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區區一兩寸
第四十四章區區一兩寸
漆黑的星宇映照着亘古不變的歲月，五色巨石砌成的九層祭台古殿散發著古老幽深的氣息。
九層樓台一層比一層晦暗，一層比一層高淼。下層的輝煌映襯着頂樓的深邃，無人可以窺視那不起眼的九層之上。
渾厚的道韻漣漪縈繞在六層之上，一切的煙塵都在那一層戛然而止。有一種無形的力場在影響着那裏，阻止着一切想要探尋的念頭。
“曾幾何時，我無數次幻想自己進入仙家洞府。今日身臨其境方才知有怎樣的心緒，沒有心潮澎湃的期待。不同於久陰洞天的仙人府邸，真實往往更令人刻骨銘心，而我現在連半點驚訝都難以提起。”
跨過祭台前的長廊進入了久陰傳承之地，這片處在下三層的古祠是一處處方格小房間的構造。大小不一的門戶錯落在牆壁上，門戶內印刻着難以看清的刻圖。還未進入其內，隱藏在神祠四周看不見的力場就自動激活。這裏的靈氣略顯淡薄，可天地之前又有某種力量不斷的衍生而下。
趙雲站定在一層的門戶前，靜靜望着久陰宿老們留下的傳承遺刻。大大小小的門戶遍佈祭壇各處，有些像是小祠堂，有些則是壁畫，還有些是雕像。那些散發著濃烈威壓的牆壁上也有着久陰前人留下來的痕迹，雕刻着自己的畢生所學。
真正進入傳承之所，趙雲的心反而越發的平靜。以往他求之不得的東西，現在卻近在咫尺的擺在面前。在藍星的修道生涯中，趙雲苦苦追尋仙蹤卻都是了無音訊。即便在加入軍部后，甚至得知了史前遺迹的存在。可他都沒能親身參與，每次都是收到顧全大局的託詞。
“既然你們自己當寶貝供起來，那我自己想辦法。會哭的娃兒有奶喝倒是沒錯，咱孤家寡人的只能自食其力。”
每每想到此處嘆息之餘，趙雲雖然有些不忿。但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那幫老傢伙也是為自己好。這裏面的牽扯也不是自己能進入的，何況很多是人家之物，自己可不想給他們當勞力。
趙雲抬頭望向九層之上漆黑的虛空，白色的靚影若隱若現。這個仙女現在也是孤家寡人，有機會討張床一起抱團取暖。當然，趙雲心想自己可是為了種子大人，可不是惦記人家的東西。
當他徹底站定於傳承祭台第一層，腳底下慢慢傳來一股陰寒之意。這種寒意有別於尋常的寒冷，雙腳踩在地面那股陰寒氣息輕輕傳遞而來，從腳掌到小腿直到全身。
“此處遍地殘留着都是久陰之法的精純力量，這是修鍊者常年累月的灌注洗滌下形成的能量場。”
感受着此處不同尋常的力量殘留，趙雲內心對這傳承地越發讚歎。有實力有背景就是不一樣，試想那些仙宗大教內的天才弟子都是層層選拔后的精英之輩。在進入這等修鍊聖地，那些長老前輩們的傳承不說。光這些運功留下來的能量遺迹，就可以讓眾多天賦異稟的弟子省卻大部分苦修。
處於星空之中的傳承聖地蘊含著磅礴的力量，前人所留下的道與法盡皆在此處演化與展現。
所謂道法通玄便是此理，尤其是那些大能修士留下的傳承更是可以溝通天地之力。那種道與法已經脫胎於靈氣的存在，能夠與天地長存。那是最純粹的天地法則，有些甚至能夠化生陰陽遊離於時間長河。
“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現在有些懂得那些老傢伙的心思了。但凡自己有這些個稀世寶地也不會讓人輕易進入，不過嘛這格局確實不行。”
趙雲沒有急着去進入尋找傳承，而是圍繞着一層外的長廊漫步而行。他現在非常的清楚，修行講究緣法。此地有久陰山眾多前輩留下的修鍊手記，自己想一併看完顯然不太現實。況且浩如煙海的的修行典籍顯然也不是他追求的，他沒時間也沒興趣挨個去選擇學習哪一個。
