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放過自己
還沒準備好，暫時還不能談，再給我點時間可以嗎……諸如此類。
那個時候和現在不一樣。
舔狗這個詞還沒有冒出來，當時仍叫做深情。
友情之上戀愛未滿也沒被人間清醒過，依然是一句很曖昧動人的話。
陸程名也得覺得這一切都只是她的考驗。
從高中到大學，實在不行就等畢業！
你宋卿卿是個女人就總有要嫁人的那天吧？
我陸程名那麼多年都追下來了，還差這幾年？
可直到大四上的時候，突然有一天，宋卿卿給陸程名發了一條信息：
“陸程名，那麼多年，真的很抱歉，你應該值得更好的女孩。”
陸程名當時就懵了。
回信息顯示已被刪除拉黑。
打電話對方先是不接，跟着手機號也被拉入黑名單。
然後胖子發了一條微信過來。
內容是一張宋卿卿戀愛官宣的朋友圈截圖。
一句話加一張照片。
那句話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照片是宋卿卿和一個陸程名從未見過的男生的合影。
本來還萬般不甘的陸程名，看完之後，整個人突兀間就僵直了，心如死灰。
他就覺得那句話好諷刺。
願得一人心？
那麼多年，我的心就不是心嗎？
陸程名沒再問什麼，也沒有鬧什麼。
高中死黨胖子連夜從別省過來，陪着陸程名喝了一場大酒，罵了一句操蛋的青春，然後心裏就當那個人死了！
陸程名還記得當時特能自我感動的對着胖子說了一句很瀟洒的話：
“沒啥，那股勁兒說過就過了，我放過她了！”
而很多年後陸程名再回頭，他才看透，那股勁兒是過了，但他放過的不是她，而是放過了自己。
陸程名至今都沒有找過宋卿卿問個清楚。
要不然呢？
問為什麼選擇別人？
答案是人家比你好，你輸了。
答案是人家沒你好，那你輸的更他媽徹底。
所以說啊。
在成年人的世界裏頭，一別兩寬才能各自體面。
不過後來胖子有偷偷的去了解過合照里的男生，說是宋卿卿同校的研二學長，有着很好的出身和不錯的教養。
至於兩人是不是真在一起胖子說他也不確定。
陸程名那時候已經不在乎了。
最後時間也沒有證明什麼或者懲罰了誰。
陸程名事業蒸蒸日上，成了魔都創投圈裏頭最閃耀惹眼的新貴，前途無量。
宋卿卿現在也馬上就要步入婚姻殿堂，那位師兄或許沒有陸程名現在的財富有潛力，但也能提供富足的生活和付出全部的愛。
而這，就是各自體面！
其實陸程名這些年來唯一的感觸就是遺憾。
倒不是遺憾沒能和宋卿卿走到最後修成正果。
而是遺憾自己一整個的、最好的青春時代，在撇去宋卿卿之後就一片空白了。
怎麼說呢？
宋卿卿是他的整個青春，那自己又何嘗不是別人的青春？
當年的樅湖一中，宋卿卿是公認的校花不假，其實後來女生間評的校草裏頭，陸程名也是群眾基礎深厚，穩居前三。
除去高考考了整個文科班第二名如願以償進了985高校之外，一米八六的身高，陽光俊朗的臉，籃球也打得很好，不太富裕但父母溫和通情曉理的原生家庭所賦予的良好教養和生性溫良。
甚至一直追求宋卿卿時的那份專情，在那個還沒把深情當成舔狗的時代，依舊是很多女生眼中的閃光點。
青春時代的陸程名，其實也一直在熠熠生輝着！
只是這些東西就和他抽屜里蒙灰的那些收到的情書一樣，被青春時代有些失去自我的陸程名全都忽視了。
等後來陸程名明白這些的時候，他已經要告別學生時代了。
而步入社會進入真正成年人的世界再談這些，就像是你長大了之後再去吃小時候吃過的那些美味驚艷的食物一樣，很傻，也索然無味。
嗯…
以上就是陸程名和宋卿卿之間的故事。
一根煙抽完，碾了煙頭。
陸程名粗略算了一下，這兩年他至少跟好幾位姑娘這麼講過了。
其中不管是涉世未深的妹妹，還是乘風破浪的姐姐，有一個算一個，感動的稀里嘩啦，心疼的不要不要。
最後在陸程名拍拍屁股走人的時候，還淚眼汪汪的遺憾自己不是那個能重新打開哥哥心房、填補哥哥心中空白的人，祝福哥哥一定要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這幾年陸程名春風得意，進社會入職場，再到離職創業ABC輪。
