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突發

好香啊。

有一股很香的氣味，這是什麼味道呢？

是非常熟悉的味道啊，可就是想不起到底是什麼味道呢

“....”

什麼？

“........”

聽不見啊....

“喂.....”

“喂.....”“喂！.....”“喂！快醒醒！！！！”

“！”史蒂芬的雙眼猛然睜開，條件反射似的就要原地彈起，但腦袋剛一抬起來就馬上就被一隻手摁了下來。“嗯？”史蒂芬嚇得呼吸加重，卻有一股奇異的香味順着史蒂芬的鼻腔，進入了史蒂芬原先乾澀的呼吸道，奇怪的是，史蒂芬竟能感到喉嚨里有一股甘潤。仔細一聞，味道就是來自於那隻突然出現的手。

史蒂芬當然知道說話的和擁有這隻手的人是誰。

“喂喂喂，先別動，你現在亂動估計還得暈過去，我葯帶的可不多哦。”卡特一隻手摁住史蒂芬的頭，一隻手將藥膏塗抹在史蒂芬的脖子上

“葯？”史蒂芬愣了一下，便很快想起來，“對哦，這是葯的味道....誒不對！這不是那個【紫晶蘭】的味道嘛！！你難道——啊嗚！”史蒂芬的話題剛要展開便被卡特無情地扼殺了。“誒我不都說了嗎？別亂動！再動就給你扎鎮定劑了喲！”史蒂芬的身體頓時如電腦程式死機一般定住，很明顯，他能明白卡特剛才那句話的真實度有多高。“真是...你也先別急，這是軟膏，只是成分有【紫金蘭】而已，不會用今天找到的藥草做藥材~”卡特有點無語史蒂芬的激烈反應。

“這樣啊....”史蒂芬就這樣安分地躺在有衣服墊着的地上，“有一說一，這紫晶蘭是真的厲害啊，哪怕只是塗在身上的軟膏，只要有紫晶蘭作為成分，都能將傷痛緩解呢。”史蒂芬笑道，看樣子他之前身上各種各樣的傷痛現在應該沒那麼嚴重了。

“確實，所以說【紫晶蘭】貴不僅僅是因為貨供量少，其本身的神奇療效也為它的增值起了很大的作用！”卡特一邊將淡紫色的膠裝膏細心塗在史蒂芬的臉上，一邊講解着紫晶蘭的效用。

“不過也太神了吧，這連傷疤都快看不見了！”

“額其實這應該不是紫晶蘭的緣故...”

“啊？”“沒，沒什麼....”史蒂芬疑惑地看向卡特，但對方只是別過頭去。很快卡特便將史蒂芬的上身都搞定了，他將藥盒關上蓋子後站了起來。

“起來。”卡特說道。“什麼？這就結束了？”“當然你可以接着躺，只要你不在乎你的衣服就行。”

卡特就這麼撇下一句話就走了，他走的很是匆忙，這匆忙自然是有原因的。

史蒂芬呆住，又好像意識到什麼，他起身查看墊在自己身下的“布料”。

“什，什麼么么么么？我的潮牌衣啊啊啊啊！！！！！你這傢伙！！！！”

“幹嘛？你以為我會那麼慈善到拿我自己的衣服給你舒舒服服地躺着啊？”卡特笑着跑開。

“你這傢伙！不可饒恕啊啊啊！！誒呦得臟成什麼樣了”史蒂芬急急忙忙拍掉寶貝衣服上的泥土，不過貌似是無力回天了。氣得牙痒痒的少年立刻想抓住兇手。

“先別說是不是潮牌了，這下連可以換的衣服都沒有，阿姨看見我這樣子肯定得追問我們去哪裏的，到時候你也別想抵賴！！！”史蒂芬大喊，但對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勸你別亂跑哦，待會頭上的繃帶就鬆了，暈了別怪我。”“什麼？綁繃帶都不綁好點嗎？你果然是想殺了我沒錯吧！！！”“難講啊！”“你！...”

“嗯？”

卡特發現後面突然沒聲音了，他驚慌地回頭望去，“不會真暈了吧？！”卡特又氣喘吁吁地跑回去，卻看見史蒂芬就站在那，站在那個卡特剛才都沒注意到的東西旁邊。

是那隻怪物。

那個敗在少年手下的【奧林匹斯犬】，此刻已經不復原先剛出現時的威風凜然，取而代之的是毫無生氣地趴在地上，呼吸非常的微弱，也許下一秒就沒有動靜了。少年就這樣低頭看着它，沒有講一句話。卡特緩緩走到史蒂芬的身邊，看向那個傷痕纍纍的怪物。