而且自己最好是先觀察一下這傳承之地奇妙，有時候擺在明面上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不然軒轅雪直接帶我進來挑選不就行了，也省的自己一個個找。顯然對方有所深意，讓趙雲自行探尋傳承地內的一切。能獲得什麼全憑他的機緣，若是趙雲沒本事得到那也是命該如此。
“凡是修為高絕的前輩，越不會輕易的著書立說。而且道不可輕傳可不是憑空而來，道代表了天地之間最為根本的法則。一旦在世間留下痕迹便會增添修士本人的理解，後世人習之也多半會順着先人的道路前行。”
正所謂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有時候並不是當師父的留一手，而是有些東西只能口口相傳才不能遺漏傳錯。比如修行口訣，若是都靠一本書來記載傳送。沒有基礎的人自行修鍊，走火入魔練出岔子那豈非冤枉。
天下有德之人幾何，自古以來仙魔爭鋒難分高下，無外乎太多的人把持不住內心的魔障。
何況修行之法是修士的身家性命，一本頂級的修行法流傳而出便會鬧得修仙界掀起無數的腥風血雨。沒有上好法門的修士會參與爭奪，有法門的也會想多多易善。此間道理非善惡可以評判，無數人會因為這法門的出現不自覺的參與其中。
“若是藍星突然出現一本修行法，現世有根基的修士會立即尋找。而沒有法門的那些勢力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沒有人會考慮此間對錯。”
真理往往只會掌握在少數人手裏，可想若是每個人都能掌握的話那也無需分別彼此。芸芸眾生是不會考慮那些與生活無關緊要的事情，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正因為少數人才能掌握，他們的責任更顯得重大。
“所以真正的大能修士為了不誤人子弟，可不會輕易受這等罪責。如此因果非驚世之才不能承擔，故而他們寧願不留也不會輕易傳法。”
念及此處，趙雲更為的豁然開朗。他所追求的自然是最好的傳承法門，若是可以留下傳承的前輩當然是修為越高越好。
而這些修為高深的前輩大能，他們留下傳承的方式想來都會與眾不同。甚至他想，真正的老祖們也不會在這裏輕易留下法門。
“這裏的每一處都有可能是那些宿老留下傳承的方式，不單單是那些神祠壁畫石刻。這裏的地上擺飾，甚至樓闕牆上都有可能。”
想到這裏，趙雲更加仔細的探查起祭台內的一切。無論是祭台外面的圍牆長廊，還是神祠外的門戶，就連那些角落的土壇都不放過。
“這裏的每一處都蘊含玄機，就連這裏流轉的久陰之力都不簡單。此前覺得這些力量雖然能促進對久陰玄氣的理解，但由於是諸多前輩的力量混雜而成。恐怕會對修行造成阻礙，可這些久陰之力中蘊含的道韻若是透過久陰之法便可牽引其顯露真容。”
長廊內散亂的陰寒氣息閃耀不斷，在趙雲手中凝結成一團細小如髮絲的光線。他發現體內的久陰玄氣，可以與這傳承地內的力量產生反應。
形成的髮絲般的細小光線便是純凈的久陰之力，這種力量便是修習久陰法之後誕生的特殊靈力。這種靈力的不同於常見的五行之力，而是陰陽兩道其中的陰屬性天地之力的體現。
“陰陽為天地之道，五行為陰陽之氣。久陰真經修的是至陰至柔的久陰之力，讓我來修行未免有點不妥。”
手掌中髮絲一樣的久陰之力飛舞盤旋，趙雲的臉色卻是變幻不停。他這時才想起這久陰山道統總感覺有些異樣，這是最適合女子修行的宗門。
自己到來是不是唐突了，趙雲現在腦海莫名浮現白色光影的笑容。不會吧，自己該是進了女修大教。怪不得那軒轅雪總是笑的那麼詭異，自己這一大帥哥以後豈不是跟她做姐妹。
“雖說想想挺刺激，不過這可不是鬧着玩啊。修士為仙道大業放棄紅塵妖嬈還行，可為此成為太監可不太妙啊。”
越想越是難受，他忽然回憶起偶爾看到的一個電視情節。
“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還是不要了吧，單身還能接受，雖然他也覺得萬惡之源是個拖累。如果為了成仙，行一些非常之事還能接受。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能如此糟蹋。何況仙業大道，不能走此捷徑。
