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

窸窸窣窣的對話聲從副駕駛位上傳來，對面的人似乎又說了點什麼。

不過聲音太小，顧初白沒有聽清。

只隱約覺得那道嗓音，似乎有些熟悉。

聽剛剛見過一面的人講電話到底是件不太禮貌的事，顧初白開了窗，看外面雨幕終於落下。

少女的聲音，也被覆蓋在了雨聲里。

依舊軟糯，也依舊動聽。

他大半的人生都是在國外度過的，從來熱情洋溢的環境裏，少見這樣會害羞的女孩。

彷彿說一句話，耳根就要紅一分，嬌的像朵花。

也不知像宋家那樣橫行霸道慣了的，是怎麼養出這麼軟嫩嬌怯的姑娘。

眼眸微垂的瞬間，宋以寧結束了通話。

“男朋友？”

顧初白歪了歪頭，表情輕鬆自在。

宋以寧一愣，臉頰紅起，忙搖了搖頭。

“不是，是哥哥打來的。”

她笑，眉眼似月牙，“他說天氣不好，讓我早點回家呢。”

“那直接送你回宋家？”

“好，謝謝顧先生。”

比起剛才的生疏，現在從她嘴裏說出來的顧先生，倒是順暢了不少。

不過，顧初白不愛聽。

“我和阿朗認識時，你還小。”

他指尖搭在方向盤上，黑白相稱，指節根根分明，微微凸起的骨頭上，泛着一抹輕粉，“所以不記得我，也是理所當然。”

宋以寧眨眼，表情中有過一抹無措的茫然。

顧初白低聲笑，聲音磁沉而動聽。

“宋顧兩家是世交，你比我小六歲，叫我一聲哥哥，也不算過分？”

“……”

猝不及防的，宋以寧臉頰就紅透了。

不過礙於顧初白找的借口實在太過合情合理，宋以寧覺得自己要是拒絕，好像更不懂禮貌了。

她小口的喘氣，似乎是在心頭組織情緒，指尖都捏出點點粉紅。

顧初白也不急。

這樣明媚的姑娘，合該是被捧在掌心裏的。

粗魯，只會嚇到對方。

“白哥。”

須臾間，裹着甜氣的聲音入耳，似清風拂過海面。

兩個字出口的瞬間，宋以寧的目光投向顧初白，清凌凌的眸里，似乎是期盼着他會有什麼樣的回應。

“小寧。”

顧初白開口，聲調恰到好處，甚至還真的帶上了來自哥哥的寵溺。

這樣的距離，是宋以寧能夠接受的。

她歪歪頭，似乎心間的防線，沒有那麼重了。

很快，車子開回宋家。

外面雨勢漸大，雨點砸落在車窗上時，是不規則的樂章。

“到了，小心點。”

宋以寧點頭，出於禮貌想叫他一起進去，顧初白卻拒絕了。

“雨大，我改日來拜訪。”

“……”

他輕輕開口，俊朗的面龐被罩在夜雨朦朧的光環里。

清淡的光芒閃爍，似一陣迷離的夢。

宋以寧瞭然，接着似是想起什麼，低頭從隨身的背包里，抽了一把傘出來。

遞到了顧初白的面前。

是把嫩黃色的傘，頂端還有着細碎的小花。

看起來，很符合宋以寧的品味。

“雨大，白哥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一點。”

“……”

他二十七年被光環簇擁的人生里，有太多的人給他送過東西。

真情假意，林林總總，看似珍貴無比，實則俗不可耐。

像今天的這把傘。

似乎是最不值錢的。

可是，又好似附着了少女的真心。

那是無法用價值衡量的貴重，顧初白看着那把傘，又看着宋以寧下車，頂着背包踏入宋家大門。

那曾經泛濫悸動卻又歸於荒蕪的情緒。

漸漸復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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