的錯我給你去拿毛巾!”
雲雀聽聞,瞳孔放大,趕忙阻止:“別添亂,讓草壁...”
可惜他慢了一步,迪諾站起身以一個屋內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姿勢左腳拌右腳,踉蹌向前撞去,直到小腿撞到的木質矮桌發出讓人牙酸的碰撞聲和忍痛聲后爬扶在桌面,將桌上擺放的素凈白色花瓶掃落到地面。
還好屋內鋪着榻榻米,沒有讓花瓶遭受無妄之災。
流浪者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悠然自得說道:“果然是那個小嬰兒教出來。”
都這麼廢柴。
“里包恩很厲害吧?”迪諾沒有聽出來流浪者的嘲諷摸着腦袋靦腆笑了笑,天然的說:“抱歉啊恭彌,我這就給你收拾。”
雲雀抬手揉了一下太陽穴,空着的手舉起浮萍拐威脅道:“什麼都別做,出去。”
迪諾摸摸頭,訕訕說道:“好吧。”
這一次大概吸取了剛剛的教訓,像是剛學會走路一樣小心站起來慢騰騰地向門口挪去。
路過流浪者身邊笑着道:“要出來聊一會嗎?”
流浪者心情不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雲雀宅內寂靜無比,庭院內假山上流下潺潺流水,發出嘩嘩聲響,此刻天空大亮,太陽將一層金光灑在庭院中。
兩人坐在檐廊上,感受着清風吹過撩起額前碎發。
迪諾想了一會說道:“我從里包恩和阿綱那聽過不少你的事。啊啊!別生氣,沒說什麼就是說了說日常。”
看見流浪者狀似不悅的神情,迪諾慌張搖手說道。
“之前我也經常去阿綱家,一直沒有機會見你,沒想到今天在恭彌這裏看見你了,真是幸運。阿綱說起來你來的時候總是笑着,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阿綱一直都很寂寞,雖然面上不說但其實還是希望有人能陪在他身邊吧。里包恩也好,獄寺他們也好,你也好,他一定非常高興,心裏非常珍惜你們。
最近的事不知道你知道嗎,阿綱迫不得已要進行一場戰鬥,我來恭彌家的原因也是要給人做特訓,作為他的家庭教師。沒想到他就像好幾天沒睡一樣,動作凌厲,但精神已經有些跟不上,這才受了傷。”
流浪者真心實意疑惑道:“就以你剛剛的動作,怎麼能傷到他。”
迪諾神情溫柔:“關於這個...只有部下在身邊我才能發揮全部的力量,恭彌他不喜歡人多,我就讓部下他們都離開了。”
流浪者低聲笑了一下,雙手撐在身後,仰頭看着天空浮雲飄過,神情放鬆:“說什麼‘阿綱寂寞’,你不也一樣,沒有部下的你就沒有絲毫動力...沒有部下你就沒有戰鬥的理由,沒有重要的人就算浪費自己所有才能也無所謂。”
迪諾神情僵硬一下,抬起
手指搔着臉頰笑了下:“果然跟里包恩說的一樣,說話還真是毫不留情。”
但他沒有絲毫反悔之意:“可人不就是這樣的動物嗎?為了某個人而去努力,為了某件事而去奮鬥,為了某個願望付出一切。害怕部下受傷,害怕有人因為我難過,害怕重要的存在消失,只要為了這些就算讓我做什麼也可以。”
“里包恩也是這樣,阿綱也是這樣,你也一定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吧?”
不得不去做的事...
流浪者垂下眼眸嗤笑一聲,抬手抓住了胸前的神之眼。
很可惜...
不再為了他人而活,消失於世界上,如果沒有存在過就好。
獨自一人就好。
他的願望如此強烈,足以讓所謂的神明投下視線,將願望凝聚成實體。
硌手的金屬與石頭無時無刻不再告訴他,他的存在不會帶來任何好事!
不是被期待着降生,沒有給予災難之中的人以希望,沒有保護好脆弱的嫩芽...
一生皆為背叛,目光所及之處儘是彷徨。
“不要太自大了,我跟你們不一樣。人與人之間無法理解,我和你們之間亦隔着天塹。”流浪者淡淡道。
被否定的迪諾也沒有生氣,只是溫和笑笑:“是嗎,但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一份經歷凝聚成了你的故事,這些都是人不可或缺的東西。按照你這樣走下去也不錯。”
人?
