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求訂閱)

第八十章: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求訂閱)

“我們要活着,我們要活着!”

宮外,孫大虎手中拿着一把銹跡斑斑的破鐵刀,刃口上滿是豁口。

他揮舞着手中的破鐵刀,站在人群前方,大聲呼喊着,盡最大的可能挑動這些士兵的神經。

臉上的囂張瘋狂蔓延,氣勢已經被他點燃。

士兵們的呼喊聲直上雲霄,如海浪一般朝着皇宮漫卷。

譚綸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看着城外的這些士兵,聲音如堅冰:“京營士兵牽扯甚多,豈能輕易裁撤?王學甫治邊多年,難道不知道這些嗎?若兵馬在外,他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京營拱衛京師,稍有不慎就會禍亂叢生,你作為元輔,不能不管。”

張居正站在城牆後面,雙手拍打着城牆,說道:“本兵雖是兵部尚書,但有些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知道你看不慣我,覺得我是個權臣。可有些事,我確實無能為力。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明。現在這些亂兵,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你也別太着急了,這事不會出問題的,等風波過去之後,你就會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說完話,張居正在譚綸那質疑且不滿的目光中走下城牆,去了文華殿。

文華殿外,陳禮、田義兩個太監帶着宮中的太監、侍衛和宮女,幾乎所有能用上的人,守在那裏。

從這些人中穿過,張居正走進大殿。

朝着高坐皇位上的萬曆與李太后躬身一拜,說道:“回稟陛下,太后,宮外乃京營亂兵,疑似造反?!”

“疑似造反?!”

李太后的聲音尖利許多,臉上滿是惶恐,身體忍不住的顫抖,顯然害怕到了極致。

“張先生,什麼叫做疑似?造反就是造反,為什麼會是疑似造反?!”李太后壓着心中的恐懼,問道。

張居正說道:“在沒有獲得準確的情報之前,臣不敢輕易斷言。”

李太后像是被人抽乾淨力氣一樣,身上的氣息一下子萎靡不少,嘴裏念叨着:“造反,造反,造反!”

大殿之中鴉雀無聲,沒有人相信,這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會有人造反,而且,之前還沒有一丁點的音訊。

剛才還在表忠心的翰林學士們,現在幾乎不說話了。

更有甚者,臉色煞白的猶如石灰。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

“京營?京營不是英國公他們在管嗎?為什麼會如此?”李太后想到了這裏面的關竅,連忙問道。

“不對,撫寧侯之前要造反,他們要造反啊!”

李太后忽然意識到,之前撫寧侯的造反,恐怕不是假的,而是貨真價實的造反。

“我就說,他怎麼敢在皇帝面前咆哮,原來他安的這份心,他是真的要造反,真的要造反!”

“這可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他們要造反,要造反啊!”

李太后被突如其來的一切嚇懵了,從最開始的高拱,到後來的馮保,再到現在的撫寧侯,一次比一次規模大,一次比一次囂張。

李太后握着萬曆的手抖個不停,像個糠篩一樣,萬曆時不時的配合著李太后,露出驚恐的表情,煽風點火。

“聖母大人,他們要造反,他們會不會做些大不忍之事?就像趙匡胤那樣欺負孤兒寡母?!”萬曆慌張的說道。

李太后在聽到孤兒寡母這個詞后,眼淚沒忍住,直接流了出來,抱住萬曆,小聲的哭泣着。

對於萬曆來說,此次也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辨別臣子能力,忠誠的機會。

唐太宗有句話:“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

越是這種環境,越能看清楚臣子的忠心。

前方的張居正看着萬曆,表情有些古怪。

這背後少不了萬曆的推手,現在又是這幅樣子,真成精了。

這哪裏是皇帝,這是人精。

文華殿中的那些翰林學士們,看着這幅場景,議論聲又起來了。

多是一些,怎麼會這樣,他們會不會殺進來?他們膽子怎麼會這麼大?

