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愛，是責任，是無奈

時間飛逝，再過幾天我就要小學畢業了。

這四年間，每次學習不下去，眼邊就會出現，父親沒日沒夜，連續一個多月的在編筐。耳邊更會響起爸爸說的話，“好好學習，到時候去大城市闖一闖，闖出一個人樣來”。我就心裏充滿了動力。

從三年級到六年級，我每年都是班裏數一數二的存在，數一的情況多一點，雖然班裏就只有18個人，家裏的牆上都是我的獎狀，多的都快沒有地方可以貼了。

今天是一九九六年六月二十八號，最後一天來學校了。

老師給同學們講了上初中要注意什麼，順便勉勵了一翻，剩下的就是發獎狀，拍畢業照片，還有考到的是哪所中學。

一個是鎮中學只有讀到初三，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還有一個華僑中學，可以直接讀到高中畢業，到那裏讀書都需要分數達標，才可以報名的。

不用說我肯定是考上華僑中學了。這時我心裏非常激動，恨不得馬上回家告訴父親，我沒有辜負他的期望。這時同學們一陣騷動，我趕快跑過去看看是出了什麼事。

待我走近一看，才看到班上和我一直在爭第一的女孩許雪鳳滿臉淚痕，在和老師說著什麼，我靠近聽了一會才知道，許雪鳳家裏姐弟三個，她排行老大，家裏也不是很富裕，所以今天她父親就告訴她，拍完畢業照之後，過兩天就安排他去佛市小姨家，打工幫忙賣衣服。

我心裏暗嘆了一口氣，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小村莊，成績再好都是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未來，一切都是窮惹的禍。我心裏雖然很不舒服，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有深深的無奈。

等一切流程走完都中午十一點多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裏非常激動也非常忐忑。

激動是我考了個好成績，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忐忑是因為我家裏的條件也不是很好，和許雪鳳家裏情況不相上下。

在學校的時候，老師和同學們說過，鎮中學一學期要一千二百塊錢，華僑中學卻需要一千六百塊，報名時間截止是一九九六年七月十八號，還有二十天的時間，不知道父親有沒有錢交學費，懷着矛盾的心情終於到家了。

回家看到父母正在等我回來吃飯，我趕忙把手裏的獎狀拿給父母說“爸，媽，我這次還是考了第一名，被鎮上華僑中學錄取了。”

父母一聽都大聲笑道連說三聲“好！好！好！我們家也有個讀書厲害的了。”

我抬起頭看着父母的笑臉，一直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如何說起。

一直等到他們笑完，我才忐忑的說“爸，媽，老師說了學費要一千六百塊錢，報名截止到一九九六年七月十八號，我們家裏，能拿出這麼多的錢嗎。”

聞言父親和母親都同時皺了一下眉頭，不過很快就舒展來來，父親說“快吃飯吧，一會菜都涼了。學費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只要你成績好，父親和你母親，就算砸鍋賣鐵都要供你上學。你就不用管了，交給老爸。”父親斬釘截鐵的說。

吃完飯，平時都需要午休一會兒的父親，直接出門，說是去找叔公們喝茶聊天。我心裏知道，父親肯定沒有那麼多的錢給我交學費，所以去找叔公們借錢去了。

父親出去了，今天從現在開始我也放假了。吃完飯我就跑去幾個同學家裏玩。父親說交給他，我也就不關心了。

下午幫母親去菜地里澆澆水，除除草，

回家和母親一起做晚飯，可到這個時候，也還沒有看到父親回來，也沒有在家裏編筐。我問母親“媽，爸爸上哪裏去了，怎麼中午出去就不見人了呢？”我話音剛落，就看到父親垂頭喪氣的從外面回來，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

我一看壞了，肯定今天沒有借到錢。就開口和父親說“爸爸，要不我去鎮中學讀吧，那樣可以省四百塊錢，都夠給弟弟的學費了。”父親抬頭看着我說“你不用管了，我想想辦法，肯定能湊夠錢，給你上華僑中學的，你在家好好複習一下，不要老是想着玩，別到時候到華僑中學讀書，成績又跟不上了。

”說完父親就低頭吃飯，吃完飯，洗了澡又出去了。今天幹了點農活，有點累，家裏又沒有消遣的東西，所以早早上床睡覺。

第二天早上我六點就起床了，幫着母親做飯，餵鴨子，餵雞子等等一些小農活，就看見父親帶着村裏的殺豬匠，上自己家的豬圈裏指指點點，沒一會殺豬匠就走了。

殺豬匠是這邊村子裏收豬，殺豬，賣豬肉的一種職業，沒有防疫證，沒有屠宰證的鄉下常見的一種職業。

我感覺好奇怪，我們家的豬還沒有長大呢，最多也就一百斤出頭。父親怎麼帶着殺豬匠過來了，沒過一會父親回家吃完早飯又出去了。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父親帶了一個每年都會到我們村子，收橄欖的小商販到家裏喝茶。喝了沒有一會，小商販就走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好奇的問“爸爸，今天殺豬匠和小商販來我們家做什麼？”父親聞言抬起頭說，“你學費的事情不用擔心了，我把家裏的兩頭豬，還有山上的橄欖都提前賣出去了，學費已經湊夠了。”

我說“我們家的兩頭豬不都還小嗎，怎麼就賣了。”父親說“殺豬匠明天就過來稱重，然後趕回他們家自己養，山上的橄欖都承包給小商販了。學費湊夠了，今年我們家就這樣了，你和弟弟都能上學，這段時間我多編點筐，到時候湊夠了錢，再買兩頭小豬回來養。”我聽后默默的吃起飯，心裏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