“真慘啊....這是你剛剛那一記造成的吧。”卡特感嘆道。史蒂芬微微點頭，說:“其實，我沒想到可以對它的腹部形成這麼大的傷口.......”說罷，他試探性地蹲下，想與這個剛才還想要他性命的對手靠的更近一點。怪物就那樣無力地趴着，微睜的一隻眼看着史蒂芬，充滿了虛弱無力。它已經不能再給史蒂芬實行哪怕一次攻擊了。史蒂芬將右手抬起，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將手掌放在它的頭上，直到那毛皮的觸感真實地傳回史蒂芬的大腦。史蒂芬輕撫着怪物的頭，眼中沒有一絲對待怪物應有的敵意。

“卡特，給我一些軟膏。”“啊？你要它做什麼？你不會是...”卡特詫異地回應道，一邊將藥箱打開。

“放心吧，我也不是那種慈善到放誰都一條生路的聖人，快給我吧，快點。”史蒂芬輕聲說道。

藥膏到手了，史蒂芬用右手粘上些許后，慢慢地塗抹在【奧林匹斯犬】的鼻頭和臉上，隨着香氣的四溢，巨獸低沉的悲鳴逐漸聽不到了，忽大忽小的呼吸此刻也變得有頻率起來，而它的眼睛，也終於緩緩地合上。怪物此刻的神色，就像是還在睡夢中一樣，顯得悠然舒適。

漸漸地，肚子的起伏愈來愈小，然後，沒過多久，起伏停止了。

“再見了。”少年再次輕撫着巨獸的皮毛，接着起身離開。

巨獸的神色，仍是無痛苦的模樣。

史蒂芬送完了它敵人的最後一程。

“走吧，下山了。”

……..

“啊呀，你們這些小屁孩怎麼做到的，能把這麼多的草帶回來，老實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合作夥伴？”收購鋪的大叔一邊量着藥草的斤兩，一邊用一種怪異的口吻詢問史蒂芬他們，毫不掩飾地展現對少年們的不信任，“或者實在不行，咱們可以合...”“誒大叔，打住打住，遵守好協議就行啦，別的東西對咱都沒好處的！”“誒怎麼沒好處了？欸你們別走啊喂——”大叔話還沒講完，鋪子的大門早就關上了。

史蒂芬和卡特一邊數着來之不易的錢，一邊暢想着這門生意的“宏偉未來”。彷彿就像是看到了那誘人的金山那般，少年們的靈魂早已飛升。

“這下，遊戲機不是手到擒來？”卡特激動地叫道。“別說遊戲機了，什麼模型，手辦，電腦，不是樣樣都手到擒來？等等，你剛才說遊戲機？都要中考了還在這想着遊戲機？小心我告訴阿姨哦！當然，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你的封口費滴~”史蒂芬狡猾地想趁機再撈一筆。

“你這打小報告的，喝你的西北風吧！”卡特沒好氣地瞪了史蒂芬一眼。

兩人走着鬧着，就已經來到了小鎮最大的十字路口，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接近九點的時候，雖然也不是特別晚，但迫於最近突發的治安問題，基本上沒人願意出來溜達，馬路上也不見有幾輛車。偌大的街區此刻一派寂靜，彷彿是在後半夜。

當然，卡特的母親心很大。

“嗯？得往這邊走啊。”卡特招呼着要往左邊斑馬線走的史蒂芬，用手指了指前方的斑馬線。“我現在不是要回家，我今晚是要到老師家留宿的。”史蒂芬仍朝原來的方向走去，此刻他那邊的指示燈已經變成了綠色。

“呵，這麼愛學習了，還是說那個所謂老師其實是個愛稱？”

“去你的！要不是因為今天要去那個破林子，我本來今天下午就能補習回來的！”史蒂芬邊走邊罵。

“才幾天就要考試了，現在補習有用嗎？”“你這傢伙，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樣看淡這種大考！”

看着友人的身影遠去，卡特嘆了口氣，向家走去。

終於到了老師所在的舊城區，史蒂芬通過回憶老師留下的地址找尋起來。

“十六號....十六號.....”無人的巷子裏，史蒂芬數着每棟建築的門牌號往前探索，他是第一次來老師的家，只能通過找門牌來找到目的地。其實本來不應該這麼麻煩的，誰叫史蒂芬準備不充分，現在手機是一點電都沒了，不然的話他就可以拜託一下老師開車來接他。

“怎麼搞的，門牌號是亂的啊！”史蒂芬傻眼了，他實在是低估了這種老城區特色的坑人能力。

現在史蒂芬就兩種選擇，一是回家后再打電話跟老師說明情況，雖然肯定會被人家用“情況我都明白了，不過下次還請不要用這種借口偷懶哦”回復。二是看看有沒有路人指路，或者借個電話叫老師過來也行。至於為什麼不直接敲門求助，史蒂芬冒汗了，因為這裏住的脾氣多半都不太好，況且現在都九點多了，敲門把他們弄醒只會讓自己挨一頓臭罵，這樣一想，年輕貌美的張老師可真是“異類”啊......

