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紙上談兵
一行人馬上路，張楊和張汛給的五百個人都由穆順統領，穆順將斥候分為幾組，每隔一個時辰派出一組，每組向四面八方探查三十里便回，這樣一來，穆順便能時刻掌握着方圓三十里的動靜，又使馬匹能得到休息。
“伯喈先生，我們已入五原，天色漸晚，不如在前方紮營，暫歇一晚，從此地到朔方，大概再有幾日便到了。”穆順騎馬來到蔡邕的馬車旁。
“好，就如小將軍所言。”蔡邕點頭道。
蔡邕一行人已在路上走了幾十天，途徑定襄時，在野外紮營休息，曾被一夥胡人襲擊，多虧斥候提前通報，穆順提前列陣抗敵，胡人還未近身便被射殺十幾人，見勢不妙便撤了。
不過這樣一來，穆順便提高行進速度，非郡治（類似省會）不再停留，於是一行人一路疾行，如今路程已經過了大半，大家也都頗為疲憊。
得到蔡邕的同意，穆順又驅馬回到張安張遼身邊，這一路上，張安和張遼也是騎馬前行，張遼家裏販馬為生，自然幼時便會騎馬，張安則是在晉陽時特意讓穆順教的自己，畢竟這逃命技能必須早早掌握。
“小安，剛剛斥候回報，那商隊與我們始終保持大約五里的距離。”穆順壓低聲音。
“從晉陽至此八百餘里，如今我們這群兄弟已經頗為疲憊，他們應該也深有此感。若是董刺史偷偷派來保護先生的人馬，則今晚無事，若是賊人，則今晚必將有所行動，到時讓他們有來無回！阿遼，你怎麼看。”張安看向張遼，這是張安第一次實戰用計，不敢託大。
“同意。”張遼只思考了片刻，張嘴吐出兩個字。
今日在野外停留歇息，正是張安的主意，臨行前，張楊把穆順和張安叫來，囑咐穆順一切事宜多與張安商議，穆順雖勇，但腦子說白了就是一根筋，可做陣前斗將衝鋒斬敵，卻做不了領軍之將，而張安雖年紀小，但幾個月的接觸下來，沒有人會覺得他只是個小屁孩，能被蔡邕破例收為弟子就是證明。
而且要說了對張安的了解，除了整日黏在一起的張遼，便是穆順了，張安老是能搞出些花樣捉弄穆順，他自然也知道，玩武鬥，張安不行，玩腦子，一百個他也趕不上張安一個，而且張安是張楊唯一的兒子，以後張楊不在了，也要聽張安的，索性就一切聽其差遣了。
先前那派斥候探路的方法，也是張安提出的，很快便注意到了那伙商隊，大概一百來號人，從晉陽出發時便跟在他們身後，不過只是跟着，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異常行為，於是張安便想出此計。
“順哥，根據斥候所報，前方有一山谷，一會兒經過時，你派一百個人悄悄在山谷中找個隱蔽處藏着，我們其他人過了山谷后便在谷口紮營，晚上如果他們真的來找事兒，我們就兩面夾擊。”張安握緊拳頭。
“好，我去安排。”穆順答應道，去找將士安排事宜了。
“順哥，還有讓剩下的兄弟們都裝的累一些，紮營也可以慢一點，讓斥候也都回來吧，不然他們可能不會輕易上當。”張安又補充道。
安排妥當，張安突然感覺自己有些顫抖，不過是激動地顫抖，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打仗了，運籌帷幄的感覺，真的很爽。
眾人紮好營時，天已經黑了，張安來到蔡邕的營帳，說是營帳，其實不過是個簡陋的棚子。
“先生，今晚可能有賊人來襲，若聽見打鬥之聲，請先生不要慌亂，令那幾十家兵護在身旁，
待順哥殲滅賊人即可。”張安冷靜地說道。
“賊人？可是又遇見胡人了？”蔡邕問道，不過因為先前遭遇過胡人劫掠，己方僅幾人受流矢所傷，便將胡人擊退，所以對胡人也不再十分懼怕。
