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深夜

9

余年踮起腳,死死地揪着賀行缺的衣領。

該死的賀行缺,該死的大反派!

他總算知道了,賀行缺為什麼是《校園蜜戀》裏的大反派了。

這個心機,這個惡劣的態度,這個無辜的偽裝。

你好會裝啊!

反正遲早要被大反派一槍崩了,還不如他現在和大反派決一勝負,他今天就要為主角攻受除害!

弄死大反派,主角攻受和和美美,《校園蜜戀》原地完結。

賀行缺站在余年面前,微微低下頭,方便余年掐他。

余年揪着他的衣領,把他按到牆上。

保險柜還開着,總裁家裏的保險柜都很大,掛在半空,有兩個賀小鶴那麼大。

余年使勁推着賀行缺,想要把他塞進去。

“進去!進去!拿不到我的身.份證,我把你裝進去!”

保險箱就卡在賀行缺的腰上,賀行缺舉起雙手:“年年,進不去。”

余年咬着牙,使勁推了他兩下:“在裏面待着。”

余年狠狠地拍了一下賀行缺的照片,轉身走出小隔間,在外面的沙發上坐下。

直到坐下了,余年才反應過來。

他怎麼這麼熟練?

他把大反派給打了,他還想把大反派塞進保險櫃裏。

完了完了完了,余年捂着臉,他要死了。

賀行缺把保險箱裏的所有證件都搬出來,放在余年面前。

“年年?”他在余年身邊坐下,低下頭看他,“年年,證件在這裏。”

余年捂着臉,不想理他:“走開。”

賀行缺正色道:“年年,我們高二就認識了,大學畢業一年、公司稍有起色我就向你求婚了。你只是失憶了,不是被奪舍了。你現在可能不適應,在家裏住幾天,你很快就會適應的。”

“不要走,好不好?”

余年悶悶地說:“我不走,那你把證件給我。”

賀行缺笑了笑:“在家裏不需要這些。”

“我要自己保管。”

“找到了就給你。”

賀行缺明顯是不想給他。

余年無語,把頭低得更低了,小聲嘀咕了一句:“偷藏別人的證件,你是法制咖渣攻嗎?”

不知是那個詞戳中了賀行缺,賀行缺有些嚴肅:“我不是。”

余年沒有再說話。

賀行缺看不見他的臉,單膝跪在地上,歪了歪腦袋,湊上前看他的臉,“年年,你哭了?”

余年一睜開眼睛,對上他的目光。

賀行缺的目光堅定又誠懇:“年年?”

余年又是一陣無語:“你是小學生嗎?”

這時,賀小鶴在外面敲了敲門:“爸爸,我給你準備了點心和玩具,你要出來吃和玩嗎?”

余年狠狠地瞪了一眼賀行缺,轉身去開門。

“爸爸……”

賀小鶴為了讓爸爸在家裏玩得開心,把自己壓箱底的東西都翻出來了。

他脖子上一串葡萄味扣扣糖、一串小熊餅乾、一串小辣條——零食袈裟,左手一包青檸味薯片,右手拽着一輛扭扭車。

扭扭車上還有,遙控飛機、遙控小汽車、電子風箏,各種玩具。

賀小鶴差點被滿身零食帶倒。

他艱難地站穩,把左手伸出來,露齣兒童手錶:“爸爸,給你吃,給你玩,我的錢也給你花,不要走,好不好?”

余年哽了一下:“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余年從賀小鶴手裏接過零食和玩具,掛在自己身上,然後接過扭扭車,坐上去,摟住賀小鶴,讓他也一起坐。

“哧溜”一下,扭扭車滑走了。

把萬惡的賀行缺丟在後面。

余年一邊“扭”,一邊喊:“管家,我要走了!”

老管家聽見動靜,連忙跑上來:“先生?”

余年扭着車:“我要走了,往哪裏走?”

老管家有些為難:“先生,我們這裏是別墅區,可能……”

余年抬起頭:“什麼意思?”

“1號區只有我們一幢別墅,最近的鄰居在2號區,開車需要一個小時,您的車……可能馬力不足。”

余年低頭看看自己的扭扭車:“……”

大概是到不了的。

但余年還是決絕地扭車離開。

賀小鶴給他指路:“爸爸,電梯在這裏。”

按下按鈕,電梯緩緩打開門。

余年回頭,看向賀行缺:“你不是說電梯在保修嗎?”