就在史蒂芬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快走開快走開啊啊啊！”

“啊？”史蒂芬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一個身形嬌小的貓耳（？）女孩子撞開，史蒂芬嚇得扶在一旁的牆上，看着已經遠去的女孩，少年憤憤地說道：“真的沒禮貌啊現在的小孩兒！”

他的表情突然變了，如果現在有鏡子的話，那史蒂芬估計會看到一張煞白的臉吧。

不會出錯的，史蒂芬經歷過多次類似的情況，所以他不會把這種感覺定義為“疑神疑鬼”。他能確定他感受到了什麼。

一股殺意。

史蒂芬對於這種感覺再清楚不過了，每一次與那些【奧林匹斯犬】的交鋒中，史蒂芬都陷入在殺意的漩渦中。（不過也歸功與和它們的長久對抗，史蒂芬才能擁有【殺意感知】這種玄妙的特長。）現在這股殺意，就在他的身邊。

或者說，在他身後。

史蒂芬緩緩轉過頭來，眼睛的餘光首先探到了殺意的來源，很明顯，是個人，也許用“人形生物”更加貼切一點。好不容易，史蒂芬才敢將目光放射過去。

由於是老城區，基礎設施這一塊是比不上卡特家所在的新開發區，狹長的巷子裏只有零零散散兩三根燈柱，而少年的前方不遠處就有一根，向下投射着不明不暗的燈光。

而一個陌生的少女，此刻站在這寒酸的聚光燈下。

雖然光線不足，但少年還是能些許看出少女的樣貌，她頂着初中女生才有的中短髮，五官可以說是精緻甚至說漂亮也不為過，她披着一身看樣子是獵人才會有的披風，由於燈光的關係，少年沒法斷定是什麼顏色的，披風很大，將少女的整個上半身和幾乎一半的的下半身遮蔽得嚴嚴實實。不過怎麼看，就是個女孩子沒錯吧....剛才那種不輸與【奧林匹斯犬】的強烈殺氣真的是她釋放的嗎？史蒂芬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知覺。

話說，如果殺意真的來自於她，那麼，她這殺意真的是奔向自己而來的嗎？少年難以置信，他根本不認識這個莫名出現的少女。“不對，也許我【以前】和她是熟人吧.....”無論如何，少年只能試着，向對方發話。起碼得搞清楚狀況，萬一是誤會呢？

史蒂芬沒來得及發話，“請問，”少女開口，“你是....史蒂芬...先生嗎？”聲音很是彆扭，彷彿是舌頭在抽搐，但少年還是清楚地聽見了，聽見了對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

可怕的寂靜充斥在巷間，持續了足足有三秒。史蒂芬講話：“你...我們認識嗎？”

就在史蒂芬講完話的同時，少女的披風被一手掀起，她從腰間抽出了怎麼看都不像是玩具的，一把劍。少年臉色大變，防備地後退數步。“喂喂喂！別激動！有什麼話好好說！”不過少女並沒有離開原地，她雙手持劍，緩緩抬起。“什麼....近視眼嗎？”少年沒有明白少女的動作意義何在。自然，少女就這樣劈下的話，她能砍到的也只有空氣。

但是，一定要靠近才能劈到目標嗎？

少女的劍，突然燃起了紫色的【火焰】。

“狩獵之劍，撕咬你的獵物！”少女喊道，並持劍狠狠地劈下。

然後，不帶任何的慘叫，少女眼前的少年和巷道，皆被惡魔般的紫色【火焰】所吞噬。

原先的牆壁是什麼顏色的，現在已經是看不出來了，它們無論之前的塗飾有多麼的華麗繽紛，現在只有火焰經過留下的漆黑印記。現在，在無盡的煙霧中仍然屹立着的，便只有那個可怕的少女。“我，殺了他嗎.....”少女自言自語，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就像是機械人一般。

“帶回他的屍體。”有人對少女說話，但實際上沒有人在她旁邊。

少女機械般地向前邁開步子，她要完成【別人】的任務。

“你為什麼要完成？快停下！”

好像又有人對她講話，聲音是女性的，與剛才的男聲完全不同。

對啊，為什麼呢？但是【主人】說過了，安心完成任務，不要管【別人】的聲音。少女沒有停下腳步。

可是，找不到了。原本就有少年的地方，此刻只是一塊空地。

目標早就消失了。

“找到他。”男聲再度傳來。

少女開始四處張望，但此時煙霧還沒有完全散去，“要我用【風咒】嗎？”少女低聲講話，還是不帶任何感情。“不行，他們會察覺到的。”少女只能把左手放下，靜靜等待煙霧散去的一刻。