資產的增值和地位的提升，再加上社交圈子的一再變化，身為二十八歲的鑽石新貴CEO，陸程名身邊來來往往的鶯鶯燕燕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主動的，含蓄的，路子野的，膽子大的……陸程名見識太多。
經濟學上有一個名詞叫做報復性消費。
而在成年人的世界裏頭，大抵有一句邏輯相同的話，叫做曾經有多深情，那現在就有多濫情。
不過陸程名覺得錯不在他，而是這個世界。
怎麼說呢？
當年多美好啊。
哪像現在這麼無情。
這個操蛋的世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把深情的人貶低成了舔狗，然後又把濫情的人高捧成了祖師爺！
陸程名又看了一下高中群里的群聊。
宋卿卿一直都沒有出現。
被艾特了幾次的高中班長張晨也沒有冒頭。
話題還在聊着。
從宋大校花的婚紗照到當年樅湖一中文科12班的過往舊事。
最後就是各自的現狀和成年人之間的相互試探了。
陸程名沒有點開那個婚禮紀去看宋卿卿穿婚紗的樣子。
他也不打算去參加元旦的婚禮。
那年宋卿卿刀下的夠狠，所以陸程名斷的也夠快，還有聯繫的幾個人也對當年舊事閉口不提。
后陸程名就發現啊。
其實一個人要從另一個人的世界裏徹底消失不見其實也挺簡單的，不管曾經如何如何。
陸程名朋友圈發的少，也不愛顯擺什麼。
群里的老同學除了表現出對他的羨慕之外，印象和評價還是一如當年，所以陸程名也不想去破壞這個人設。
他今天其實挺忙的，有好幾個安排。
上午要見一下投資人。
下午還要和君合事務所再敲定一下C輪后的新股權框架。
有空的時候還得考慮一下晚上是吃草莓味的小蛋糕好，還是去外灘吃人均三千起的日料好。
可就在放下手機的時候，威信又響了。
這次是語音通話。
備註名讓陸程名愣了一下。
張晨？
陸程名心想群里艾特你半天了，你屁沒一個，卻跑過來擱我這兒彈語音？
本來沒打算搭理，但頓了頓，陸程名還是摁了接聽鍵。
“喂？突然就彈語音過來，沒有打攪到你吧陸程名？呵呵……”
張晨的聲音和印象里變化不大，只是這卑微討好還帶着賠笑的口氣讓許安若很是意外，這還是當年那個目中無人的高中班長嗎？
“沒事，有什麼話你說。”陸程名語氣平淡。
“哎，聽說你現在公司做的挺大的，應該很忙，就怕打擾到你了，要不我晚上再來找你？”還是卑微討好的口吻。
“晚上更忙。”陸程名不假思索道。
“呃……好吧，我……我就是想問問，那個宋卿卿元旦結婚你去嗎？你要是去的話，那我就組織一下老同學們，你要是忙的話那我也就不瞎折騰了呵呵。”
“應該沒空，群里你也看到了，公司剛剛過C輪，要緊的時候，走不開。”
“這樣啊，看群里說C輪融了六千萬，等上市了你的身家就要破億了，當年在12班的時候我就覺得咱們班後來第一混出頭的人是你了，現在看果然是這樣，哈哈……”
張晨每說一句都陪着幾聲笑。
其實很尷尬。
他也知道尷尬。
但還是在卑微的找着話題來迎合討好陸程名。
畢業之後陸程名就沒怎麼關注過張晨了，眼下這幾句一聽，也猜到他這些年應該混的不太如意。
不過他也是該！
就他當年高中時候那個二五八萬的樣子，走上社會挨毒打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還有什麼事情嗎？”
陸程名沒接話茬，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
有點眼力見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該掛電話了。
可張晨顯然沒意識到這一點，就跟他彈語音之前沒有先發個消息問一下一樣，還在尷尬的找話題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