“並不是胡人，是一夥偽裝成商隊的漢人，不過目前還不知道一路尾隨我們的目的，先生不必擔心，順哥已佈置妥當，若他們心懷不軌，必叫其有來無回。”張安沉聲道。
“如此便好，安兒，你與阿遼年紀尚小，切不可好勇鬥狠，現在還不是你等上陣之時，”蔡邕並不擔心那伙賊人，畢竟一行五百多人，都能趕上一個小縣的兵力了，倒是之前遭遇胡人時，見張遼手握長戟躍躍欲試。
“先生放心，我會看住阿遼的。”
張安從蔡邕營帳出來，和穆順張遼圍坐在篝火旁，靜靜等待着。
夜已經很深了，整個營地只有三人這裏燃着一簇火堆，彷彿是在給遠處的行人引路一般。
“韓明，為何還不動手？”距離營地大概三百米，一百多號人藏在谷口的高草叢中，領頭兩人中的一人開口道。
“陳兄莫急，待那伙胡人哨箭一出，我等再動手。”韓明答道。
“哼，沒想到從晉陽出來竟然帶了這麼多人，害我等一路奔波，竟還要與依靠那胡人。”陳姓男子語氣充滿鄙夷地說道。
“陳兄，我曾在晉陽看那人出入董卓府上，怕不是與董卓有何交情，當真只是一琴師？”韓明略顯疑惑。
“你不必多想，那董卓在洛陽時來我家主人府上拜訪，主人曾令琴師撫琴，想必是那時相識，不過董卓僅在洛陽數月，二人交情必不深。”
“這…”韓明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一個月前，這個人找到自己，要自己刺殺一個琴師，說是琴師在洛陽時，與自己主人的小妾私通，被發現后逃往邊郡。
若只是如此，韓明還不會覺得如何，但這人竟然出手就是十萬錢，這麼多錢只為殺一個和小妾私通的琴師，實在有些奇怪，韓明本想拒絕，對方竟然加到二十萬錢，韓明猶豫再三還是接了，直到看到琴師竟然認識董卓，便又起了疑心。
咻～～～韓明本想繼續打探，此時一聲清脆的哨響傳來，是胡人的哨箭。
“罷了…弟兄們，待胡人衝進營地大亂之時，我等再行動，不必與他人纏鬥，斬殺那琴師便走。”韓明一聲令下，帶着一百號人迅速向營地靠近。
營地之中，張安幾人只覺得大地微顫，轟隆隆的聲音從谷口的反方向傳來，越來越近。
穆順第一個站了起來喊道：“不好，西側有騎兵襲營！長矛手，列陣抵擋，刀盾手，舉盾防備！”
“西側騎兵？這夥人不是在東嗎？而且他們應該也沒有馬啊！？”張安已經有些亂了手腳。
“那伙賊人，可能是和胡人串通了。”張遼沉聲道，言語中聽不到一絲慌亂。
“小安阿遼，你二人速去伯喈先生營帳，護好自身周全，若見形式不利，帶着伯喈先生往九原方向跑，那裏是五原郡治，士卒上千，胡人必不敢深追。”
穆順將馬牽過來，催促二人動身。
“順哥，那你呢？”張安此時已不知所措。
“不必擔心，區區胡人，我還不放在眼裏，你二人快走。”穆順咧嘴一笑，但語氣依然十分急切。
“小安，情勢危急，莫要耽擱，順哥，你且放心前去，我會護好小安。”張遼拉過張安，對着穆順說道。
穆順不再多說，飛身上馬，一邊指揮手下士兵列陣，一邊朝陣前趕去。
張安本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只聽見“嗖嗖嗖”的聲音傳來，下一秒，身邊已有士卒中箭倒地。有人直接被射穿脖子，噴血如注，有人被射穿手臂、大腿，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頓時遍地哀嚎。
幸好張遼手快，一手把張安拽到自己馬上，又不知從哪裏拿了塊木板，擋在二人身前，二人一馬，朝蔡邕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