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巨龜
35巨龜
\"事情要從你住進我家開始說起。"騰飛的目光隨着說話聲悠遠起來,"如果沒有這次意外,你說不定已經結婚了。但事情發生得很突然,當你在我家的沙發上醒來的時候,你的記憶就已經被另一個人的經歷所取代。"
我難以致信地睜大眼睛,這傢伙不會是科幻片看多了吧?我甚至懷疑他是否得了什麼突發性的精神疾病。
"我知道這樣說你很難相信,事情的經過你從頭仔細回憶一下。"
我仔細瞧着他的連,妄圖從他的表情中窺得些許不正經。後者卻仍然一臉嚴肅的闡述他的觀點。
"一切開端是兒時孤兒院的屠殺慘案,那次殺戮並不是無緣無故發生的。我們所呆的孤兒院,原本就是為了儲備"黑蓮"的後備力量而存在的。當時的院長因為某些原因背叛了組織,最後招來殺身之禍,以至於企圖反抗的孩子也被殺死了,少數的幾人被組織吸納。"騰飛話音一頓,眼神驀的一收聚焦在我臉上,"但是後來發生一件事,讓我覺得很疑惑。"
"什麼事?"
直覺告訴我,這件事與我有着莫大的聯繫。
"當時你還小,他們沒有殺你,也沒有將你培養成我這樣的特勤人員。而是讓你像尋常孩子一樣生活,還很貼心的為你安排了雙親。你在他們的全面監控下生活了15年,期間你的各方面數據都被他們記錄在案。"騰飛解釋道。
這怎麼可能?我對他說的這些完全一點印象也沒有。見我一臉迷茫的張口,騰飛抬手示意,先聽他說完。
"你目前記憶被調換,想不起來也很正常,這些事情也是我秘密調查了很久才得知的。
多年來我一直在為組織做事,同時也留意着你的動向。對他們來說,你就是一個活體研究對象。你的生活狀態,健康狀況,遇到的人或事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想你這樣的人也被監控着。如果說我們是為組織重逢陷陣的消耗品,你們就是他們的不動產。"
對於騰飛說的事我依然毫無記憶,這些撇開不談,又是什麼讓我備受組織的關照?我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的繞着我轉?。
腦中閃過這些疑問的同時,騰飛的敘述始終沒有停止:
"許多人在組織的監視下生活得很好,甚至有些案例直至壽終正寢,組織也沒對他們做什麼。我當然也希望你也能和普通人一樣平靜的過完一生,可是後來他們居然強行把你抓到基地??"
騰飛的一番話還未說完,卻突然被來自地面的強烈震感所打斷。
"怎麼回事?"我被震的東倒西歪,扶主身側的幕牆才得以穩住身形。
驚慌之下,只看到廊道外的海水,自下而上湧起大量氣泡,建築物隨之搖擺得越發厲害。我開始擔心,這些脆弱的水晶幕牆是不是會就此碎裂,到時我們兩人一獸就得交代在這兒了。
"該死!"
騰飛罵了一句,雙手按在幕牆上,對着渾濁的海水咬牙切齒。
我慌忙順着他的目光掃視過去。幽暗的水幕中,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海底深處逼近,途經之處殘枝斷瓦紛紛沉入海底。
媽的!該不會又是那個什麼什麼蛟吧?
我吞了唾沫,抓住騰飛就欲向著黑暗的甬道深處逃跑,豈料他就像扎了根似的,根本就拽不動。另一邊,那隻巨大的海洋生物已經到了近前。它佈滿黑色鱗甲的頭顱像一輛火車頭,幾乎貼到眼前的透明幕牆。這生物斗大的琥珀色眼珠轉了一圈,鱷魚似的細長瞳仁收縮了一下,似乎是傲慢地看了我們一眼,側身朝巨樹的主幹游去。
目測這怪物的目標並不是我們,我登時鬆了一口氣。這才看清,那是一隻海龜,小山一樣的海龜。在海里沒有什麼可以輕易阻止這隻巨龜的活動,只看到它龜殼上的花紋在眼前一晃而過,瞬間就來到起源之石的大水泡前。
"媽的!"騰飛大罵一聲,掄起拳頭就朝玻璃幕牆砸下去。
"你幹嘛?還不快找地方出去?"