和剛才表忠心的樣子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張居正看了他們一眼,目光中滿是鄙夷,隨後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宮外,海瑞帶着幾個隨從跑去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何大肇門前。

看着緊閉的大門,海瑞顧不上什麼,瘋狂的拍動着門環,大喊:“開門,我是刑部侍郎海瑞,開門,快開門!”

何大肇坐在大廳里,聽着從大門外傳來的喊聲,臉上滿是鬱悶和糾結。

昨天上午,張居正派人來,讓他今天不準去衙門,同時讓所有人都放假,如果敢違抗命令,這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就別想當了。

何大肇只是一個正六品的小官,哪裏敢得罪張居正?

於是,只能聽從張居正的命令,乖乖的把所有士兵放假回家,他自己,也躲在了家中。

萬萬沒有想,今天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何大肇心裏也苦,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小官,只想守着官位過安分日子,不想牽扯進這些大事中。

現在聽到海瑞在門外,心裏沒來由的多了一些恐慌。

海瑞名聲在外,如果不管的話,日後會不會拿自己開刀?

可管的話,又違背了張居正的命令,到時候也過不下去。

大廳中的何大肇臉色難看到了極致,手中的茶杯早已經見底,依舊沒有放下。

“去,告訴海侍郎,就說我不在家。”何大肇看向坐在旁邊的妻子李氏,說道。

李氏一臉愁容的道:“聽說京營裁撤的那些士兵造反,這可怎麼辦?你是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以後朝廷問你罪,該怎麼辦?”

何大肇道:“我能怎麼辦?神仙鬥法,小鬼遭殃,不管了,你快去說吧,我睡覺去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何大肇像風一樣跑回了卧室。

李氏嘆了一口氣,只好跑去大門那裏。

透着門縫,李氏對外面的海瑞說道:“海大人,我家那位不在,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門外的海瑞臉色瞬間陰冷,冷聲道:“哼,這是在瀆職。他肯定在家,你去告訴他,此番事了,本官饒不了他。”

說罷,海瑞看向身旁的隨從,道:“走,去找別人!”

這裏說的去找別人,就是去找其他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五城兵馬司是五個兵馬司衙門,分:東、西、南、北、中。

五個衙門各有一個指揮使,既然何大肇這裏不行,那就去找其他人。

海瑞帶着人急匆匆的離開,去找其他兵馬司的指揮使。

可惜,剩下的那四個指揮使,也沒有一個人見他,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全都閉門不見。

這讓海瑞胸中的怒火膨脹到無以復加,大罵著這些人。

“這就是朝廷的兵?該死,該死!”海瑞怒火中燒,雙目噴火。

海瑞站着正陽門大街上,看向北方。

往北,就是皇宮,穿過正陽門,就能看見那些亂軍。

亂子還在持續,城中的那些青皮流氓覺得有機可乘,也跟着亂了起來,他們在街道上打砸搶燒,無惡不作,無所不為。

這一刻,法度被他們踩在腳下,而他們,就是無所不為的神。

市井上的動亂在不斷持續,很快,城中燒起了火。

一副末日景象在城中浮現,動亂不斷飆升。

“大人,要不去神機營,或者神樞營,讓他們出兵鎮壓?!”一個隨從說道。

海瑞否定道:“神樞營早就不是之前了,裏面儘是些渾水摸魚的貨,讓他們過去,根本沒有什麼用處,說不定還會引起更大的禍亂。神機營也是大差不差的樣子,找他們,沒有用。”仟仟尛哾

“如今,戚元敬的兵馬就在城外。可他又是邊軍,沒有朝廷召令,他根本不敢領兵入京。這是大忌。走,去兵部侍郎他家,找他去。”

海瑞一拍大腿,往殷正茂他家匆匆而去。

等到了時才發現,殷正茂根本不在家,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而兵部尚書譚綸早上進了宮,現在出不來,根本沒法子。