流浪者沒有搭話,垂在檐廊的腿無自知的晃着。
迪諾低吟着:“不過說起來,阿綱最近好像心情不好。沒見過他笑,不過很堅強呢。以前總為一點小事大呼小叫,最近里包恩的訓練也沒喊累。”
他思索半響:“就好像靈魂缺了一部分,逐漸變成了無知無覺的人偶。魂不守舍,有點讓人擔心。”
流浪者晃着的腿停下,皺了眉。
迪諾扭頭看他:“為什麼你在恭彌這兒?難道你跟阿綱吵架了?不太可能啊,阿綱居然能跟人吵得起來嗎?”
迪諾沒心沒肺的笑着。
流浪者看着天空,過了許久才慢慢回道:“不,只不過...”
“只不過是人偶該醒了。”
白天說是那麼說,但要是全然不在意也不可能。
他是不合格的人偶,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這樣。
流浪者再一次踏着月色,迎着風流從高空無聲無息落在綱吉陽台的欄杆上時,心中唾罵著自己。
屋內里包恩還醒着,坐在吊床上,似乎在等着他。
里包恩輕巧從吊床上跳下,拉開陽台門,沒發出一絲聲響。
流浪者坐在欄杆上,抬頭帶上了帽子,雙手插在口袋中,等着里包恩先開口。
“九代目的事情,謝謝了。已經做過了檢查,身體只是有些虛弱沒有大礙,不出一個月就能徹底恢復,沒有搞出大亂子多虧了你。”
“之前說好的酬勞,在不威脅彭格列運轉的情況下,實現你的任何一個願望。”里包恩淡淡說出,能讓整個裏世界都為止震動的話!
一個願望!
以彭格列的地位,無論是政界,商界都能給予常人想像不到的支持!甚至有想要報復的人同樣可以讓他悄無聲息死去找不見蛛絲馬跡。
這個願望足以讓任何一個人眼紅!
流浪者只是淡淡應下,如果讓別人看見,一定會瘋狂搖着他的肩膀告訴他他究竟得到了什麼!
這麼不在意不如給我啊!
里包恩:“想好要什麼了嗎。”
流浪者不在意道:“放着吧,以後再說。”
里包恩點點頭,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結果,他猜不透流浪者究竟想要做什麼
。
他真的好像是在這個世界流浪,偶然遇到了蠢綱,暫時停留卻又好像隨時可以離開,無牽無掛。
時間慢慢划走,流浪者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的看着屋內,似乎在注視着綱吉的面孔,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里包恩:“他很努力,甚至比我預想的計劃超出了不少。就算你不在也影響着他。如果你一聲不響離開,他大概真的會不顧一切去找你。”
流浪者垂眸,淡淡道:“是嗎。”
好像他不在意綱吉會怎麼做一樣。
但插在口袋中的手無意識攥着什麼,他內心並不像表面這般平靜。
“一周后,指環爭奪戰開始,你要來嗎。”
“看情況。”
“明明放心不下他,為什麼還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你廢話太多了,也跟你無關。”
“他是我弟子。”
“哦。”
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讓人惱火。
里包恩眯了眯眼,但似乎是他們在外面的聲音太大,吵到了還在睡夢中的少年。
綱吉在床上翻了個身,月亮順着窗戶照射進去,讓流浪者看了個清楚。
稚嫩的少年皺着眉,沒有了以往他看見的平靜臉孔。
就連在睡夢中也在煩惱着什麼嗎?
一無所知的孩童也居然在擔憂着別人。
真是狂妄,可笑,自大...
善良,溫柔,堅強。
流浪者終於從欄杆上跳下,推開推拉門,腳步聲幾不可聞,他彎下腰將口袋中的東西放在綱吉枕邊。
“做個好夢。”
流浪者輕聲說著。
月光照在綱吉臉上,而流浪者藏在光影的背後,斜斜照進的月光涇渭分明的分出明暗兩界。
第二天,綱吉被裏包恩一腳踹醒,混沌睏倦的大腦在看見枕邊的東西時瞬間清醒。
他連忙將東西抱在手中,急切地詢問里包恩:“昨晚他是不是來過!”
里包恩壓着帽子:“誰知道呢。”
但他模稜兩可的話沒有撲滅綱吉雀躍的心。
他臉上帶着彷彿吃到了糖果般的幸福表情,將手中的東西貼近胸口。
那是一塊他從未見過,閃爍着瑩潤光澤的金色與橙色交織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