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絕望之影
“所以，這是誰？”
楊牧看着眼前那個套在麻袋裏，被死死按在甲板上的身影。
之前離遠了沒瞧見，楊牧發現這人套着的麻袋已經被一些帶着強烈腥氣的黏液浸濕了相當大一片。
這是剛才魚堆里遊了一圈回來嗎？
楊牧忍不住腹誹道，刺鼻的氣味逼得他捏住了鼻子，身邊看熱鬧船員也受不了這股氣色，紛紛退開到一邊去了。
“這艘客船的船長，我不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總之……他現在的形像，嗯，怎麼說呢，相當的抽象派。”
亞爾曼推了推眼鏡，語氣不是那麼平靜。
抽象？
怎麼個抽象法？是指在魚堆里裸泳嗎？
楊牧滿臉問號，疑惑着從散落在甲板上的刀劍里隨手撿了一把，準備割開麻袋一探究竟。
他可不想貼身佩劍粘上奇奇怪怪的味道。
楊牧在他肩膀附近小心地割了一圈，隨後將切下來的布片挑起扔到一邊。
離開麻袋的遮掩，一大團亂糟糟的頭髮暴露了出來。它們將被捆住的男人的頭部肩部完全遮住，別說對方的臉，甚至穿的什麼都完全看不清楚。
楊牧怕亂割會切到對方的脖子，只好將束縛在男人的東西盡數劃開。
但當過程快結束時，對方卻搖晃着向前方栽倒，楊牧急忙將撿來的劍扔掉，轉而握住守望者之劍，想像出了兩個簡易的架子將對方托住。
男人的頭無力地下垂，胸膛已沒有半點起伏，沒了那頭亂的像堆海草的頭髮遮擋，楊牧看見了三副所說的抽象是怎麼回事。
男人皮膚長滿了扭曲怪異的鱗片，全身肌肉病態地隆起，將身上本就有些舊的衣物撐得四分五裂，骨骼在異常增生的過程中已變得相當畸形。
唯一能證明他曾是個人的，只剩下那對還頑強的勾在破布上的領章。
“怎麼回事！我們幾個找到他時他就像個瘋子一樣，見人就打，幾個躲在乘客都被他弄傷了！我們廢了好大力氣才逮住他，怎麼會突然就死了？！”
亞爾曼驚愕的說道。
那幾個負責押送的船員也急忙點頭附和，甚至當場撩起衣物，給楊牧展示被男人弄出來的傷口和淤青。
不像是在說謊……
好好的一個正常人，到底發生了什麼，能突然會異變扭曲成這般模樣？又為什麼會在押來途中這麼短的時間裏，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
尤其是後者，讓楊牧不由得聯想起了原主！
兩人死法驚人的一致，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樣被人悄無聲息的被人奪走了生命！
那個動手的會是誰？
他會不會已經發現了自己這個原本已經解決掉的目標，仍然活着站在這裏？
巨大的恐懼壓迫得他甚至不敢呼吸。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出現了第二個受害者，這意味着第三次襲擊很可能已近在矩尺！
“目標都完成了嗎？”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更加自然，轉身向亞爾曼問到。
在原主的記憶里，他此次劫掠的目標主要目標並非物資，而是為了獲取晉陞序位的方法，甚至為此單獨派出了啟航號的大副在碼頭當侍者打探消息。
“物資都搬好了，至於主要目標……因為一時半會也弄不清楚，我們連人帶行李一塊送船上去了，就關在船長室。”
“讓他們一分鐘內完工，沒弄完就算了！”楊牧語氣急促的下令。
繼續耗下去已經失去意義了，
這種層次的敵人，就算真給找出來了，也只是給對方送菜！
他原先只是覺得是對方能力特殊，或者是用了什麼自身不了解的特殊方法，只會躲在暗處作怪，但如今事態的發展已經超乎了他的想像。
為今之計，只能豪賭一把，賭自己能在對方再次動手前逃的足夠遠！
“好，我這就吩咐下去。”亞爾曼應道，立馬跑去找那些尚在客船上的人員了。他已經從后登船的成員那大概了解了先前的事情，大致猜到楊牧在擔心什麼。