就算日後登臨大道，能夠肌骨再生，可恐會留下些許弊端。證道超脫當要一往無前，不能行苟且之事。
“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區區一兩寸的事，小道爾。”
但略一思索趙雲便又不再顧忌，他自然不是因為懼怕或者不願。若是能修成正果，即便讓他捨棄又能如何。能夠在當世燈紅酒綠的藍星修鍊出名堂，趙雲的內心堅韌程度可不是常人所能比擬。他與同齡人的表現明顯的格格不入，當別人還在青春萌動的時候，他已經率先將萬般雜念忘卻一空。這並非趙雲的心智多麼超然，而是他能很快的調整自己。
為了修道趙雲可以放棄一切，當他知道情慾雜念會影響修鍊時，便在也沒有動過這方面的心思。因為他的心裏只有道了，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當做過眼雲煙。為了片刻的溫存，絕不能捨棄一世的努力。
“凡人一世短暫，宛如流星飛逝。唯有仙道長存，方能追尋永恆。”
趙雲不由得緊握雙拳，旋即又緩緩鬆開。他見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前一刻溫馨如故的家庭，下一秒就因意外而分崩離析。
“既然冥冥中自有定數，那麼為何不能做那掌控自己定數的人呢。”
星河璀璨，虛空流轉。
這一切在趙雲眼中都顯得莫名平淡，修士不就就是為了掌握自己命運而努力修鍊的人嗎。既然不甘於平凡的活下去，那就讓自己的一生過的絢爛而精彩。
“差點墮入妄念，陰如何？陽又如何？都是天道。”
趙雲一聲輕笑，有些自嘲的望着眼前的久陰之力。眼中透漏出堅定的神色，陰陽是天地大道。自己糾結陰陽倒反是落入下乘，哪有什麼陰陽之分。
“一陰一陽之謂道，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此消彼長，周而復始。”
“陰陽怎能限於男女之別，豈不是小家子氣。所謂陰陽調和，我修鍊陰法還能滋陰補陽呢。”
念頭通達的趙雲很快為自己剛剛有失偏頗的認識糾正過來，同時愈加感到后怕。修鍊之事不可兒戲，若是今日沒有及時調整過來將來必會釀成大患。
黑色細如髮絲般的久陰之力纏繞在趙雲的手指上，然後隨着他心念一動，這道靈力被趙雲收入體內。
“《老子》曰，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之前想岔了，陰陽並非字面之意。陰不一定就代表就是陰，若是着相恐怕一輩子也難以明了其意。”
趙雲越發明白道不可輕傳的道理了，若是全憑書中之意，多少人得誤入歧途啊。
“修道之人所謂一點真陽入陰海，說的陰海不就是丹田嗎。之前就明了久陰之法是煉精的頂級修鍊法門，那久陰術自然也是陰之道。”
想到這裏趙雲忍不住大笑，自己莫非是進入這仙家福地就被沖昏了頭。該是那祖宗作祟，嗯，女人果然是修行的攔路虎。一想到這，趙雲更加堅定了要修行久陰法。
“火入水鄉，大日蒸騰。近來境界提升過於迅猛了，雖說是風雨化龍。但火氣太旺就容易心生雜念，這久陰之法更得勤加修鍊了。”
隨着將久陰之力吸納進入體內，陰柔的水氣很快蔓延開來。這是一個修鍊水行的前輩留下的久陰之力，漆黑如墨的絲線很快與趙雲體內的虛無靈氣產生碰撞。但很快潛藏的久陰玄氣便出現將黑芒吞噬殆盡。
原先弱小的久陰玄氣如同吃了補藥，很快得到了壯大。雖然依舊如霧氣一般，但明顯變得厚實許多。而趙雲的面色也變得格外紅潤，久陰玄氣的壯大讓他的身體也得到了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