賀行缺面不改色:“保修結束了。”

余年“哼”了一聲,扭過頭,帶着賀小鶴,滑進電梯裏。

賀小鶴回頭,朝賀行缺揮揮手:“大爸爸,拜拜。”

賀行缺朝老管家使了個眼色,老管家連忙跟進電梯。

賀行缺面不改色,看着電梯門緩緩關上。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賀行缺立即加快腳步,一邊快步走下樓梯,一邊通知保鏢:“看好年年,不要讓他跑出去。”

他好不容易才把年年帶回家裏,怎麼能讓年年……騎着扭扭車逃走?

況且年年失憶了,萬一跑出去,出事了怎麼辦?

——《99次追妻之騎扭扭車逃跑的小逃妻》

賀行缺來到樓下,鬆了口氣。

余年沒跑,正和賀小鶴一起騎車。

——在堪比維O納□□的豪宅。

*

沒有證件,附近也沒有鄰居。

小土狗·余年深諳網文套路。

如果他是主角受的話,那他就逃跑了。

主角受跑出去,在山上迷路,會遇到溫柔體貼的攻二,被帶回家悉心照料。

可是他是小炮灰,遇到攻二的概率是負數,曝屍荒野、被野狗分食,並且榮登社會新聞版面的概率是百分之一千。

那還是算了吧。

但是,就是說……賀行缺也很過分啊。

偷藏別人的證件,就算他們現在是合法夫夫,他也不能這樣吧?

而且他都說了會留下來,只是想要自己保管證件而已,賀行缺還不給他。

不愧是你,在法律邊緣大鵬展翅的大反派。

太過分了。

余年決定,他今天都不跟賀行缺說話了!和黑.惡勢力抗爭到底!

賀行缺站在扭扭車前面,擋住他的路。

余年扭着車,繞開他:“讓讓。”

賀行缺拿了零食要給他。

余年面無表情,繞開他:“走開。”

賀行缺喊他吃午飯,酸湯肥牛和白灼蝦。

余年再一次繞開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肚子先叫了:“咕咕。”

一點都不爭氣!

這時,賀小鶴說:“我用壓歲錢給爸爸買一份吧。”

余年捧着賀小鶴的小臉蛋,“吧唧吧唧”親了兩口:“乖崽崽,不愧是我生的。”

“唔……”賀小鶴被爸爸親得暈頭轉向的,豪氣地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兒童手錶,“大爸爸,掃碼。”

賀行缺就象徵性地掃了一塊錢:“年年,可以去吃飯了嗎?”

余年抬起頭:“謝謝。”

賀行缺還想再說什麼,可是余年已經蹬着車走了。

*

吃完午飯,余年和賀小鶴繼續在樓下玩耍。

賀行缺帶着老管家跟着他們。

余年帶着賀小鶴,開着扭扭車,想試試能不能甩開賀行缺。

哧溜哧溜——

繞過別墅,面前是一片修剪整齊的草坪,上面搭了臨時的歐式布棚,還有一副桌椅,上面鋪着白色的桌布與椅套,成套的西餐餐具擺得很整齊。

只是桌上有一個花瓶,花瓶裏面是空的。

余年有些疑惑,他們家平時還搞野餐的嗎?

這裏好像電視上草坪婚禮的現場啊。

賀小鶴說:“爸爸,這些都是你佈置的。”

余年指了指自己:“我?”

“是的。”老管家適時上前,解釋道,“先生出車禍那天,正巧是先生和賀總的結婚紀念日,先生原本想將花園改造一番,和賀總共進晚餐。”

“可是餐桌上少了賀總喜歡的香檳玫瑰,先生特意開車去大學城附近買,這才出了車禍。”

“這幾天太忙,賀總也沒有讓人把這些佈置收掉。”

啊……這樣啊……

結婚紀念日……

余年頓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賀行缺。

賀行缺倒是面不改色,沒有一點可憐的模樣:“不要緊,結婚紀念日還要補過,東西先不用收。”

余年轉了轉扭扭車的方向盤,怪不得賀行缺……費盡心機,一定要把他帶回家。

在結婚紀念日當天,結婚好幾年的老婆失憶了,還是因為他,他肯定不能接受。

余年清楚,他們這種霸總很容易黑化的。

但是,法律法規也不容大反派踐踏!