這個社區已經被“封鎖”了，所以對方現在哪裏都去不了。

只要煙霧散去，接下來的，便是完成任務就可。

少女就這樣站着，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在此刻的某地。

少年想咳嗽，但剛要有所發作便被踹了一腳。“你想現在就暴露嘛？”女孩子的聲音自旁邊傳來，少年捂着左腿，滿臉不爽地看向說話的少女。她披着酷酷的短髮，看樣子像是從基礎的女學生髮型改造過來的一樣。衣服倒是普通的西式辦公服裝，正經到違和感滿滿。

“你這表情應該對着救命恩人嗎？”少女接着低聲說道。

少年無話可說，他示意少女想要喝水，少女嘆了口氣，將一瓶礦泉水遞給了他。

“啊哈哈，得救了，從早上到現在，我是一滴水都沒碰過啊....”少年喝得一點也不收斂，水撒的到處都是，喝完后，少年注意到少女的反應，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

“話說你怎麼成我救命恩人了，她的劍氣不是我用手【擋】的嗎？”少年想看騙子一樣看着這位少女。

“哈？要不是我趕緊把你拽到這個地方來，你現在估計早就被【毒霧】嗆死了！”少女以同樣的語氣回敬。

少年他們此刻在原先巷子的一條支巷裏，少女謹慎地向外張望，確認主巷的情況。

“話說，我現在還在這幹嘛？離開這去報警才對吧？”少年想起身離開但被少女拉住，“現在你是出不去的，他們多半使用了【剪影咒】讓你永遠困在這裏！”“【剪影咒】？”少年對於這些超出他認知能力的詞彙非常詫異。“你剛才的意思是說，她是什麼空間能力者？”少女聽罷卻投來了疑惑的目光，彷彿少年剛剛講的同樣也超出了她的認知能力。

“誒呀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對嗎？”少女講道。“解決問題？我怕我被解決了！”“都這時候了還嘴賤！”少女又踢了坐在地上的少年一腳。

少年已經沒了什麼精神氣，癱坐在地上擺爛。“你說的那麼多，不如你去和她切磋切磋算了，我可不想再被捲入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中。”

“聽着！【咒】的破解都很簡單，那就是將施行者暫時失去活動能力即可，如果不打敗那邊的人，你和我都別想回家！”少女俯身抓起了少年的衣領，滿臉的惱火。

“.....”少年被這突然的一拽給驚到，他一臉尷尬地看着此刻如此貼近自己的少女的臉，低聲講道：“那...你說怎麼辦？”“這才對嘛！”少女一轉剛才的怒顏，鬆開手起身又轉去查看外面的情況。“話說，你是誰啊？怎麼懂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少年整理着褶皺的衣領，向少女提出了本該一開始就應該問的問題，“叫我【一號保衛】就行了，你沒權限知道我的名字，好了好了快過來！”她向少年招手，“什麼叫【沒權限】啊？”史蒂芬疑惑地走上前，卻注意到少女的腰間掛着貌似是頭箍一樣的東西，而且，上面還有一對疑似貓耳樣的部件.....

少年好像想起了什麼。

“喂！有沒有聽到啊？”少女的話打斷了史蒂芬的思考，“啊，抱歉....”“真是的，還得講一遍...記住了，等一會就要按我說的做喲....”史蒂芬聽罷，難以置信地看向她：“那你幹什麼？”

“放心，我不會賣你的~”

“我可什麼都沒評價，你怎麼就認為我懷疑你了？”“少廢話！出去！”

“啊？”少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腳踹了出去。重重地撲了地上。這個再度出場的方式真的尷尬死了……史蒂芬汗顏。

此刻巷子裏的煙霧早就散去，那個獵人少女也早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狼狽少年，史蒂芬與她就這樣四目相對。

“你怎麼….你終於又出現了。”少女依舊以一種舌頭打結般的彆扭語調講話。

“啊啊~倒霉啊，我現在可是被迫才待在這裏的，如果你願意把那什麼咒解開的話，我可以立刻消失給你看。”少年看似不屑地回應道，語氣里有藏不住的緊張。

“你能去死嗎？”

少女的口吻依舊是清水一般的平淡，但沒有任何感情地說出如此驚悚的話，恐怖程度便翻了好幾倍。

“不行，我今晚約好的，補習可不能拖。”少年淺笑。

接着，與剛才如出一轍，鋪天蓋地的紫色【魔焰】向少年咆哮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