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紅羅國破烏嶺城兵臨燕都城下

帶三千步騎的來的是燕王遠房侄子，仁勇將軍；姬謅。

他帶了燕王旨意，言烏嶺郎將嚴明謊報軍功，虛誇敵情，本要革職問罪，念其守烏嶺邊城十數年辛苦，功過相抵，調任清河城守備，見旨即刻啟程赴任，烏嶺守軍可隨其赴任。

嚴明等頓時懵了。

張姓老兵略一沉吟，暗中提醒嚴明；

“我們現在隸屬燕王了。”

嚴明霎間明悟，只是心中悲切，可也無奈接受現實。

“把城裏人都遷走，軍事重鎮，卻滿城老弱病殘，哼！”

嚴明等什麼話也沒說，走程序交接，最後他還是把羅軒探來的情報交給了姬謅，姬謅看了一眼。

“一個孩子的話也信。”

隨手扔進水坑裏，嚴明頓了頓，趙銘國拉了他一下，於是暗嘆一聲，搖頭帶着一百五十殘兵和一城老弱離開了戰鬥十數年，為此灑過熱血的烏嶺城。

清河城也是一座邊城，離烏嶺約五百里，一路向西，在烏嶺西尾翼，再向西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了。

走了半個多月，在揭陽城領了物質，補充了三百士卒，來到清河城一看，眾人傻眼了。

清河城的輪廓還在，只是城中空無一人，滿城殘垣斷壁，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屋，而且隨處可見殘骨。

看來這座城是被烏戎國侵佔過。

清河城東是烏嶺西翼末端，西是元蒙草原，北過了清水河就是烏戎國了，南邊有揭陽山把揭陽城和清河城隔開。

“這、這、這、、、”

趙銘國氣的嘴都瓢了。

“知足吧，沒把我們遣散了，燕王就格外開恩了。”

“可這不是明明讓我們來送死嗎？”

中州舊軍的悲哀，他們大都來自內地，但一旦遣散了，他們有家也難回，甚至家還有沒有都難料，那樣一來除了流浪街頭，就真能落草為寇了，因為他們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做。

“塗將軍，你看這、、、？”

新增三百人的統領名塗山，在路上聊過，也是中州舊軍一部，原揭陽城守備所屬，現在被趕出揭陽城駐在在小河橋，正好嚴明調任清河城守備，就把這些人塞給他了。

塗山情緒一直很低落，嚴明不跟他搭話，他悶聲一句話都不說。

“嚴將軍儘管吩咐，我等無不從。”

嚴明搖搖頭，同病相憐啊！

好在揭陽城守備挺大方，給的物質很充沛，城裏住不了，那就暫時駐紮在城外吧。

天氣轉暖，而這邊要比烏嶺城氣溫高很多，住在帳篷里也不算太冷。

軍人畢竟是軍人，當得知這三千老弱病殘，是歷代駐守烏嶺邊城將士的遺孤，後代、傷殘退役老兵，塗山和他那三百士兵把帳篷都讓給他們。

第二天，士兵去山上砍樹，老弱清理廢城，大家忙活了快半個月，終於廢城變新城了。

自建期間，羅軒把周邊走了個遍，還深入烏戎國那邊走了一趟，回來後向嚴明彙報，烏戎國似乎也出現了內亂，邊城沒有多少軍隊駐紮。

這是個好消息，如果這時烏戎國提兵來襲，他們只有逃的份，根本組織不起來對抗。

羅軒提議在清水河南岸鑄一條十里左右的拒馬柵欄，因為清水河只有春夏水流大些，秋末冬日水流量極小，人馬來回走如走平路一般。

清河城西不到五里有個渾水河與清水河在此交匯，渾水河不下雨就是個大溝，下場大雨就像大江似的，

把對岸衝擊成一片沙地，所以清水河在清河城這一段河床特別寬。

過了清水河西面就是元蒙地盤了，現在應該稱元蒙王國了，據說燕國和元蒙目前是聯盟狀態。

所以清河城暫時防備烏戎國襲擊就行了。

清河城要比烏嶺城大些，可不比烏嶺城地勢優越，所以羅軒的提議得到支持。

山上有的是樹木，趁烏戎國沒心思南侵，抓緊修繕內城，加固城牆，佈置防禦設施。

一直忙到盛夏，終於把一座廢城修繕改造成一座固城。

也就在這時，傳來一則消息；烏嶺城被紅羅國攻破，三千守軍盡數殉職，紅羅國大軍長驅直入，所過之處哀鴻遍野，一直殺到燕都城下，燕王才反應過來。

燕王傳旨各地發兵救援。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都驚呆了，唯有羅軒冷哼。

“哼，自從那位趾高氣昂，鼻孔朝天的仁勇將軍把我們驅除烏嶺，我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了。”