余年扭着車子,滑到賀行缺面前,認真地對他說:“你以後不要偷藏別人的證件,會變成法制咖渣攻的,法制咖渣攻都要坐牢的。”

賀行缺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余年朝他伸出手:“那還給我吧。”

賀行缺根本沒有要把東西還給他的意思,頓了頓,又道:“那年年要留下來嗎?”

“……”

余年要跳起來打人了!

余年掉了個頭,氣哼哼地扭車離開。

賀行缺根本就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

晚上。

余年本來想和賀小鶴一起睡兒童房,可是兒童房的床實在是太小了。

余年皺眉:“豪門都是這樣的嗎?小孩子的床都這麼小?”

賀小鶴認真地看着他:“爸爸,這是大爸爸特意安排的,床太小,你就不能跟我一起睡了。”

余年摸着下巴:“好心機啊,崽崽和爸爸一起睡,是天經地義的事,他怎麼能這樣做?”

賀小鶴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沒錯。”

這時,賀行缺敲了敲門,走進兒童房。

余年和賀小鶴一個後撤步,捂住嘴巴。

沒有,他們絕對沒有在講大反派的壞話!

賀行缺並不在意,對余年道:“年年,你帶他去主卧睡,我睡兒童房。”

“啊?”余年有些猶豫,“這樣不好吧?”

“沒關係。”

“這裏的床很小的。”余年稍稍抬起頭,看看賀行缺,賀行缺比他還高半個頭不止,他都睡不下,賀行缺肯定也睡不下。

“不要緊,擠一擠就能睡。”

“可是……”余年有些慚愧,還想再說什麼,忽然想起什麼,“等一下!這麼大個別墅,連個客房都沒有嗎?”

賀行缺面不改色:“沒有。”

“書房也沒有嗎?”

“沒有。”

“你們家只有主卧一個房間嗎?”

“沒錯。”

“……”

這是什麼奇葩別墅?

余年無語:“那你還是睡兒童房吧,哆啦A夢的百寶箱。”

賀小鶴不理解:“爸爸,這是什麼意思啊?”

“很會裝啦。”余年瞪了一眼賀行缺,牽着賀小鶴,走齣兒童房。

賀行缺看着余年離開的背影,垂了垂眼睛,把兒童房的床鋪好。

余年輕輕拍拍自己的臉頰,余年,你給我清醒一點!賀行缺一點都不可憐!

禁止對他產生奇怪的同情心!

表面上的賀行缺:結婚紀念日當天,老婆失憶,無助委屈又可憐

實際上的賀行缺:偷藏老婆證件,企圖和老婆玩囚。禁play

這可憐嗎?

一點也不可憐!

余年回到主卧,簡單洗漱一下,摟着賀小鶴,倒在大床上。

賀小鶴乖乖窩在他懷裏,很沒有霸總風範地快樂扭扭:“爸爸,我已經連續三天和你一起睡了耶!”

余年不解:“有那麼開心嗎?我失憶之前都不跟你一起睡的嗎?”

“嗯。”賀小鶴用力地點了點頭,掰着手指,“爸爸失憶之前,都是我和爸爸睡一天,大爸爸和爸爸睡一天,然後三個人一起睡一天。”

輪宿制,余年以前還挺忙的。

“……”余年哽住,“別跟我提他,我見他一次,揍他一次。”

“噢。”賀小鶴乖乖閉上嘴巴。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同時開了口。

“崽……”

“爸爸……”

“你先說吧。”

“爸爸你先說。”

余年問:“我和……”

賀小鶴搶答:“爸爸,你和大爸爸的感情很好,你已經問過一百遍了!”

“噢噢。”余年點點頭,“那你說。”

黑暗中,賀小鶴認真地看着他:“爸爸,你要是要走的話,可不可以帶上我啊?”

“啊?”

“帶上我嘛。”

“那你大爸爸呢?”