一時間,海瑞心亂如麻。

“這個張叔大,簡直就是胡作非為,之前就告訴過他,京營改制不宜操之過急,不然會引起禍亂,可他呢?根本不聽,現在成了這般境地。”海瑞憂心忡忡。

“大人,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海瑞的一個隨從看着海瑞,一臉慌張的說道。

“既然沒人幫咱們,那咱們就自己動手。你們隨我回家一趟,招攬壯丁,護駕陛下。同時,待會我出城一趟,去戚元敬那裏,讓他入京。”海瑞看向身旁的這些隨從。

“沒有兵部的命令,他敢進來嗎?如果出什麼問題,沒人負得起這個責任!”一個隨從說道。

海瑞的臉色變得堅定,他說道:“事到如今,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我來負這個責任,只要能讓戚元敬出兵,死又算得了什麼?我已經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人了,還怕什麼?”

“如果戚將軍不來,就咱們幾個人,這能行嗎?咱們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啊,要是有個意外,說不得要丟掉性命。”其中一個隨從荒亂的說道。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沒有人會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坦然處之。

“我也不會強求你們,不願去的,現在就走,我絕對不會說什麼,願意去的,就隨着我去。”海瑞看着這幾人,目光堅定,沒有任何遲疑。

“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實在實在是......”一個隨從說著,逃之夭夭。

海瑞沒有阻攔,看着他離開。

“大人,小的肚子疼,不行了,不行了......”

“大人,小的還沒結婚呢,就先走了......”

轉瞬間,海瑞的隨從跑的只剩下三個。

海瑞看着剩下的這三人:“你們不走嗎?!”

這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沒有什麼慷慨激昂的話,也沒有什麼義正嚴詞的語言,只是說了一句:“大人,您是好人,我們跟着你。”

“哈哈哈,好!”

海瑞拍了拍這三人的肩膀,帶着他們往家那邊趕。

歷史不僅僅是由那些功高者書寫,還有那些並不怎麼顯眼的“底層人”。

回到家后,海瑞直奔卧室,翻找錢財,同時告訴海娃,讓他把家中的鐵器、木棒什麼的都準備好。

這讓海娃非常納悶,不明白海瑞要幹什麼。

為了省錢,海瑞的住處很偏僻,也很窮,現在亂子沒有波及到這裏,加上海娃並不怎麼出去,所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叔,這是怎麼了?”海娃站在卧室門口,問道。

海瑞把錢全部揣到懷中,走到海娃面前,嚴肅的道:“有人要造反,隨我去殺賊!”

“好,我隨你去!”海娃堅定的說道。

瓊州黎族叛亂不止,生活在那裏的人都有着一股子莽勁。

海瑞平時對海娃一家頗有照顧,在出發前,海娃的父母就告訴過他,不管海瑞要作什麼,你都要死死的跟着,不能有任何遲疑和質疑。

海娃並不是一個聰明人,他很老實,老實到海瑞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說罷,海娃就去後院找趁手的傢伙什。

片刻后,海瑞帶着海娃以及那三個隨從跑出家門,招攬壯丁。

海瑞的名聲在此時有着極大的作用,京城的百姓大都知道海青天的名號,在海瑞的招攬之下,很快就拉起了一支五十多人的隊伍。

海瑞明白,以這五十人抵抗京營亂軍,根本就是螳臂擋路。

於是,他讓海娃帶着這些人,一邊接着招攬壯丁,一邊維持市井上的秩序,彈壓那些青皮流氓。

而海瑞,他坐着家中驢車,急匆匆的往城外趕。

坐在驢車上的海瑞心中滿是慌張,手中的鞭子不斷的抽打着毛驢。

“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

城外,戚繼光的兵馬已經完成了集結。

兵部侍郎殷正茂騎着一匹戰馬,就在戚繼光的身旁。

“大人,還不入城嗎?”戚繼光看向殷正茂。

殷正茂說道:“不急,再等等。”

戚繼光沒說什麼,看向前方的城池,深深的出了一口氣。

能不能在皇帝面前露臉,就看這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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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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