塗山不知道嚴明為何那麼聽從一位少年的建議，對羅軒充滿了好奇。

“咎由自取，只是可憐那些平民百姓遭塗炭。”

張姓老兵憤憤道。

眾人沉寂良久。

“羅軒已經查探到了紅羅國增兵，但一直沒有攻城，當時我就懷疑他們可能有大動作，向燕都發了軍報，請求援軍，援軍來了，把我們趕了出來，我當時把羅軒冒死查探來的情報給了仁勇將軍，但他沒看就扔了，我們想進諫幾句，但人微言輕，只好懨懨而去。”

嚴明向塗山解釋道，這讓塗山更加對羅軒感興趣了。

“我們派兵不？”

揭陽城守備只是傳來信，沒說讓他們出兵的事，應該是沒瞧得起他們。

“我們、、呵呵，走到燕都，黃瓜菜都涼了。”

離開烏嶺城時，繳獲的馬匹被仁勇將軍扣下了，但連弩和那十架輕弩炮倒是讓嚴明帶走，這麼大方，其實是連弩沒有箭矢了，那箭矢是特製的，二小他爹就是打造連弩箭矢的大師傅，輕弩炮也是因為沒有箭矢了，這兩樣沒箭矢就是廢鐵疙瘩。

現在這兩樣特殊箭矢已經開始鑄造了。

沒有馬匹，他們走到燕都，沒倆月走不到的。

這事就擱置不議了。

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滾滾渾河水裹帶着大量泥沙衝進清水河，漫過河北岸沖積沙灘，把紅柳林淹沒。

清水河被染成渾水河。

雨過天晴，忽然有巡邏的士兵回來稟報，渾河西岸出現大量元蒙騎兵，他們喊話，但士兵聽不懂元蒙語，塗山說他懂，去不多時回來對嚴明稟報；

“他們說要借道去燕都支援，我看了一下，大約有兩千餘騎，”

嚴明看了一眼用短刀修剪指甲的羅軒。

“他們跑這借什麼道，渾河這麼大的水他們能過來嗎。”

“塗將軍，告訴他們，延渾河向上遊走約四十里，那裏有座通揭陽城的木橋。”

羅軒把刀插進腰間刀鞘，站起身對塗山道。

塗山看了眼嚴明。

“就按小軒子的原話告訴他們。”

等塗山傳完話回來，羅軒已經畫完了一張地圖。

“塗將軍你過來，你看這裏、、這裏、、對，還有這裏，我計劃分兵三處，埋伏在這三個地方，如果元蒙騎兵不來則罷，來，就將他們埋葬在此處。”

“守備大人，你是說元蒙騎兵是對我們來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羅軒說那個木橋他們應該知道，卻偏偏跑到我這裏來借什麼道，也幸虧這一場大雨，不然、、、、”

塗山激靈靈打個冷戰，嚴明不說他還真沒往那裏想，這麼一說，想想還真有可能，如果那樣的話，他們這些人在毫無防備的的情況下，會被人屠戮至盡。

其實嚴明也沒往那處想，是羅軒提醒的，並快速畫出了一張揭陽山地理圖。

這幾個月來，羅軒可是走遍了周邊四五十里的地方，對周邊的環境了盡於心，如果有需要，他能很快把以清河城為中心，周邊五十餘里內的地理圖勾畫出來。

剛才嚴明對塗山點出的地方，是揭陽山三處隘口，元蒙騎兵想要過來，沒有別處可走。

清河城滿打滿算就只有四百五十人有戰鬥力，戰鬥力最強的是烏嶺城帶過來的那一百五十人，其中還有五十人剛剛傷愈。

頭段時間嚴明又撥給羅軒五十人，讓他培訓斥候。

揭陽塗山帶來的人已經與烏嶺過來的人打亂重新編製。

塗山的人沒怎麼參加過實戰，但好在都是年輕力壯的年輕人。

羅軒曾給嚴明寫了個激勵勢氣的檄文，內容大概意思就是，我們在他鄉異地，思念家鄉情人，怎麼才能儘快回到家鄉與親人團圓，那就要多積攢戰功，什麼不想當將軍不是個好士兵等等都弄出來了，效果挺好的，低迷的情緒沒了，都鬥志昂揚起來。