“大爸爸沒有失憶。”賀小鶴邏輯清晰,“爸爸失憶了,要是我不跟着爸爸,爸爸就不會穿衣服,不會吃飯……”

“等一下。”余年制止他,“我只是失憶,不是變成笨蛋。”

“噢。”賀小鶴想了想,“爸爸失憶了,要是我不跟着爸爸,很快就會忘記我的。大爸爸沒有失憶,會記得我的。等爸爸的記憶恢復了,我們再回來。”

余年偷笑:“嗯,知道了。”

賀小鶴繼續補充:“而且我才三歲,大爸爸都快三十歲了,我比較脆弱,我要和爸爸待在一起。”

余年點點頭:“嗯,很有道理。”

“而且而且,我不和爸爸一起睡覺,我就睡不着。”

“而且而且而且,大爸爸不會陪我玩玩具,也不會陪我坐扭扭車。”

“而且……”

賀小鶴條理清晰,發表《我和我的爸爸絕對不能分開》的一百個理由,碎碎念到自己把自己哄睡著了。

睡着前,賀小鶴小聲說:“爸爸,和我拉鉤,要帶我一起走……”

余年捏捏他的屁屁:“好好好,拉鉤拉鉤。”

賀小鶴強撐着睜開眼睛:“爸爸,是拉鉤、拉手,不是拉屁屁。”

余年勾住他的小手指:“噢,拉鉤。”

房間裏,一片安靜,賀小鶴趴在余年懷裏,放心睡著了。

余年也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到了後半夜,余年忽然被一陣吵雜的聲音吵醒。

余年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唔?下雨了?”

外面的雨好像下得有點大,風聲呼呼,雨聲嘩嘩。

“吵死了。”余年抱緊賀小鶴,往上扯了扯被子,扯到自己的耳朵上,準備繼續睡。

他剛閉上眼睛,就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佈置的結婚紀念日慶祝現場!

那個地方是露天佈置的,那個歐式布棚,還有餐桌餐椅,大概都不是防水的。

完蛋了,雨下這麼大,那個地方肯定被澆透了。

余年沒由來有些難受,他想出去看看,可是又不認路,怕給別人添麻煩。

怎麼辦?

余年正猶豫的時候,卧室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了。

能正大光明出入主卧的,除了賀行缺,再沒有別人了。

余年偷偷鑽出被子,看了一眼。

果然是他。

別墅的燈光家居都是智能的,下了雨自動會關窗戶,但賀行缺還是不太放心,裡外檢查一遍。

確認窗戶都關緊之後,他走到床邊,揭開余年蓋在臉上的被子。

余年下意識閉上眼睛裝睡,好尷尬啊。

要是現在他睜開眼睛,和賀行缺四目相對,那就更尷尬了!

賀行缺略帶濕意的指尖碰了碰余年的額頭,拂開他額前的頭髮,確認傷口包紮完整,沒有蹭掉,然後又收回手,好像把什麼東西放在床頭。

余年想睜開眼睛看看,但是又不敢。

最後,賀行缺俯下身,隔着紗布,吻了吻他的額頭。

他的嘴唇好像有些冰冷,余年隔着紗布,也能感覺到額頭上傳來的冷意。

余年隔着被子,也感覺到賀行缺俯身靠近他時,身上帶着的濕氣。

余年一激靈,這應該是一家三口的晚安吻吧?他現在該親親賀小鶴了吧?

可是賀行缺沒有去吻賀小鶴,只是摸摸余年的額頭,聲音低沉又繾綣,像是自言自語:“年年,真的好愛你啊。”

余年緊緊攥着拳頭,努力剋制自己,不讓自己扭成一輛扭扭車。

二十六歲的“高中生”可聽不得這些虎狼之詞!這對他來說太超過了啊!

為什麼被賀行缺親過的地方開始發燙了?為什麼他的耳朵也開始發燙了?

賀行缺是不是嘴巴□□啊?跑來深夜行刺!

余年下意識蹬了一下腳。

賀行缺以為自己吵醒了他,沒有多加逗留,幫他掖好被子,就出去了。

賀行缺一出去,余年立即掀開被子散熱,打開床頭小燈。

好熱。

床頭柜上,赫然放着余年的身份證,還有一張黑卡,一本存摺。

應該是賀行缺剛才進來放下的。

余年先拿起身份證看了看,嗯,是他的沒錯,賀行缺總算想通,把證件還給他了。

還有黑卡和存摺,打開存摺,裏面有賀行缺給他的字條——

“年年,證件還給你。這個月的零花錢,黑卡無限額,路邊小攤不能刷卡,就用存摺里的錢,密碼都是你的生日。”

余年拿着存摺,靠近床頭燈,數一數上面的數字:“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

他這個月的零花錢是——

五百萬!

瘋癲星期四,余年發朋友圈都不敢發“v我500萬”。

嗝——

被總裁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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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我和反派有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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