楊牧則拿起佩劍，割斷了其中一個俘虜身上的繩子。示意滿臉震驚的後者幫同伴解開束縛。
他要亂上加亂，放這些俘虜回去開船！
就算對方有追自己的想法，那些驚魂未定的乘客們也肯定不會允許，必然會催促他們儘快向海軍那邊逃跑！
如此一來，就能給自己騰出更多的時間。
好在自己目前的身份足夠有威望，船員們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了。撤離很快就到了尾聲。
楊牧抓起兩個落在隊伍最後面的成員，發動能力往回飛去。
等到人員盡數登船，他果斷用風刃將繩索斬斷，然後命令艾布特去掌舵，最後用能力鼓起風帆。
船隻如願的開始遠離客輪。
楊牧聽見船長室那邊傳來了掙扎和哭鬧的動靜，但他沒功夫管那邊發生了什麼，他雙手緊抓着船舷，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在逐漸“變小”的客船。
那邊不知道在幹什麼，等了好一會也只是慢悠悠的晃動了一會。
“該死，你們都屬烏龜的嗎，開個船這麼磨嘰！”那驚人的“效率”看的楊牧內心逐漸暴躁，忍不住罵了一句，再次加大了風力的輸出。
亞爾曼識趣的沒有接話，只是默默從兜里掏出了只單筒望遠鏡，簡單的校準一會，對準了客輪。
他看見客輪的甲板上，那些已經解開束縛的船員歪歪扭扭的四散站着，一動不動。因為倍率調的太小，他沒看清這幫人到底在做什麼。
“？”
這些人搞什麼鬼……好不容易逃過一劫，不趕緊跑路，還站那凹造型？
亞爾曼有些疑惑，將望遠鏡的倍數調大了一些，重新對準那邊。
一張張青筋暴起，雙目圓睜，膚色青白，表情詭異扭曲的臉出現在了鏡片中，離他們起錨出發尚不到兩分鐘，他們的身體卻像是在沙地里暴晒了許久，干扁萎縮的貼在骨架上。
他們中間，一個全身包裹在破舊斗篷里的身影似有所感，忽然轉頭看向這邊。
在他的注視之下，止是一瞬，便讓亞爾曼如墜冰窟，身體僵立在原地，握着的望遠鏡因為雙手的劇烈顫抖，無聲的滑落海中。
“喂！亞爾曼！，你怎……”楊牧發現了自家三副的異常，抬手搖了搖對方。但不等他說完，客輪上方升起了一道亮麗的暗紫光芒。
在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條吐信的毒蛇盯上了，寒氣從心底炸開，激得他忍不住渾身戰慄。
要死！要死！要死！！！
那撲面而來的氣息幾欲講他徹底壓垮！
靠！我這一生積德行善，-到底哪裏道行有缺了！先是被困那個破地方里，現在又給人莫名其妙的盯着不放！
楊牧心中大罵，重又拔出守望者之劍，雙手緊握劍柄拼盡全力向其中灌輸能量。
劍刃兩側，兩道神秘繁瑣的符文在楊牧的全力爆發下逐漸亮起。啟航號的周圍，三道巨大屏障隨飛快生成，將之嚴實的包裹在內。
客船上空，暗紫的光團宛如實質，翻滾蠕動了一會，變幻成了一道細長的光矛，剎那間加速到極致，爆射而來！
“碰！”
只是三秒，楊牧便已經聽到了光矛射中屏障后發出的巨響。
那在炮擊下紋絲不動的屏障在光矛的攻擊下卻有如劣質的瓦片，頃刻間裂紋密佈，即使三層疊加，也不過多堅持了數秒。
楊牧感覺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列疾馳的火車，身體一瞬間失去了知覺，在巨大的衝力下向後飛去，直至撞破了上層的甲板。
鮮血湧上喉嚨，堵得他說不出話來，只能不住的咳嗽。
船員們慌忙為了上來將他扶起，亞爾曼也終於因為那巨大的響動恢復了清醒，忙上前催動能力為他進行治療。
“果然……”
“……的氣息……等待……再會的。”
斷斷續續的聲音自遠方傳來，陰冷的聲線讓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心裏發寒。
那艘在視線里只剩下孩童拳頭大的客輪忽的生起黑紫色焰浪，不多時便撐不住崩解沉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