所以聽說要打仗，沒有打怵的。

按着燕王給的官職，嚴明是守備，趙銘國是鎮將，塗山是鎮副。

羅軒還是沒有官職，但他卻是大家公認的參謀，管理並訓練斥候。

因為一場大雨，清河城目前是安全的，只要防備來自後背的襲擊就可以了。

那些老弱病殘的人也沒閑着，二小他爹犧牲在烏嶺守城戰，但是退役老兵中有很多對兵器箭矢等修復鑄造之術，收拾廢城時撿了好多破損的兵器，也就是說，廢銅爛鐵堆了好幾大堆，銅鐵有了，燒炭搭爐，那些十幾歲的孩子平時學習、訓練，閑暇時，也能幫上忙，清河城內沒閑人，大家能出多大力就出多大力，乾的熱火朝天，因為大家都知道一個道理，儲備軍需越充沛，他們就越安全。

留下一百看家，五十新訓練的斥候都派了出去，剩下三百人，帶着連弩和輕弩炮去三個隘口佈防，那裏有原來有阻擋烏戎國的溝塹，重新修繕一下，變成陷阱，再放些拒馬，然後在山坡壕溝里架上輕弩炮，在山中活動不便的元蒙騎兵上敢來，絕對會崩掉門牙的。

塗山看着站在高處負手看向揭陽城方向的羅軒，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真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嗎？”

相處這一段時間，他才發覺，這少年那小腦瓜子裏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清河城城翻修到現在，可以說固若金湯，水火不浸，大都是他出的點子、、、、、、

忽然，他靈光一閃，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為什麼羅軒讓他告訴元蒙騎兵那條通往揭陽城的木橋了。

禍水東引、、、、！

清河城是他們中州殘餘舊部的根基，立足之地，暫時落腳的地方，不能讓戰火波及，好養精蓄銳，至於之後怎麼走，塗山搖搖頭不去深想了，想不明白，就不去了糾結，相信嚴明在那小傢伙的指引下，能有個光明前途。

“看來真的弄些馬匹了，最好馴養些信鴿，唉，要做的事太多了，慢慢來吧，幸好烏戎國那邊暫時顧及不到這邊，還有時間。”

看着揭陽方向，羅軒喃喃自語。

他在等斥候的消息。

可是沒有馬，沒有信鴿，全靠兩條腿跑，還真是難為那些斥候弟兄了。

他這招禍水東引，還別說，真被塗山想到了，雖然晚了些，但說明塗山也算是可造之材。

羅軒暫時還不知道元蒙騎兵真正的意圖，是真的馳援燕都還是另有所圖，揭陽城這個誘餌應該能探出他們的意圖。

元蒙騎兵此刻已經到了揭陽城下，揭陽城守備不是庸才，兵荒馬亂的，特別是紅羅國大軍攻入腹地，說不準會跑他揭陽來，所以他令三千守備軍嚴陣以待。

說起來揭陽城守備容奇，也確實是位稱職的將軍，手下有數位幕僚，這次中州舊軍的事，就是幕僚給他出的主意。

一句話，不得罪，能儘力幫一下就幫一下，一份因，一份果!

容奇這份謹慎，起了關鍵作用，元蒙騎兵突然造訪，並沒引起慌亂。

有幕僚上城頭詢問元蒙騎兵來此緣何。

元蒙騎兵回復說馳援燕都需要糧草，這點沒說的，容奇答應了三天的糧草供給，這完全可以支持他們到下一座城，但是元蒙騎兵要求進城歇息，這不是扯淡嗎，容奇怎敢答應。

開了另一座城門給他們送去三天的糧草，想要打發這些騎兵走人，沒想到他們竟然駐紮在城外沒走。

容奇覺得大事不好，這些傢伙目的不純。

第二天，元蒙騎兵分出一半人竟然向北去了，這讓容奇摸不到頭腦里。

北面是揭陽山，過了揭陽山是清河城，清河城就是一座廢城，雖然有幾百人駐紮在那，卻是毫無戰鬥力的棄軍，再說了那裏是座孤城，佔了也沒啥用、、、、

等到斥候來報，元蒙騎兵竟然奔他們來了，這一刻羅軒一拍腦門明白了元蒙騎兵的目的；攻城器具、、、