我見他和玻璃較起勁來,連忙抱住他的后腰向後拽,小白也叼住他的衣服,使出吃奶的勁撲騰着小翅膀。
眼看那隻大龜張開挖掘機一樣的大嘴,朝起源之石咬過去,在樹榦上留下了一個又大又深的坑。騰飛見這一幕反而冷靜下來,轉而向我看過來,眼神里流露出各種複雜的情緒,興奮的、充滿歉意的,甚至還帶着些許殘忍的意味。我被這些莫名奇妙的情緒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對不住了!"
"你??你要幹嘛!"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只覺得肩膀被一股大力鉗住,騰飛張嘴就朝我的頸窩處咬下去。他一瞬間化為一頭嗜血猛獸,牙齒深深嵌入我的血肉中,他喉頭鼓動,立即產生一股極大的吸力,血管中的熱流叫囂着從創口湧出,盡數流入騰飛口中。被咬的地方火辣辣一片,讓我有種快要被扯下一塊肉的錯覺。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等我的大腦從當機中運轉回來,四肢並用地想要掙脫桎梏,對方卻先我一步主動鬆了口。
我按住血流如注的傷口,連連後退,心想:騰飛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然而導致我受傷的始作俑者,則是瀟洒地一抹帶血的唇角,一拳對着透明幕牆招呼過去。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整條走廊都因為他的一擊顫動起來,很快的幕牆表面便浮現出蛛網紋。只聞一串爆裂聲響起,我倒抽一口涼氣的動作一滯。下一秒,腥鹹的海水夾雜震耳欲聾的轟鳴,一股腦的向我湧來。
就像是一隻怪力巨手將我一巴掌拍在石壁上,幾乎將肺里的空氣盡數壓了出來。要命的窒息感和耳膜劇烈的疼痛感正提醒我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再多幾分鐘,我就要被這深海的壓強擠爆了!像一隻被丟入水中的貓一樣,我毫無章法地四處亂抓,雙手所及之處皆是冰冷的石壁。想來一定是方才水流突入的瞬間,把我衝進了甬道深處。這下可好,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我絕望地吐出一串氣泡,鼻腔里開始瀰漫出鐵鏽的味道。心想,這回當真玩完了,這一帶不知有沒有鯊魚之類的掠食者,它們要是被血的味道引來,我這年輕的身軀就要獻給它們打牙祭了。腦中轉了無數個念頭,突然覺得臉上一麻,一道白影從眼前劃過。隔着渾濁的海水尚看不真切,不過這不妨礙我分辨出那是小白白蔥一樣的尾巴。沒想到這傢伙在水中竟是遊刃有餘的。
那尾巴尖屈起,朝我勾了勾,繼而向水流深處淡去。我強自打起精神跟了上去。不一會兒,眼前終於亮了起來,月光樹的皎潔朧光染白了周圍搖曳的海水。我扶着還沒破損的玻璃幕牆一路向前,牆外巨大的黑影攪得海底泥沙翻湧,能見度大大降低,更為我尋找突破口增加了難度。
強忍着肺部的壓迫感和口鼻中越發濃重的血腥味道,我發了狠的向前游,小白也仗義地抓着我的前襟向前拽。我用力蹬着腿,腳下突的一頓,似乎是踩着什麼東西了。回頭一看,當即被嚇得乾嘔。只見後跟處一條海蛇一樣的灰白色物體正隨着洋流飄動,時而詭異地彈動幾下,尾端常常的伸向後方。越來越多的同類從後面游上來,最終露出了它們的本來面目。一大群樹魔在幽暗的海水中上下沉浮,除卻那些猙獰的表情,我差點以為那是一群輕紗曼舞的水母。
一定是因為剛才水流的波動,這些被禁錮在通道中的魔物被驚動了,因此傾巢出動,只是沒想到它們居然也不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